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却恰恰出现、绝对不能出现却偏偏出现的人——姬伐月!
“你很有本事嘛,居然可以策反本教两位护法。”姬伐月好整以暇地闲闲一笑。
“教主……”蓝幽脸色一变。
“蓝护法,你若迷途知返,就即刻杀了他,本座既往不咎。”姬伐月似笑非笑地接着道。
蓝幽上前两步,来至刘珩身畔,转首看了他半晌,忽然猛地一把推开他道:“快走!”话音未落,月牙手刃已幻作两道蓝光,直取亭中。
东偏殿。
窗棂轻响,白夜的短刀已是无声滑至舞姈的咽喉。
“要么现在就死,要么赌一把,看教主会不会责怪于你。”白夜寒声道。
舞姈倒吸一口冷气,慑然噤声:若只是杨柳风,她自然足以辖制,但白夜的武功和蛊术远非她所能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冷笑一声,白夜已是运指如风点住了舞姈的穴道,抬手收刀,横了一眼杨柳风道:“楞着干吗?还不快走?”
杨柳风似是有话欲言,她却没心情听,只拽过素手转身向外疾走。
白夜的心里说不清是乱还是痛:这么大的决定,蓝幽竟然没有向她透露过只字片语,甚至,在她流露出想要帮助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还严厉地制止和规劝。若非她看见杨柳风离开祭坛生疑跟来,是否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
“只要教主不把仇记在你身上,总有峰回路转的那一天。”
忽然间浮现耳畔的话语让她鼻子一酸——傻瓜,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傻。
“白护法。”
解缘殿门口,八个教徒仗剑施礼,目光却是各怀忐忑。
“让开!”白夜按刀娇叱。
“教主有令,圣女不得离开解缘殿半步。”虽然胆怯,但教徒回复的声音依旧坚决。
“我要和白护法去回心亭赏景。。”杨柳风开口道。
回心亭?白夜眸色一凛,拔刀娇叱道:“让开!”另一手托住杨柳风肋下,另一手御寒光直击为首的教徒……
回心亭,一角已是坍塌,地上横竖躺着几个教徒,亭上的匾额坠落破损,蓝幽刚刚吐出的一口鲜血正沿着砖缝缓缓淌向虬劲的“回心”二字……
“蓝幽!”白夜惊呼一声,忙放开杨柳风跑过去扶住那个正欲再度勉力起身的人。
前襟殷红的鲜血映着蓝幽苍白的脸色,原本涣散的双眸却在触及白夜身影的一瞬凝起深深的忧虑:“你不该来的……”只是短短的五个字,却伴着涔涔鲜血淌落——姬伐月显然下了重手,根本就没有想留他的性命。
“别说话了,快护住心脉。”白夜捧着他的脸慌乱地擦拭着不断溢出双唇的鲜血,眼泪决堤般汹涌而下。
蓝幽倚在她的怀中,真的没有再说话,却是抬眸看向崖畔……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蓝幽,从初出场对姬伐月的畏惧,到本章终于挺身相护。总有一些东西会是你想要不顾一切守护的,也许是已经破灭的梦想,也许是已经错失的幸福……可不可以在最后的时刻,把悲伤化作守护的双臂,让一个人替你幸福?
☆、第六十四章 万般遗恨回心亭(下)
回心崖畔,姬伐月疯狂地催动内力,将刘珩一步步逼向崖边——你本来就不该存在,如果没有你,她怎么会对我如此无动于衷?所以你早就应该消失,从她的生命里,从这个世界上,从我的眼前!
终究是重伤未愈,刘珩虽然竭力支撑,依旧难挡他强大内息的步步逼凌,一寸,一寸,接近生命的尽头。
蓦然,熟稔的气息出现在如冰般冷如铅般重的空气中,两个生死相搏的男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呼吸一滞。
姬伐月,双肩微震,嚣盛的内息不由自主地一偃,竟现了散乱之态。
刘珩,双眸骤亮,不知哪来的力量令真气陡涨,竟止住了颓退之势。
轻稳的脚步缓缓接近,仿佛一把利刃,慢慢地自背后一点一点地刺穿姬伐月的身躯,令他痛到几欲窒息。
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要继续么?心如乱麻……
痛,这一幕是他最不希望让她看见的,难道是天意?
恨,他只想要那样一份痴心痴意的爱,却为何不能!
绝望,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不要那秋夜孤灯的邂逅,宁可不见,宁可不知,宁可不生这永不能及的妄想。
杨柳风沉默地走到两个男人的身边,看向生死相抵的两双手掌,忽然淡淡一笑,提步款款走到刘珩的身后,面向万丈深渊,背靠着身后的男子,静静地临风而立。
淡淡的,熟稔的体温透过背上的衣衫传递到心头,滚烫地灼痛刘珩的心:“官人没事,为妻自会无恙。”这几个月的时光,有离别、有伤痛、有思念、有屈辱、有愧疚、有绝望……所有的一切,只在这一个瞬间化为甜蜜的值得。
同样的一刻,姬伐月却是恨不得自己双目失明:那男人的脚根离悬崖的边缘也就只有莲足堪堪一站的距离,她的意思不需言表——要想那个男人死,就必须让她先死。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到了那个男人身后,如此坚决、自然,这么久以来,无论他付出了多少,用心有多深,所有的那些关切、讨好、亲近,在这一刻都如蔽履、似草芥、若粪土……
此消彼长间,刘珩渐有反击之势,纯阳内力层层汹涌,脚下居然艰难地前欺了小半步。
姬伐月眸色一戾,收神敛气再施强压,方才遏止住刘珩的势头,但他却也并不再行进逼,只沉默地僵持着——除了僵持,他还能怎么办?
