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是杨延晔的钱袋,小孩点了点钱:“哼……真穷啊,完全是空的嘛。看来这年头挑剑客下手果然是没赚头……”小孩鄙夷了一番。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袖囊,又是鄙夷又是骄傲道:“我都比他有钱。”不摸还好,一摸大惊失色。
“我的钱袋呢?!啊?没了……掉了,怎么会呢?”小孩浑身摸便都没有找到,急起来。
正在这时,巷子口走过佩剑的江湖客,手中数着钱:“一钱、两钱……二两……哟呼!这次真的是以小换大了,先去喝一杯,问问消息再说。”
“啊喂……那是我的钱!”小孩喊着追出一步,然后猛然住口,往后退了几步。
杨延晔本来已经路过,听到声音回头阴笑,眼底都是得逞的奸诈:“你这个混蛋小偷!”
“啊!”小孩子的惊吓声,在乌衣巷响起,可能是挨揍了。
片刻后的金陵酒肆。
英俊的男子和肮脏的小乞丐面对面的坐着。
男子优雅地喝着酒,对面的小孩一脸愁苦,头上头发都乱了,看来是真的挨了一记打。
“是你找错目标了,想从我这里偷钱还早一百年,你还嫩着呢……”杨延晔喝酒吃肉,打着牙祭,“我问你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三八 苍苍金陵月,空悬帝王州(二)
“可疑的人?”小乞丐皱眉想了想,才道:“没有,不过鬼王的徒弟,好像来了,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可疑?”
杨延晔心思一动,心里有了主意。
“偷东西这种事情,每次伸手向别人偷东西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会丢失更宝贵的东西啊……”杨延晔喝下一口酒,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哼。臭江湖汉子,想教训我再过一百年吧。”小乞丐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其实他心里有些崇拜杨延晔了,看他的手法比起自己高明的多了。
毕竟是小孩子,心里头崇拜,面上也看得出来,说话语气也变了,虽然还是那么不示弱的口气:“行了吧,我都请你喝酒了,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可以啊。不过你得有所表示才对嘛。”
“嗯?是什么?”
“把我钱袋里的钱还给我。”杨延晔伸出手。
小乞丐气得站起来,双手在桌子上一撑:“不对吧!你的钱袋一开始就是空的。”
“别想糊弄我,小乞丐,里面明明有十几两银子的。”
“你这个不仅让小孩子请客,还想敲诈啊?你这是什么大人啊!”
小孩子说的大声,引的众人纷纷侧目。
杨延晔不以为意,晚起嘴角:“哟,不得了……明白自己是小孩就说明你是一个懂事理的大人了,是大人就该为自己偷钱的行为承担责任。”说话间提着小乞丐往外走。
“等等!大哥!”被提在空中的小乞丐不再硬气,求饶。
“谁是你大哥?我家中可没有这样脏兮兮的弟弟。”杨延晔继续往外走。
“其实,我偷钱是有原因的。我无论如何都需要钱,你听我说!”
不管是和小孩一起喝酒还是教育他,杨延晔从一开始就没有讹他的意思,见此刻,小孩子终于肯说真话,他嘴角浮起微笑,把小孩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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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边,小乞丐呆呆地望着一条精致的花船,和其他花船不一样,那一条花船格外精致,美轮美奂。
“那是花魁的船,我娘就在上面。”小乞丐托着小小的脑袋,望着河中。然后兴奋地招了招手。
花船边上,一条小船慢慢地向岸边靠拢。
小船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是龟奴之辈。“小乙来了,每天都来真是了不起呢。”
“恩,大叔,这是今天的钱。”被叫做“小乙”的小乞丐从袖子里掏出钱来,一共几串钱。
“不错呢,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一天凑足见到花魁的钱。”中年男子乐呵呵地笑道,然后摇着桨走掉了。
小乙一直看着小船划远,才将视线转回来。
杨延晔从树上跳下来,抱住剑:“这就是你偷钱的理由?”
“是,我想见我娘,就必须交够钱。为了见她,为了钱,我什么都做过,想尽了一切办法。”
“为了见母亲干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她会高兴吗?”杨延晔叹了一口气。
夹带起小乙,在水面轻点,登上了一艘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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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来这边啊,我们的姑娘很不错……”
夜渐深,秦淮河上热闹得很,张灯结彩,各家姑娘争奇斗艳。
“来我们这边吧。”花船上的姑娘弹琴唱曲,招揽着生意。
“呸,我们对你们这些烂婊、子才没兴趣,听说柳含烟是秦淮的花魁,我们就是来找她的。”几个江湖打扮的浪子不屑道。
“哼,就凭你们?含烟姐怎么可能会理会你们?不自量力。”秦淮艺妓更是鄙夷地道。
“回去吧,山野村夫。”一边的另一个艺妓冷嘲道。众艺妓以扇掩面,嗤嗤地笑起来。
那江湖浪子拔剑,架在其中一个艺妓脖子上:“就你们也敢侮辱剑客?我得给你点颜色看看!”在同伴面前丢了脸,就希望能吓到那艺妓,挽回自己的颜面。
岂知那个艺妓并不害怕:“你敢在鬼王的河上挑衅,别以为,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这里可是秦淮!和外面世界完全不同的。”
说话间,不知何时,一个青衣的女子渐渐走近,灯光下,只看得见半张脸,如柳含烟,美丽若弦月。
先前的江湖浪子被她的美色吸引,放开了那个的艺妓:“不错嘛,还是有不错的货色,多少钱?”
