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千钧显然吃了一惊,“你是墨阁阁主?怎么不是老头子?”
沈耀也吃惊不小:“楼大侠?这可是真的?”
楼溇无所谓的点头:“你们让开,我不伤你们。”
好猖狂的语气。沈耀肃穆起来:“你既是魔教余孽,便是与沈某势不两立。你要伤人,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云蝉的胳膊被夏意紧紧抓着,跑不过去,简直急得没有办法,听到这话只能冲着沈耀大吼:“墨阁也不等于魔教啊。你个木头怎么真的这么木头,他若是魔教的,怎么还会和我们一起来烟山查探?”
沈耀闻言果然有些犹豫,便抬眼看向人群里的师傅,源清派掌门人谭英却神色不动,只微微对他点了点头。
听到云蝉的言语中再三向着那个魔头,一旁赵帮主已是很不耐烦:“那必定是魔教的奸计。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注意。”
其余各派也有人附和:“墨阁蛰伏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图谋已久想恢复青图教。如今百兽图腾重现江湖,我青云堂和南海派近来接连有人被魔教所杀,今日必要抓他来查个清楚。”
该怎么办,所有人一听到楼溇是墨阁阁主就认定他是魔头了,这会儿连沈耀也对他拔剑相向。云蝉刚刚在上方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次来的都是高手,如若打起来喽啰恐怕逃脱不掉。她没了办法,只好用尽力气朝着前方大吼:“喽啰,你快跑!”
赵帮主终于忍不住,厉声道:“你这丫头怎得不分轻重,处处维护那个魔头!再出言捣乱,可别怪老夫……”
“赵帮主要如何?”夏意冷眼扫向他,眼神里带着煞气,那赵帮主被看得心中一凛,竟有些说不下去。
夏意却忽然笑了:“小蝉不懂事,先前都是被那魔头骗了,赵帮主可别与她计较。”他转脸看向云蝉,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对她开了口:“小蝉,那人都是骗你的。劫走你的人就是他,他先扮作歹人劫了你,再以楼孤雁的身份救了你,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圈套。”
云蝉欲哭无泪。这些她都知道啊,可是要怎么和夏意解释?
她哀求地看着夏意,希望能有转圜余地:“可是墨阁这些年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他真的与魔教没有关系,真的,我跟你保证。”
“保证?你很了解他了么?”夏意的笑容彻底隐去,声音骤然变冷,“是不是魔教的,试试就知道了。”他怒意难掩,当下就将云蝉一把扔给了青麒,起身迅如雷电般地绕过了沈耀和千钧,出剑直直袭向楼溇。
竟是夏庄主亲自上阵了,众人皆是一惊,随即纷纷叫好。
楼溇也笑了。
一刀一剑很快交织在一起,发出狂妄的声响。两人同一时间出手,不约而同使得都是杀招。夏意剑势凌厉,一招刺出就已连扫过对方周身数十个方位,然而楼溇的刀更快,以攻势来卸攻势,只见空气中剑芒刀锋银星点点,双方竟然都是在抢攻。
骇人的杀气掀得周围树木摇动不已,旁人全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有股寒意从背脊上直透了下来。
渐渐地,刀锋压过了剑芒。楼溇越攻越快,刀上似是隐隐笼罩上了一层金光般,击在夏意的剑上,有光华散开。
源清派的谭掌门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竟是无量决。”
众人闻言,神色皆变。
无量决无量决,魔教当年的图教主练成之后连屠了四大门派三百条人名,武林中无人能敌。如今隔了五十年,提到这门功夫依然能让江湖中人心生胆寒。
赵帮主冲云蝉冷哼一记:“无量决都使出来了,那人果然是魔教的。”他刚刚就在心里看云大小姐不顺眼,只想着这丫头若再出言帮着魔头,便要给她点儿教训。
青麒皱眉,闪身挡在云蝉身前。然而云蝉的心思却没有在这里,根本就未听见赵帮主的话,只死死盯着前方对打的两人,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虽然人人都说死夏意的武功卓绝,可他们知道楼溇的武功又有多卓绝么。她见过楼溇杀人的场景,她知道那刀锋有多寒有多利,被砍到的人无声无息地就会死了。
刚刚还没开打的时候她在为楼溇着急,而如今她已全然忘记了,整颗心整颗心都挂在那抹红色的身影上。
夏庄主落了下风,且越来越明显。
楼溇的刀好像每一下都砍落在了云蝉的心尖上,她几乎都要哭了,害怕得抓住青麒:“你快去帮死夏意啊。”
青麒居然不动。
其余人更是不敢动。
那缠斗的两人攻势太过狠历,连一丝缝隙也没有,旁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连靠得近了都会受到波及,保不准就少胳膊少腿或者掉脑袋了。
千钧听见云蝉的声音,犹豫了两下想要上前试试阻开相斗的两人,沈耀一把拉着她退开,语气竟是难得的有些气急:“你想死吗?”
