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梓竣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她话中的讽刺意味，“那你呢？你也是想活下去么？”
卫立荷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不恨朕么？”司徒梓竣似乎有些奇怪，“你全家都死了，不想替他们报仇么？”
卫立荷笑笑，“我不喜欢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你很聪明，”司徒梓竣的似乎有一点儿赞许，但话锋一转，声音却陡然冰冷下来，“可是你并
不是处女。”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啊，卫立荷在心中轻轻叹息，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瞒他的。
于是她只是看着司徒梓竣，点了点头。
006 丑事
她确实已经不是处女，因而卫立荷只能垂下头，等待着狂风暴雨的降临。
事实上，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出乎意料的，司徒梓竣也只是盯着卫立荷一会儿，什么也没再说，
就转过脸去继续吃饭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一般，含含混混的补充道，“你知朕知，别再让别人知道了。”
就这样过去了么？卫立荷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很是诧异。
直到吃完饭，司徒梓竣一边擦着嘴，才又漫不经心的问，“对了，卫国除了你，还有别的未嫁的宗室女子么？”
卫立荷努力想了想，回答道，“有几个远支的郡主县主，我记不全。”
“县主算了，你想想，郡主中挑出一个来，送给朕的十七叔，”司徒梓竣命令道。
“靖阳王？”卫立荷这才想起早上那个曾经善待她的男人，转念一想，“陛下是问我哪一个好么？”
“给十七叔的，自然要挑最好的。”
卫立荷就笑了笑，“陛下，在我的眼里，哪里会觉得别的女子有好处？”
司徒梓竣一愣，随即居然就笑了，“卫立荷，你不是要做朕的妃子么？朕到要看看，等你到了宫里，如何去同那些女人们相处。”
司徒梓竣吃了饭就出去了，直到卫立荷睡下许久，他才回来。
卫立荷其实还没睡着，司徒梓竣带着满身的寒气钻进被窝，她的身体立刻便僵住了。司徒梓竣仿佛是感觉到了，伸过手拍了拍她□在外的肩，“没事，睡吧。”
耳畔很快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倒是卫立荷自己，大约是下午睡多了，总也睡不着。或者说，她确实有太多事情要去想了。
第二天过得异常平静，卫立荷一整天都呆在房里。
晚上司徒梓竣早早就回来了，等他压到她身体之上的时候，卫立荷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排斥他了。
这几乎天经地义。卫立荷在还是处女并且还是公主的时候，她的父皇想要给她安排的所谓最好归宿，不过就是嫁给司徒梓竣做妃做妾，这卑微的目标却还始终没有达到；反倒是等她破了国再破了身做了俘虏，却还最终躺上了这位皇帝的龙床，如果这并非是命运的垂怜的话，那也就只能说是命运的讽刺了。
因而这一晚算是鱼水交融。也许她并没打算把自己的想法用到身体上，然而身体却已然把这想法出卖给司徒梓竣了。他能感到她的变化，不是迎合——大约再没有人比皇帝更了解女子的迎合了，然而，身下的这女子，她似乎只是听话，昨天他让她做些什么，今天她确实就是在小心翼翼的重复着。
那么这算不算是征服呢？卫立荷其实从未有过反抗，那么，征服也就无从说起了。
然后就是第三天，早上司徒梓竣出去了没多久，就有内侍来叫她。
“哎呦，立荷公主，”那内侍跑得满脸是汗，“陛下在朝上大发雷霆，叫您赶快过去呢。”
卫立荷就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事了，他知道了，想来她也躲不过去，便跟着那内侍赶过去。
这里曾是皇家花园，当然有用于朝议的小小正殿，门大开着，卫立荷还没进门，便有形似茶碗的瓷器呼啸而来，她一侧身将将躲过，茶碗砸在门框上，茶叶茶水全部淋在她后背上。
一抬头，便看见以老丞相为首的一众卫国大臣们，中间还有几个宗室，都穿了常服，规规矩矩的站了一殿。
再看司徒梓竣坐在正中的王座上，额角青筋爆起，眼里闪着的怒火，他似乎也想要看她，但一对上她的眼神，他立刻懊恼的转了头。
司徒穆远也在，卫立荷最后才看到他，远远站在王座一边的角落里，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有的人都沉默，卫立荷觉得自己本来就是罪魁祸首，所以也只能沉默。
好半天，司徒梓竣才开口，“卫立荷，李老夫子说的，你承认么？”
这说的是老丞相了，想来司徒梓竣已然气糊涂了，不过在事情抽丝剥茧之前，卫立荷也还就只能看着老丞相。
“公主，”老丞相向着卫立荷微微欠了欠身，“微臣等正在请求陛下开恩，以保全卫氏一条血脉。”
