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个除了容貌清丽,其他都彪悍非常的奇女子。至于如何彪悍,此处暂不表,后文再续。
总之,当杜弯弯手中拿着夕颜那张帖子的时候,感觉非常吃惊,这份吃惊就像是看见猪上树了。
杜弯弯随口一问:“还有哪些人去呢?”
“尚书孙大人家的凌香小姐,御史台林家的蔓青小姐……”半夏一一道来,说的都是京城里的贵小姐,平常总是会聚一聚,而杜弯弯正是她们中间的领袖,可是夕颜……
她是顾夕朝的妹妹。
如今有些尴尬,因为她是顾夕朝妹妹的缘故,所以弯弯不想去。
“我没那个兴致……”杜弯弯罢了罢手,手中执着障面的执扇,抚触着扇柄下的数寸流苏,蔷薇娇的颜色在透白的芊芊玉指间显得更加娇颜。
那执扇是素色的纱面,面上绣着图案,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一样绣着一些蝴蝶虫鱼,而是奇怪地绣着一个藤架,藤蔓是青色的,绣工是极好的,用的是双面绣法,构思精巧,碧色的藤萝娇艳欲滴,活灵活现。
因为就在她无聊地梳着流苏的时候,景王赵玦盛怒而至。
她这次跟赵玦吵架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她昭阳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流苏。
赵玦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侍女半夏那时候虽然见景王生着气,但还是依着规矩给赵玦奉茶,盛怒之下的赵玦大袖这一挥,将上好的越窑青瓷一下子碎成了片。
“赵玦,我做了些什么啊?”杜弯弯对此真是感觉太奇怪!
落地的脆声很好听,像是将心中的郁结发泄了。杜弯弯歪着脑袋,侧耳听着,由衷赞叹。
眼前的赵玦气得发抖,脸色惨白的更加,像是极力在压制什么,半夏早就跪下,赵玦毫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柔弱的女子哪里受不住这样一脚?半夏痛苦地扑到在一边。
“赵玦你发什么疯!?”杜弯弯气得站起来,手中的执扇“啪”的一声被拍在案几上,艳色的流苏受到震动而晃动起来,左右摆了几下之后,安静地垂了下来。
然而殿内却是异样的气氛,半夏虽然挨了痛,但还是非常明了现在的状况,快速地退了出去。
“我发什么疯?”赵玦疾步向前,双手框住弯弯的双臂,恶狠狠地剜入肉中,几乎是冲着她吼。
他的眼睛里有红色的血丝,看着恐怖,阴郁着脸。
杜弯弯嫌恶地侧过头,最见不得他这幅失态的样子。
“杜弯弯,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强势地抬起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侧回去,逼迫着她与他相视。
杜弯弯不知道,平日里总是虚弱地随时会死掉的、惨白着脸的赵玦也会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她清冷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暴怒的赵玦:他是真的很生气呢……他问她有没有心?问的真奇怪,气的也真奇怪。
“你在说些什么?”杜弯弯扫了他一眼,双臂的骨骼处被赵玦抓得生疼。
“是应该我问你才对,你都跟夕朝说了什么?”赵玦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地逼问着。
原来是为了这个。
杜弯弯到现在才明白赵玦在说什么。她漠然地瞥了赵玦一眼:“我跟顾夕朝的事情,景王也要管吗?我竟不知道景王管的事情那么宽泛呢!”她客套虚伪地喊他“景王殿下”,显了亲疏。
她笑的冷漠,像带刺的毒针毫不留情的刺向赵玦。
她就是这样的挑衅:这件事跟景王殿下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如何就管不得?我偏偏要管!”赵玦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这两个人都是固执的脾气,谁也不肯退让。
他的双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双臂,那样的痛楚也只是让杜弯弯皱眉,她有时候真的倔强的要命。
杜弯弯闻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出来,灿烂得如同新生的朝阳,话语却讽刺:“顾夕朝一个大男人,这点都受不了,没想到那么快就跑去跟景王殿下诉苦了啊……”
“杜弯弯!”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吼她的名字,震怒到了极点。
“我说的不对吗?我确实是说顾夕朝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哪又怎么了?如果有一个人喜欢我,不管那个人是阿猫阿狗,我都要去喜欢他吗?”言毕,她讽刺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了最大程度的恶意。
没有想到是这样残忍的说辞,赵玦预想的还要过分,难怪连顾夕朝那样意气风发的男子都消沉下去。竟然是这样恶意的嘲讽,将人家奉上的一颗心毫不留情地践踏,践踏到了脚底。
是了,他早该想到了,杜弯弯就是这样没有心的人!