千钧蹙眉,刚想说什么,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夏意终究是慢了一招,他才避开一刀,那刀尖已经变换了方向,顺势剜向了他的胸口。
夏意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楼溇使出无量决,而楼溇如今已在众人面前使得清清楚楚,今后这人便再难与魔教脱开关系。
如此,他便可光明正大地召集武林正道,将墨阁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所有阻着他的人都得死。
夏意眼神一凛,手上的剑似是突然活了般一改颓势,正要挑剑直上。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云蝉竟然凭空冒出,挡在了夏意身前。
说是凭空冒出,只因无人看清她是何时冲过去的。
楼溇大惊。距离太近了,他手上根本来不及收刀,那刀锋无可阻挡地直朝着云蝉的左胸就要落下。
而背后的夏意的剑是从侧面刺上的,这一剑本可以用来挡住他的刀,但如此一来却也会刺中云蝉。来不及多做思考,夏意手上运力,剑并未刺出,剑身上却猛然迸发出一阵金光,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剑气震开了刀头的方向。
是无量决。尽管只有一瞬间,楼溇还是看清了夏意所使的招。
夏意却吓得脸色发白,抱着云蝉的手都有些颤。平日里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这会儿却从头到脚都充斥着难以自抑的后怕,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狂乱:“小蝉,小蝉,你有没有伤到?”
云蝉也是吓得半死。她的勇气就那么一瞬,刚刚已经全部用完了,此刻只能手脚无力地软倒在夏意怀里说不出话来。
沈耀都有些震惊:“云姑娘的身法怎么可能这么快。”她刚刚所在的地方距那两人可有几丈远,他完全没看清她是如何过去的。
千钧呆呆的默然不语。别人看不清,她却知道的,那丑丫头刚刚使的是莲步生花,当初学的时候明明连步法都走不好,刚刚居然被她使出来了。而这套轻功本是她教给她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这丑丫头竟然用来自杀?真是气死她了。
楼溇收了刀,看着云蝉眼神复杂:“你不是说了,你会帮我?”
云蝉还没缓过神,结结巴巴道:“那、那只是气话。我不许你伤他。”
楼溇沉着脸,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云蝉不由自主向后靠了靠,夏意立即一手抱紧了她,再度朝对面举起了剑。
然而楼溇却只走了一步就顿住身形,随后竟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云蝉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因为她不帮他,他就气得吐血了?
楼溇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擦去嘴角血迹,再抬眼时眼神凌厉得像寒冰。
是毒,噬魂之毒。
他一直分外小心,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只有那次,只有那次他服化功散的解药。他盯住云蝉,总是如星星般明朗的眼眸里满是沉黯:“是你?”
云蝉看着楼溇一脸惊恐:“什么是我?喽啰,你怎么了?”
她的表情里透着担忧,楼溇却不信这里面有几分真意,向来温润的声音里也染上了怒意:“我想要相信你,你却骗我。很好,很好,很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几乎要笑出来,结果嘴里又是一口血吐出。
云蝉真的开始急了:“喽啰,你到底怎么了?”
身后的众人却看出端倪来了。赵帮主立刻挥手:“这魔头是中了毒,大家趁此机会上去制住他。”
除了源清派没有动,其余各派闻言都冲了上去。
楼溇一把单刀撑地,眉宇间的倾城色已经荡然无存,神情却依然不屑,仿佛又是那个炼狱里的天上人般高高在上:“凭你们?做梦。”
夏意冷哼一声,也要提剑上前,云蝉却死死拉住了他:“死夏意,别去。你救救他好不好?你说的话他们一定听的,喽啰他真的不是魔教的人。”
夏意看着她沉默良久。
那个男人他是一定要杀的,可是如果让他就这么死在她眼前,她会难过吧。
还是舍不得看到她难过的。
见夏意沉默不语,云蝉还想再说话。周围却忽然起了雾,她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夏意脸色一变,忙从身上摸出药瓶喂了她一颗药:“雾气有毒,快闭气。”
正说着,人群里已经倒下了几个人,有人大喊:“那魔头逃了。”
沈耀伸手想要拉千钧,却发现拉了个空,千钧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去了。混乱中他来不及多想,当即快速去师傅和师妹谭诗瑶那里汇合。
云蝉昏昏沉沉,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她看到一个紫衣女子带着楼溇飞身而去,心里终于感到有些安心。
误会是一种毒
云蝉晕倒前是伏在夏意怀里的,醒来的时候仍是伏在他怀里,连姿势都没有变,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烟山的半山腰上。
她静悄悄地抬眼,才发现自己在床上,而夏意则坐在床沿抱着她一动不动,一双桃花眼安然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眉心也舒展着,平日里的傲慢不可一世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只有圈着自己的手臂是紧紧的。
云蝉忍不住唇角弯了几分,偷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