那么卫立荷真就不能装傻了，她看向司徒梓竣，“陛下，老丞相说的是实情。”
“你为何不告诉朕！”司徒梓竣的怒火，随着另一杯刚沏上的茶，又淋漓着呼啸而至。
这一次卫立荷没有躲，任那茶碗砸到自己左肩，热腾腾的茶水淋了一身，湿漉漉茶叶片粘在衣服上，她这一生，似乎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似乎所有人和东西，都在一瞬间凝固起来，于是她看着司徒梓竣，就有些失笑。
“陛下难道认为，我会把自己的丑事告诉您么？”
司徒梓竣似乎顿时就泄了气，愣了许久，自己也笑了。
“好，卫立荷，朕不杀你，”他斜眼瞟着一班子卫国旧臣们，“这下子你们该满意了吧。”
“陛下圣明！”这话一出，老丞相带头，又是唰啦啦的跪下了不少的大臣。
卫立荷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了，便想要告退，却听得老丞相又奏道，“陛下，臣请陛下广施恩泽，为立荷公主赐一位夫婿。”
这老丞相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卫立荷一看司徒梓竣，便知道他又被激怒了。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她需要一位夫婿么？像她这种未婚失贞却还很有可能未婚先孕的女子，难道不是礼教大防，该被千夫所指万众唾弃的么？
于是只能再向上施了礼，“陛下，老丞相的好意立荷不愿领，立荷不想要夫婿……”
“够了！”司徒梓竣粗暴的打断了卫立荷的话，“此事不必再提，朕没心思管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老丞相显然还想说什么，被旁人拉住了，那么似乎这事情就算是了结了，一众卫国旧臣们告退，卫立荷也就默然随着他们退下。
回到她的那间房间里，侍女们帮她脱下衣服，才发现肩上烫伤了一大块。
奇怪的是，在殿上，卫立荷一直也没觉着有多么疼。
007 赐婚
重又回到了那小院子，很快守卫在院内的士兵，全都撤走了，两个侍女很惊讶，卫立荷也就只能不理不睬。
连着过了两日，什么都没有发生。每天有内侍把饭菜和热水送来。卫立荷足不出户，两个侍女到还是尽心尽力的侍奉她。
至于司徒梓竣，他当然没有再出现过。
到了第三天，有一个帝国的文官来宣了皇帝旨意，说是为卫国末代皇室发丧，将她父皇尊了愍宗皇帝，三个哥哥都追封了太子，三个嫂嫂自然也追封太子妃。在卫城西边的皇陵里，她父皇本就选好建好了陵地，现在正好利用，也不用挑日子，隔日便把所有人都葬进去，做起丧事了。
卫立荷的母亲们也各得了封号，光皇后就封了三位，其中居然包括早已故去的她的亲生母亲——她那生母死前不过是个嫔，地位低，只葬在皇陵外面的园子里，这下子，却还特别要把棺椁再移去同愍宗皇帝合葬。
这份好意来得奇怪，卫立荷跪在地上谢了恩，又听那文官说，“这几日外面混乱，皇上传口谕说，公主就不必去皇陵那边拜谒了，即刻便叫人送来香案，在这院子里尽尽孝心即可。”
卫立荷便道了遵旨，送走了那文官，果然很快就有内侍送了香烛纸马来，她便在院子里焚了香，化了纸马，尽了礼数。
等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然想不起父皇母亲哥哥嫂子的音容相貌了，眼前浮现的总是那地上的一排焦黑尸体，恐怖又可憎，索性便不再去想了。
但还忍不住去细细想这追封之事，越想越觉得疑点颇多。卫立荷也曾读过史书，荣昌帝国要在卫地笼络人心，追封殉国的君王那算是老套路了，但她生母故去四年了，为何还要画蛇添足的封做皇后呢？
难道是为了向自己示好？卫立荷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狂妄想法，似她现在这般朝不保夕的，真要示好，不能来点儿实惠么，现在死了的人都有帝国的封号了，反到是她这个依然存活的人，还是前卫国公主，荣昌帝国的俘虏。
又等了两日，卫立荷的耐性都快要被磨光了，只道是帝国方面完全忘了自己，却又不安起来，便想要出院子去打探个究竟，可才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内侍拦了回来。
原来她算是被软禁了。
好在这院子里原有个书房，有几本书，她便拿来看，却也能消磨时间。反正每日供应不少，那两个侍女到也明白事理，仍把她照顾得很周到。
后一日晚上，卫立荷都准备睡下了，却来了一位稀客。
靖阳王司徒穆远，似乎赶得很急，冲进房来，脸涨的通红，眉尖鬓角上，都是细微的汗渍。
卫立荷行了礼，却不知这位王爷的来意，亲手奉上了茶，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结果司徒穆远始终都显得心神错乱，他问她这几日过得如何，又问她近来身体如何，诸如此类的话问了又问，看起来自己还没有察觉。
到最后卫立荷也没弄明白司徒穆远究竟来做什么，似乎是为了她的身体，因为他走的时候说，“公主您这身体也总该调养的，等我改日叫几个名医来，替公主诊断一下。”
他似乎是个好人，但为什么他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