“要买我吗?”青衣的女子笼在月色中,轻声问道,声音清冷。
“多少钱?说来听听。”其他浪子跟着起哄。
“钱的话……”青衣女子话未说完,已经逼近那几个江湖浪子,出招比说话更快。
仅是一招,断臂落地。
“我已经收下了。”话落,人已经在几步之外。
那个浪子捂着断臂,痛得快昏了过去。
“鬼王……你是鬼王身边的人吗?是秦淮的护卫队吗?”其余三人浪子纷纷拔剑,声音却在发抖。
三人相视一眼,然后一鼓作气,发力向那个青衣女子砍去。
“叮叮叮……”三枚金针射出,钉在那三人执剑的手臂上。
那三人同时弃剑,整个手臂已经麻木,惊恐地看着如杀神一般的青衣女子。
“你们……”青衣的女子慢慢走过来,另外半张脸也露出在月色中,带着一条可怖的伤口,从额前一直划到下颚,像是把一张美丽的脸生生地撕开来一样恐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同情,也没有傲慢,眼神一凛:“你们来错了地方。”
“她是谁?”躲在暗处的杨延晔问身边的小乙。
“凌苍苍,鬼王身边的高手,负责秦淮的安全,是秦淮守卫的首领,这些守卫清一色的都是女子。她专门负责我娘的安全。”小乙对这里的人都很清楚。
“凌苍苍?”杨延晔重复了一遍,拉着小乙躲到更隐蔽的地方:“这样在江上伤人甚至杀人都没有关系吗?我看你一点都不吃惊,这种事是不是司空见惯?”
小乙点了点头:“鬼王的地盘,谁都不敢管,官府也不敢管,毕竟这些年才和瓦剌和谈。其他人就更加不敢了。”
杨延晔没有言语,知道鬼王在秦淮的势力极大。复问:“怎么这些护卫都是女子?”
“她们原本也是这里的姑娘,如果不愿意卖身,就可以划破自己的脸,做一些护卫的工作,这样至少不用出卖自己。”小乙年纪小,却很明白这些人的苦楚。
“你是说,她脸上的那道疤痕是自己划的?”
“恩,对啊。”
杨延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对这些女子又是怜惜又是敬佩。
“来……我们走。”杨延晔瞥到那个之前见到的龟奴,眼见他往岸上去了。几个兔起鹳落,杨延晔就带着小乙跟着了那个龟奴身后。
只见他走进一家酒肆,和一个朋友喝起酒来。
杨延晔不动声色,坐在一边。他们的谈话传过来。
“听说少主这次带了一个极美的公子哥回来?有没有这回事?难道少主好男风不成?”那朋友向龟奴问道。
杨延晔一皱眉,知道这件事很关键。
只听那龟奴说:“什么公子哥,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少主上心的很,估计今晚不会动她,怎么也要等她醒过来。”说着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杨延晔听的心惊,知道多半说的是小映,恨不得立马去救她。也知道打草惊蛇,当下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
“少主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啧啧……”那朋友咂舌不信。
“这可由不得你不信,老实说,我的眼珠子也掉出来了,少主还真是没那么耐心过。只怕是因为这女子实在是好看。”
“你就胡说吧……少主在西域这么多年,什么美女没见过?”
“还真不是胡说,那小模样真是没话说。我只瞄到一眼,便觉得自己被定住了身一样。”
杨延晔只盼他们再说具体些,哪知他们扯到其他上去了,他知道再听下去也探听不出什么,便欲离开,却听他们提到了小乙。
“那个小乞丐今天来了没有?”
“来了,每天都来。”
“他在你这儿存了不少钱吧,见花魁喝杯茶水应该够了吧?”
那龟奴只是嘿嘿一声,不说话。
“难道说……你?”那朋友一惊。
“那么脏兮兮的乞丐,怎么配见花魁,连我们都见不到,那钱啊,只够我喝杯小酒的……”那龟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真有你的啊……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要带上我啊。”
“哈哈哈哈……”
杨延晔脸色一暗,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会这样……”手连拔剑的懒得拔,直接挥剑将那两人砸于剑下。
那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成了亡魂。
小乙呆呆地听着,眼里都是泪水。
杨延晔从两具尸体扒了钱,大多数给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