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尽,妄想害大堂姐的孩儿了。”
看钟夫人被儿女指责头抬不起头来,锦绣忍不住道:“郑氏都已经死了两个月了,孩子身上的症状,也有一部份是近期才出来的,与郑氏倒也无关。所幸发现得早,也还没有酿成大祸。但我实在不明白,这郑氏都死了两个月了,为何孩子还是长不好?甚至身上还添了新伤?吕家还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在欺负他们?”
钟夫人精神一震,也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愤恨,“这应该就是孩子的祖母干的好事了。”她揽过两个孩子,一脸心疼地道:“原先我也不清楚,为何你大堂姐没了后,按理,身为祖母对于自幼失恃的孩子应该照顾有加。可偏偏这吕夫人对孩子越发不好,刚开始我也只以为是郑氏挑唆所致。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糊涂的老东西不知从哪听来的混话,说两个孩子命中带克,专克自己的亲人。你大堂姐就是被他们克死的,将来还会克自己的父亲,还有祖父母。胡氏那本就是个蠢货,听风便是雨的,这么信以为真也是有的。想来,郑氏做出那起子没脸的事来,进而连累吕家,那胡氏便把过错都推到孩子身上,越发看孩子不顺眼了。”
锦绣一脸震惊,古人确实迷信,那胡氏又是个糊涂的,信以为真也没什么稀罕的。她只是很好奇,当初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孩子是克星的?
钟夫人摇了摇头,说不甚清楚。问两个孩子,十一岁的东哥儿犹豫半晌,说:“是一个叫了缘的老尼姑。她说我和妹妹是克星,生来便是克亲人的。要我祖母把我们送走,他们却说母亲是天生富贵相,贵不可言,还说母亲的孩子将来出人头地,指日可待。祖母当时还不肯相信,后来那了缘又接连说了好几件咱们家发生的事,祖母便信以为真了,从那时起对我和妹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八岁的芙姐儿偎在钟夫人怀里,安静而胆小,东哥儿紧紧抿着唇,泪花在眼里转动,却不肯掉下来。
锦绣大恸,上前把两个孩子搂在跟前,抚摸着东哥儿的头发,柔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当时你怎么不告诉你外祖母?”
东哥儿望了钟夫人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期翼,但很快又黯淡下来,“那时我刚好五岁,年纪小,并不知道什么叫命中带克。外祖母又忙,哪能面面俱到的照顾我?祖母和母亲又不让我和妹妹出府。”意思就是钟夫人当时也没怎么尽到责任,而吕夫人胡氏也有意无意地不让孩子见外祖家,只想在自己家中慢慢把两个孩子熬死。
钟夫人一脸的愧疚悔恨,忍不住抹了眼泪,“好孩子,都是外祖母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放心,从现在起,我坚决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锦绣说:“那胡氏不但是个糊涂的,还特别的蠢昧无知。义母,依我看,不能再把孩子送回去了,反正钟家也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
钟二奶奶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到底只是外祖家,孩子祖父母父亲齐整,若没个正当的理由,岂能由着咱们?”
钟敏冷笑,扬着眉道:“那胡氏这么虐待孩子,她当真以为咱们钟家无人了吗?”然后转身对自己的母亲道:“娘,您不能再顾盼西顾了,东哥儿芙姐儿好歹也是大堂姐的骨血,他们吕家不般不把欺辱大堂姐的孩子,还妄想借爹爹的东风,哼,做梦去吧。有求于人就得有求于人的态度与诚意,胡氏这般可恶,咱们还与他们客气做什么?”
钟夫人蹙着眉,她没有看长子钟阅,也没看小儿子钟闵,更没看锦绣,
而是看着自己的大儿媳妇,“老大媳妇,说说你的意见吧?”