继续么?眼看着她掉落悬崖?他不舍!
罢手么?放他们去双宿双飞?他不愿!
择美而幸,云雨之后玉蛊宿之,弑宿主,神功可成。
……弑宿主,神功可成。
痛苦纠结中,绝伤秘笈的最后一句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徘徊:弑宿主,神功可成。
可以吗?既然得不到她的心,就用她的命来换取功成?
可以吗?即使自己会痛失,也不让别人得到?
艰难的僵持中,蓦然一声轻响惊碎了沉寂——杨柳风脚下那一小块土石毫无预兆地塌落,素淡的人儿翩然向着崖下飘落。
琥珀双瞳骇然骤缩,姬伐月急忙收手欲救,却是刘珩早已先他一步撤掌回身拦腰抱住娇躯。但,紧接着又一声轻响,他脚下的土石也跟着崩塌下一块,他本是拧身接人重心不稳,此刻再失平衡立即翻身坠落,猝迫之中,刘珩探手疾抓,终于扒住了崖边。
姬伐月惊急之中下意识地伸手欲拉,却在半空陡然停顿:要救吗?想救她就必须连这个男人一起救,他不甘心!不救吗?弑宿主,神功可成,即使大家都得不到所爱,他还可以成就不世奇功。
可以吗?
大伤初愈,又几乎拼尽内息,刘珩已无力再抱着杨柳风凭空跃起,脚下是万丈深崖,怀中是至爱伊人,眼前是一线生机,他缓缓垂首,迎上悠悠春水:只是,他还可以再次把她推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么?
杨柳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紧刘珩,垂首将玉颊熨贴上他的心口。
复杂闪烁的琥珀双瞳始终定定地凝注在杨柳风的身上——她的手臂紧紧环在那个男人的腰间,仿佛还在许久之前的那棵树顶,令他错觉其实自己从未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不记得重伤之下他是如何殷勤守候、小心照顾的吗?
她不记得玉笛婉转百鸟齐唱如何点燃那温温春水的吗?
她不记得车顶的明珠是如何摇曳着彼此的童年心事吗?
她不记得孔雀潭幽寂美好中那倾心倾意的深深一吻吗?
她不记得昨夜的缠绵相拥里温暖醉人的甜蜜梦乡了吗?
是不是迟到一步就会错过一世?
百转伤思之中,陡然又一声轻响,却是刘珩抓手处的泥土再次塌落。
“不——”姬伐月肝胆俱裂狂吼着扑上前疾抓,却只得来满手空然,两个紧紧相拥的身躯就这样安静地坠向幽幽深谷……
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根什么筋脉崩裂的声音,血气翻涌,强捺不下,半晌,一腔鲜血终于冲口而出,姬伐月却恍若不觉,只是目光空洞地怔望着深深崖下。
蓝幽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看来教主神功已成。”
白夜诧异抬首,只见悬崖边木然跌坐的人,血染前襟,神魂若空,双鬓却已在这短短的一刻悄染霜雪,她不由一惊,疑惑地看向蓝幽。
“我听说师父当年成就奇功也是一夜白头。”蓝幽轻嗽两声接着道:“我还听说,师父之所以能够成就神功,也是因为一个女子。”
“你听谁说的?”白夜讶然道。
蓝幽收回目光看向白夜道:“你还记得不死长老么?”
“就是那个偷学神功偷炼玉蛊的不死长老?”
“不错,”蓝幽道:“没有绝伤神功护体,炼蛊的男子很难活过五十岁,但是不死长老却是七十几岁方才寿终于狱中。”他轻嗽了几声接着道:“其实偷学神功偷炼玉蛊都该是蛊毙之罪,但师父却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囚禁在后山地牢里。”
“你……见过不死长老?”白夜狐疑地问道——毕竟,不死长老死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出生,所以能够知道的也只是一些传说片断。
蓝幽抬手宠溺地替她拢了拢鬓边,道:“我只是见过一些有关于他的手记,如今教主神功大成,忽然让我想起那个手记上所述,关于玉蛊的推测。”
“什么推测?”白夜不觉好奇心起。
蓝幽失神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也许,代代相传的东西未必都是正确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荒诞的误会。”
白夜还想追问,却见他转过头看向黯然独坐的姬伐月,眸色中满是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山风在耳畔呼呼作响。
“傻丫头。”刘珩收回另一只手抱住温软的娇躯。
“官人去哪里为妻就去哪里。”杨柳风语声轻柔。
眼眶一热,刘珩用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