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商号的主事彼此间有些交情也是正常的,一年时间这主事应该多少也会有些真材实料能够爆出来的,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问。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来问才显得正常,这萧忠就替她把这商号主事送过来了。
这商号主事却是来让傅岩逍拿主意的。驿帮这几年因着刘家少主投在药仙门下,所以也经营起医铺药铺来了,这华陀堂便是有点儿像现代连锁店一样的连锁药铺兼医铺。这华陀堂从前几个月开始就与贝家接触,谈这药材供应的事。傅岩逍原先做这药材生意,一是宋芝庭的要求,二是想着要替赵思尧寻些好药奇药来养着身子,渐渐地也成了气候,只是比起华佗堂来说是小儿科了。原来这主事也是觉得有蹊跷,后来探知是出于霍逐阳的授意,说是贝家的药材生意虽然是刚起步,但是经营手法颇是新奇,而且贝家商誉一向良好,算得上是极好的合作伙伴,有意要发展成长期的合作商。双方自打接触起,合作条件是一谈再谈,也有些小规模的合作,现在是打算是将之合作关系长期稳定下来,便是拟了一长串条件,双方扯皮也扯了一个月了,有些条件还是谈不拢,前几日傅岩逍去逛花街酒楼的时候,对方突然转变了态度,表示可以全盘接受贝家这边的条件,但必须要加上一条,日后贝家商号所有的货物运送要交给驿帮。这事牵涉到的是整个贝家产业,这主事不敢作主,对方看来也是知道贝家现在的当家主子傅岩逍就在太原,所以才提这么一个条件。
傅岩逍听了主事的汇报,脸上的表情逐渐微妙起来,这霍逐阳看来也是心思深沉行事谨慎的,若是换了别家,怕是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只有利没有弊,反正在货运方面驿帮是非常发达而安全的,收费虽然比同行要高一些但还算是合理,一般有些实力的商家为了安全也都是首选驿帮的。但对于傅岩逍来说,这里面就颇有些耐人寻味。怎么,霍逐阳你也会关注凝嫣的么?知道她已是成亲下嫁于我,生怕我要侵吞了这家业,侍她不好始乱终弃,要下这一伏棋。若是订了合约把货物运送全数要交予驿帮,那么,贝家就不能再交给其他人,若是贝府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驿帮只需找些借口将这货物运送延迟个几日,这贝府生意还怕不受影响?若他再动些手脚,贝府的生意就会受他制肘,动弹不得。
不过,霍逐阳,你了解的是以前的贝府生意布局,却不是我傅岩逍掌管下的布局。这个闷亏,你可是吃定了!
那主事看她半天只是笑得诡异,兀自想得出神却迟迟没有给个回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爷,这事,你怎么看?”
“应了。”傅岩逍满是笑意地道,“这么好的买卖,哪有往外推的理,你且去应下,写得清楚些,若是贝家商号的货物运送需要委托他人时,必须要选驿帮,若是选了别家,需得向驿帮赔付十倍的价钱!”
这一下可把这主事和萧忠惊着了。“爷!这可儿戏不得,这条件一加上,这生意可就是稳赔不赚了,日后贝府生意就要受驿帮制肘了!”
“不会不会。”傅岩逍摆摆手,“你现在就去,立刻去,记得,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写清楚了,少了一个字,就仔细你的皮!”
主事只觉得这主子太过狂妄自大,毕竟是年轻些,这明显的暗局都看不出来,又不肯听他意见,但人家是主子,也只得照着办了。
等主事退了出去忙着要找华佗堂签这合约,萧忠才开口问道,“爷,你不要说你看不出来,这明摆着是驿帮下的暗棋!”
傅岩逍方才当着外人的面不肯细说,这下见萧忠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也不好再藏着掖着。示意萧忠稍安勿躁,施施然进了盏茶,才悠悠道,“年前我一直催着你们办的船厂,不是已经造好一批船要下水了么?”
“是,但是和这有什么关系?”萧忠拧眉不解。
“有船,自然要组船队。这驿帮的生意多是陆路上的,水路上的他们的手还没伸过去。”
萧忠闻言,略怔了一怔,旋即喜形于色,“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的生意多是在水路通的地方,组了船队,沿海或走运河水路都是可以通的。”
“何止。”傅岩逍笑意越发的浓,“你忘了,我们先前方作了货物运送的改动,我特意设计的路线图,贝家商号里的货物运送,每年按季度分次送过去的,走的全是水路,若是短期的货物补充,都是短途为主,是自家商队押送过去的。驿帮早就做不到咱们的生意了!而且,我们的船队抢先组起来,驿帮日后想要向水路伸手,也得问过我们乐不乐意!”