钟敏跺脚,对自己母亲很不满意,觉得母亲一向果决,怎么这回却瞻前顾后的?大家族的族妇该有魄力半分也无。
钟大奶奶说:“妹妹的话极是有理,吕家实是欺人太甚。一方面有求于咱们家,另一方面又可劲地虐待孩子,实是忍无可忍。母亲,咱们应该硬起来,把两个孩子留下。哼,锦绣妹妹说得极是,咱们钟家什么人家,难道连养两个孩子都养不起?他们吕家不喜欢孩子,咱们也不好勉强。”
钟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带着赞赏,“你是钟家将来的族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干系着钟家的名声。你可仔细考虑清楚了,收下两个孩子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样一来,肯定得面对吕家的磨缠。吕家倒也没什么的,但他们出了个容王妃,有此人在,这两个孩子虽然懂事乖巧,但也极有可能给你和阅儿增添麻烦。”
东哥儿敏感,听了钟夫人的话后,身子缩了缩,他忍不住道:“外祖母,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大舅母照顾了。奶奶虽然刻薄了些,也不至于害立即我性命。就让我回到吕家吧,只是恳求外祖母和大舅母留下妹妹。妹妹年纪还小,我一个人倒无所谓,就怕在吕家那种吃人的地方护不住她。万一妹妹没了,我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娘了。”
芙姐儿自小受冷落与尖酸刻薄的辱骂,小小年纪也养成了敏感自卑的性子,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一个劲地往锦绣身上缩去。
钟夫人听得鼻子一酸,说:“好孩子,外祖母也知道你们受委屈了。可外祖母年纪大了,能护得了你们一世,却护不了你们一时。”
钟大奶奶总算明白了婆母的意思了,原来婆母这是要自己表态呀,婆母确实精明,给了自己高帽子戴,也间接表明,将来这两个孩子将会是自己的责任。而自己一旦应了,就得一心一意为两个孩子打算,不得因为面子情而敷衍。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钟大奶奶赶紧说:“母亲放心,这两个孩子我一定会视若子侄,只要阳哥儿丽姐儿有一口饭吃,一定有东哥儿芙姐儿的饭吃。”
钟大奶奶没有说把两个孩子视为亲生,只说视若子侄女,那是真心表了态的,视为亲生的谁不会说呀,但实际上谁能把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当作亲生的来养?但子侄就是不同了,那是直接表明,东哥儿兄妹俩,将会以表主子的身份住入钟家,接受钟家的蔽护和教育,却又不会抢正牌钟家少爷小姐的风头。
钟夫人点头,对大媳妇的态度很是满意,大媳妇的为人她还是很清楚的,只要她亲自表了态,那就证明她能说到做到。
钟敏还要跳脚,但被锦绣使了记眼色,也渐渐转过弯来,对钟大奶奶笑道:“大嫂,以后东哥儿芙姐儿就住在咱们家了,那要安排到哪间院子呢?”
钟大奶奶毫不犹豫地说,“芙姐儿就住在大妹妹以前住过的院子吧,至于东哥儿,东哥儿今年也十一岁了,年纪也不小了,就住在外院,和锦玉兄弟住到同一个院子,也该给他请个夫子教导了。老爷和大爷还有锦玉兄弟也顺便指导他的功课。”
没有人再说什么,一致通过让两个孩子留下来,而锦绣也上了一堂生动的课,婆母是家中的权威,可长媳妇却是家族未来的权威,在拉笼与打压二者间找个平衡点,既维护了婆媳之情,又给了大儿媳妇十足的颜面。让大儿媳妇死心踏地尊重婆母,而婆母也能落得个深明大义、不抢权的好名声。
钟夫人看似软弱的行动,却给东哥儿芙姐儿创造了最有利的生长环境。钟夫人也说得对,她能护得了两个孩子一世,却不能护得了他们一生,真正能护着他们的,是孩子们的舅舅和舅母。而舅舅作主留下孩子还不算,还得让舅母打从心里认可并同意,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一个家族的主母,尽管地位不若男人,可要是与丈夫不同心,专扯丈夫的后腿,一个家迟早也会弄得四分五裂。
而那些总是瞧不起媳妇,把媳妇打入尘埃里,处处打压媳妇的婆母、老太太、老封君们,那才是十足的蠢货。
把钟大奶奶看向两个孩子的慈爱的眼神看进眼里,锦绣再一次感叹钟夫人长远的目光。
之后,果然吕家人上门讨要孩子,然后钟夫人就气愤地把两个孩子拉到身前,然后撩开孩子衣裳,露出身上陈旧新鲜交错的伤口,指责吕夫人虐待亲孙子,这种虐待亲孙子的人家,身为外祖家再是袖手旁观,与牲畜无疑,所以钟夫人坚决不再让孩子们回去。
吕夫人当然不肯承认孩子们身上的伤
是她留下的,死活以孩子父亲祖父母都还没死呢,哪能让孩子住在外祖家,这样也太打脸了。钟家身为朝中重臣,仕林泰斗,岂会做这种强盗的事来?
钟大奶奶冷笑着说,我们这样的强盗,是建立在孩子们身心健康的基础上。不像有些人,贪墨了媳妇的嫁妆后,为怕两个孩子将来长大后知道自己的亲祖母把自己亲娘的嫁妆贪得一干二净,就恶向胆边生,居然妄想害死孩子,这种人更令人不齿,更是没人性,孩子落在这种人手里,谁放心得下?
吕夫人哑口无言,钟氏的嫁妆她自己贪墨了一份,郑氏贪墨了一部份,然后又被官中挪用了一部份,现在确实所剩无几了。可媳妇的嫁妆本来就是婆家的,让婆家享用本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不对的?
钟大奶奶冷笑,“吕夫人这话说得确实好,那我更要恭喜顾老夫人了,按吕夫人的意思,那只要吕四姑娘进了顾家门,吕四姑娘的嫁妆就可以让顾老夫人占为已有了。”然后对身边的下人说,“赶紧的,备马车,去威国公府,我要亲自去向顾老夫人道喜。”
吕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没有更好的口才反驳,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之后,容王妃也亲自去了趟钟府,向钟夫人道歉,并感激递零对锦绣说,若不是锦绣及时出手,她也还被蒙在鼓里。然后又说起以往的事,她之所以要找她的麻烦,也是受了郑氏的挑唆,后来她早就后悔了,本来想与她道歉的,耐何脸皮薄,一直没能付诸行动。
容王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和忏悔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