此刻,更哪顾得跟一个下人罗唣,杜宇琪只拔腿向着那袅娜的素影追去。
承喜顺着杜宇琪的目光看去,见到远处温淡的背影,心下了然:这位杜大少爷的色心又炽。
他眼珠一转,也不管地上的果子了,已是跳起身形追上去,拉住杜宇琪的衣袖道:“少爷,您这是往哪里去?”
杜宇琪的一腔心意都在远处那神仙般的可人儿上,嘴里只唯唯地应着,脚下已然飘飘不听使唤,奈何承喜抓得紧,竟然不得甩脱,眼见伊人渐行渐远,不觉恼恨地瞪向拖拽着他的承喜道:“你这狗奴才要造反么!”
承喜见他发怒,忙涎着脸赔笑道:“少爷可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杜宇琪见他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举扇就是一敲,嗔道:“狗奴才,在小爷面前也敢拿乔,还不快说!”说着,早已现出色急模样。
玉骨扇架敲在脑门甚是吃痛,承喜龇牙咧嘴却是不敢作色,只乖乖地道:“她便是新来的马倌刘如磬的娘子。”
“马倌?”杜宇琪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觑着承喜笑道:“难怪昨儿怎么见你在娘院里当差,原来是被人顶了差事去的。”
承喜略有些不自在地讪笑着:“少爷走后没几天,小的奉命跟着辉管家去州城采买夏用的衣料、器物,回来的路上看见这小夫妻两个,那小子甚会花言巧语,也不知怎地便哄得辉管家花了五两银子雇下他来,这还不算,他媳妇啥活也不干一样接进府中管吃管住……”
承喜正说得不忿,忽见杜宇琪脸一沉眼一瞪,知道说了美人的不是惹他不快,赶紧话锋一转道:“不过,依小的说,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若非如此,那天仙般的人儿又如何能在这府里等着少爷您回来?”
杜宇琪这才转怒为喜,低笑一声拔腿便要走。
承喜忙挡在前面道:“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马厩会会这新来的小美人儿。”杜宇琪说着便欲推开他。
“少爷留步。”承喜见杜宇琪不悦地冷下脸,忙唉声道:“少爷有所不知,这刘如磬虽只是个马倌,但生来彪悍魁梧,为人又蛮横跋扈,来的这些日子,府中上下的小子们没有不躲着他的。”
杜宇琪作色道:“这还了得!一个养马的,还反了天不成!”
“谁说不是呢,”承喜趁势浇油道:“但不过老爷爱马成痴,辉管家更只一味地巴着纵着,阖府上下谁敢说个不字?”
杜宇琪不屑地冷哼道:“爹真是老糊涂了,这杜辉不过旁支宗亲,当初可怜他家道败落无处栖身,才留在府里许他个管事,如今竟然事无巨细尽数交到他手上,只怕这偌大的家业,早晚被他掏空了去。”他拂袖道:“别人怕刘如磬这个恶奴,小爷我偏要煞煞他的气焰,好叫他知道谁才是这家里的主子。”说着又要提步。
承喜连忙赔笑着拦道:“少爷息怒,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杜宇琪瞪眼道:“怎么,难道我还怕杜辉那小子不成?”
“少爷是老爷的嫡亲独子,将来自然便为一家之主,哪里有主子怕奴才的道理?”承喜贼眼一转,接着道:“只是,上次少爷使人失手把章裁缝打死,他媳妇又碰死在公堂上,这事才过去几个月?虽说打点了上头摆平此事,又升迁了这办案的知县,但老爷的心里终究还带着不自在,如今少爷刚回来两天,就又弄出事来,只怕又要被人借着因由挑出话来,再撩起老爷的火气终是不妥。”
杜宇琪听他言之有理,不觉恨恨地道:“旁人何曾会说什么,还不是杜辉那小子每每添油加醋,偏要撺掇着爹发急不可?”想着方才那柔雅佳人,竟是求之不得,心中甚为不甘。
“小的倒有个主意,少爷若能依我,不但美人到手,还可以趁机除了刘如磬这恶奴,挫挫辉管家的锐气。”承喜见时机正好,便贼溜溜地笑着接道。
杜宇琪闻听猎美有望,顿时开颜道:“你若果然有这计谋,小爷我重重有赏。”
承喜见他已是心痒难耐,遂笑道:“说来也容易,此刻夏热难耐,刘如磬那小子每天改在申初离府去放马,酉初才回,这中间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少爷在这个时候过去,就有多少好事是做不得的?”
杜宇琪闻言拊掌大笑道:“不错!不错!佳人独处正是寂寞难耐,小爷我怎能不去聊慰芳心呢?”
承喜嘿嘿笑道:“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刘如磬若认了便罢,若稍有怨怒,即刻叫人撵出府去。”
二人又絮絮计议半晌,已近午饭时间,往来领饭的人渐渐多起来,于是约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各自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无论在职场上,还是在生活中,不怕那些一触即跳的“大炮”,就怕那些怎么踢都不动声色的短刀,有一天你露了破绽,无声无息地出鞘一刀……老命怎么没的恐怕都搞不清楚!