各有心事,岩逍包妓
两个多月后,傅岩逍返回杭州,她一路上都在考虑如何将霍逐阳的事情跟贝凝嫣说。从她非常私人的立场来看,她是非常不愿意告诉贝凝嫣这事,这样她可能还有借着天时地利人和日久生情慢慢争取到贝凝嫣的心,但是骨子里她鄙视这一行为。而且,那一记耳光,似乎将她原本的信心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在回程的路上,她的脸上甚少笑容,连萧忠都不敢轻易去打扰她。虽然他心里奇怪得很,这一趟可以说是非常之顺利,不仅将原来洽谈好的生意办得妥帖,而且还意外地获得了华佗堂的长期供应药材的合约,照理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才对,只不过自家主子居然是一点喜色也不现,莫非是自己的道行太浅了?才会因着这一点点事情就高兴得不得了,那这样自己还得多努力才行,要学习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离杭州越近,傅岩逍的心情反而逐渐放开了,在前世里一个朋友和她说过,男人和女人的爱,最大的不同就是男人的爱总是伴随着占有的目的,所以会用尽心机使尽手段去占有;而女人的爱,最终的目的只是希望对方幸福,无论这幸福是不是自己给的,从而显得更为纯粹动人心弦。她自己倒是很介意这幸福不是自己给的,但是,她也不耻于要算计自己爱情。再说,若是真心的爱上,谁又能够忍心欺骗。
六月中,傅岩逍终于回到了正是酷暑的杭州。她虽是下了决断要如实告知,但是心情也是有些堵,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便先去了商号处理积压下来的事务。
岂料刚入了商号,招呼主事把公事都拿出来时,主事笑着道,“爷,你不在的时候,夫人都亲自过问了,倒也没积下什么事来。”
傅岩逍一愣,笑意就从眼中透了出来,日前贝凝嫣说她打理这样一份家业太过吃力,便是留心着替她处理一些事务,渐渐地也是上了手,虽然这商场的勾心斗角与她性子相悖,但难得她也是硬着头皮一定要替她分忧。一念及此,心中似喜似悲,喜的一则是凝嫣疼惜着她的心情,二则是看她的处事,即使日后她傅岩逍不在她身边了,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悲的是,贝凝嫣这般一日日的成长,终有一天,便不再需要有傅岩逍这个人站在身边护着扶持着,不被需要,而且是不被自己所爱的人需要,是多么惨淡无奈的事情。
既然无事,她也觉出没有了借口逗留在外,矛盾地回了府,方一踏入府中,便被立在门厅处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引去了所有视线。心中的悲苦瞬间淡去,笑意迅速溢了出来,走快了几步迎了上去,“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在楼里呆着?”
妍儿早就欢呼着冲过来要爹爹抱,她到了三岁,似乎比一年前要长大了不小,现在性子也活泼得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看见生人总是怯怯的,不敢说话。
傅岩逍弯腰抱起她,亲了亲她小脸,“妍儿,有没有想爹爹?”
“想!”妍儿喜孜孜道,使劲响亮地亲了下自家爹爹。
“有多想呢?”傅岩逍乐呵呵地逗她。
妍儿皱着眉苦恼地想了想,把两手一挥,尽可能大地划了一圈,“这么想。娘也想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傅岩逍下意识地侧过脸去看贝凝嫣。
“一早听说你入了城,只道你会先回府,妍儿闹着要早早见阿爹呢,缠着要到门口等着,怕她热着,所以才在这等你。”贝凝嫣笑着应了,移步到傅岩逍跟前,递了帕子让她擦汗,扯了扯她的衣袖,“看你满头汗一身尘的,快进来吧。”
三人入了厅,放置在四周的冰散发的凉意激得傅岩逍一个激灵,立时有丫环过来要引她过去净脸。傅岩逍洗手净脸后,换了衣服,抬头定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想着方才所见那两人的开心模样,心中默默道,傅岩逍,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俩个能够开心快乐地过日子。
略略整理好心情,回转厅中,哄了妍儿跟着奶娘去玩,遣退厅内的下人,“凝嫣,我有事要跟你说。”
贝凝嫣端了一碗酸梅汤给她,“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你先坐好歇一会吧。”
傅岩逍一气将酸梅汤喝尽,将碗搁在桌上,反手拉住贝凝嫣,语气严肃“我探听到霍逐阳的消息了。”
贝凝嫣身子一僵,猛地抬头看着傅岩逍,眼里尽是不置信。傅岩逍盯着她的眼,缓缓点头。
“那,那,他,他在哪?”贝凝嫣惊愕过后是狂喜,语气带着无比的急切,眼里已是氲氤一片。
傅岩逍心中狠狠一痛,语气平静无波,“他在太原府,听说是被驿帮少主所救,现在刘府在尽力栽培他,打算着要让他做驿帮代主。”
贝凝嫣像是脑中空白一片,只觉得好像有听见傅岩逍说话,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傅岩逍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背挺得直直的,五指微微用力,捏住椅子扶手,直捏着指节发白,静静地等着贝凝嫣心情平复下来。
半晌,贝凝嫣才回过神来,眼中是从来未见过的神采,似乎一瞬间,整个人恢复了生机,傅岩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多少平复了她心中的伤痛,今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