赵玦苍白着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太震怒。
“你会后悔的……”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语气怅然又诡异,如同一句诅咒,肯定地说。
杜弯弯心里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突然变得心慌,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样。她突然就慌了神,伪装出继续嘲讽般样子,强笑着说:“谁先说喜欢谁就输了……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懂,怪就怪顾夕朝他自己喜欢我。”
“弯弯你一定会后悔的。”赵玦又说了一遍,在杜弯弯听来,就如同某种程度上的咒怨,带着深深的怨气,笃定着说。
赵玦惨白着脸,似乎又犯病了,嘴唇也苍白,一把推开杜弯弯,踉跄着夺门而出。
被他一推,杜弯弯摔倒在座位上。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无力地垂下头,莫名的变得非常惶恐,不是因为赵玦跟她吵架,而是她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跟她说:赵玦其实没有说错,他一点都没有说错!
那个声音像是罪恶的念头,无法遏制,一下子扩散开来,遍布全身,杜弯弯心乱之下,同样置气地将茶几上的青瓷茶杯扫在地上。
这真好听……瓷器摔碎的声音真好听,像是把心中的阴郁全都发泄了,要是所有的不满都可以通过摔碎的方式来发泄就好了。杜弯弯眨了下眼睛,在空荡的内殿之上出神地望着满地的碎片。
殿外吹来冷风,帷帐随风而动,殿外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
她跟赵玦吵架了,跟以前都不一样,这一次虽然吵的不凶,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兄妹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杜弯弯实在气闷,心里郁结得很,想了一下,很快换了男装出了长公主府。
难得出门。杜弯弯真的觉得自己乖的不得了。
没有带侍女,也没有让人跟随,怅然地走在雪后的大街,风很凛冽,街边的店零落地开着,大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没有什么生意,店家也就懈怠了。
沿着大街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几个人尾随着她,然后在幽静的小路上,拦住了她。
那几个人衣衫褴褛,穿着厚重的大棉袄,露出黄色的大门牙,神色奸诈。
杜弯弯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半个钱,想来是出府的时候走的太匆忙,没有带钱出来,眼见那几个人还蛮可怜的,杜弯弯有心掏钱,却有心无力。
郡主大小姐真的眼睛不大好使,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乞丐好不好!
“哟……小姑娘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陪叔叔们一起去喝酒吧?”大黄牙们很快拦住她,将她包抄阻截,流露出十分猥琐的表情。
原来不是乞丐……杜弯弯错愕了一下,冷眼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情形,自己被一群中年猥琐大叔大叔调戏了是吧?
这倒是稀奇得紧,她昭阳郡主在京城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昭阳郡主觉得很有趣,望着那几张猥琐的脸,盯着那几颗大黄牙,配合地装出恐惧的样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一下的话,你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
“是不是啊?会不得好死啊?我们好怕呀……”
“怎么个死法啊?”
猥琐的大黄牙们笑得猥琐极了。
杜弯弯往墙后靠了靠,厌恶地和他们打开了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刀剑一闪,白衣的男子执剑对着歹人,将她护在身后。
市井大抵都是如此,落难的女子会有一个执剑的侠士相救,这个侠士一般来说都爱穿丧服一样的白衣。
几个猥琐的大黄牙相视一眼,同时扑了上来。剑光又一闪,大黄牙们面露惧色,呼爹喊娘,手上已经被划出了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
这些动作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弯弯离得近,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她是养在深闺的郡主,并不爱好武艺,隐约看到是极为高明的剑招。
她躲着白衣侠客的身后,偷偷打量他的神色。他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非常俊朗,星眸剑眉,鼻梁很高,眸色是湛蓝色的。像大漠的白鹰一样枭傲,带着非常狂狷的气息。他身上有自由的味道,像白鹰一样矫健和自由的味道。弯弯有些被吸引。
“滚!”男子收剑,冷冷地吐露,他的眼睛像鹰聿般锐利。
得到特赦的大黄牙们落荒而逃,跑得没影。
“多谢相救……”弯弯学着戏文里的样子,福了一福身子,显得笨拙可爱。
清冷的冬日街头,杜弯弯裣衽施礼,其实她的宫廷礼仪学的非常好,但是市井行礼的方法基本上还是从戏文里看来的,因为是从戏文里学的,所以有些显得滑稽可笑。
白衣的剑客收敛了情绪,片刻前的杀意顿消,他面上温和地笑笑:“不要再胡闹了,回家去罢……”他大约是平常不怎么笑的,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古怪,他笑是希望弯弯不要害怕,带有安抚的意思,可是他一笑,弯弯却觉得心下一寒。他的笑就像是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一样,脆弱又痛的惨烈,好像让他笑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
☆、6第六章 谢雁回(二)
“不知道侠士如何称呼?”杜弯弯诚挚地笑问。
“雁回。”他没有过多的语言,语气不兴,淡淡地说。
“雁回……”弯弯低低地念了一遍,心里默默地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