☆、第五章 浪蝶惊起双栖燕(下)
杨柳风帮着刘珩烧煮桃叶取水刷马,整整忙了一个上午。如今,天气炎热,这么一折腾倒是甚为劳累。
刘珩顾念她近日总是恹恹懒懒饮食不畅,现下又陪着辛苦了这半日,便不许她再顶着日头出门,自去膳房提来饭食。
杨柳风这一次倒也没坚持,只待得饭来盛与刘珩,自己却依旧只是勉强咽了几口聊以塞责。
见她仍自强打着精神收拾屋子,刘珩已是心疼地一把抱过,轻轻将绵软的娇躯放到榻上,粉唇欲启,却被刘珩的手指轻轻点住。
“大半个月了,每日懒进饭食,又不好好歇着,身子怎么受得了。”他轻叹一声道:“还是请个大夫进来看看吧。”
杨柳风笑笑道:“这府里进出一个人甚为不便,况且,暑热天气食欲不振也是有的,珩又何必小题大做?被人看了倒显矫情。”
刘珩轻点琼鼻怜惜地叹道:“偏是那么要强,总也苦了自己。”
杨柳风笑着挪了挪身子,倚到他怀中低声道:“住到这里以后风儿已是胖了不少呢。”
其实,刘珩也发现这近两个月的时间杨柳风的下颌日见圆润了许多,此刻却故意低笑着调侃道:“不好好吃饭怎么胖得起来?我看看,胖在哪里了?”说着,已伸手去呵她肋下。
杨柳风忍痒不禁,吃吃笑着躲向床里道:“这可是叫人如何歇得住呢?”
刘珩含笑收手,拉过薄布被子替她搭在身上,柔声道:“乖乖地睡一觉,我便不来扰你。”
“嗯。”杨柳风顺从地应声,阖拢双眸,果然假寐起来。
刘珩无声一笑,拾过一侧的蕉扇轻摇起来。
“风儿不热。”杨柳风忙启眸拦道。
“风儿夜夜为我打扇,难得有我尽心的时候,如何还要推托?”刘珩幽幽轻语。
杨柳风只得笑了笑,阖眸由他去扇。
就这样安静相偎,不知不觉时光已匆匆而过。
刘珩看着窗外天色已近申时,不舍地觑了一眼熟睡的人儿,放下蕉扇,悄然起身,掩门去了马厩。
他刚一出门,杨柳风已然睁开双眼,拿过身侧的蕉扇悄悄地抚摩、微笑。
听得马蹄声出了院门走得远了,杨柳风方才起身,整了整发鬓衣衫,推门出屋去收拾晾晒在外面的衣服。
这一边,承喜觑着刘珩牵马离开,便同杜宇琪二人悄悄掩近前来。
只听门声轻响,果然见佳人自屋中款款而出,走到屋子旁边的木桩边收取晾晒着的衣物,但见纤臂轻抬之时,一截皓腕莹莹袖间,只看得杜宇琪垂涎三尺心痒难挠,伸手便去推篱门。
谁料,刘珩离开之时倒是细心地落了栓,这一推之下,只咯吱一声响,竟未打开。
杨柳风闻声转眸,看是承喜和上午那个色迷迷的公子,暗自蹙眉,依旧转身收衣服,只作不见。
承喜见状隔着篱门高声道:“刘家娘子开门,这是咱们家少爷,想进来看看马匹。”
杨柳风并不回头,只淡淡地道:“少爷来得不巧,马匹都牵出去遛了,待我家官人回府,再请少爷过来。”
承喜见她如此回应,便一面自顾伸进手去拔开门销,一面皮笑肉不笑地道:“少爷刚刚回来,听说如磬的马养得好,因此特意过来瞧瞧,怎么说也是东家,嫂子岂可如此怠慢?”那竹篱稀疏低矮,本就并非为防人而起,自然是挡不住他们。
杨柳风听见响动回身,见他二人已然推门而入,脸色一变,抱着衣服疾步向屋内跑去,进屋便欲反手栓门,却终是被承喜箭步趋前伸脚抵住,不得关上。
杜宇琪亦跟着上前向屋内挤去。
终究是一个孱弱女子,如何敌得过两个男人的力气?
门被大力推开,杨柳风被二人堵在屋内,强自镇定地道:“少爷既然要看马,马厩在对面,缘何却到这里来?”
承喜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这园子都是少爷的,少爷想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不能的?”
杜宇琪更是急不可耐地走进屋子,淫##笑道:“马有什么好看,小爷我断舍不得为了马儿冷落了娇娘。”
杨柳风飞步跑到窗前正欲喊叫,早被杜宇琪一把捂住檀口拖向床边,承喜见状识趣地带上房门,阴阴一笑,只站在门外守着……
刘珩牵着马出府,没走多远便见一个挑着担子卖冷淘'2'的小贩迎面走过,忽然心念一动,想起杨柳风因暑热难耐而日日食不甘味,或者这凉爽的冷淘倒能得下咽,于是唤了那小贩,转身一同回府,让门房代为看管马匹,自行进府去拿器具来装盛。
未及院门,便见承喜神情怪异地在院中踱步,刘珩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提气掠到他身前。
那承喜见他忽然回转,立时吓得变了脸色。
刘珩尚未来得及开口喝问,便闻房中一声男人的痛呼,接着是一记响亮的掌击皮肉之声,顿时急火一炽,闪身到了房前,抬脚踢破屋门而入。
但见一地衣衫散乱,床榻上,一个男子衣襟半敞,唇染鲜血,正大力撕扯着身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