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之后,秋若风狠狠地推开夏静双。他天生神力,即便只使出一点力量,也足以让夏静双吃尽苦头。被他推开的夏静双惊叫一声,侧身倒在床上,额头正好磕到坚硬的木枕上,痛得眼冒金星。但此时她没心情心疼自己,只为两兄弟水火不容的关系揪心。
冒着受痛受伤的危险,夏静双缓缓抬起头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所谓血浓于水,你就不能放过他么?你已经带给他太多痛苦,难道还不够么?」老实说,夏静双跟在秋若云身边这么久,从未从他身上嗅到一丝反抗的气息,倒是割据一方的靖安王秋若雨造反的可能性大得多。秋若风投注在秋若云这个孤家寡人身上的关注度明显多于真正的强敌秋若雨。秋若雨虽然并非先皇所出,但衣食住行都是皇子待遇,俨然就是三皇子。
「放过他?」秋若风冷笑,紧握剑身,「分明就是他不放过我。我之所以时时刻刻带着这把剑,就是怕他会杀我。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轻易说出口的「死」字令话中充满危险,但是很奇怪的,夏静双却能感受到他并非真的动了杀念。不然以他现在的权势,要让秋若云毙命何其容易?也许秋若风登基后身边近臣曾经劝他斩草除根,但是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的他,对逆来顺受的弟弟却狠不下心,所以秋若云至今还活着。这也是秋若云十多年来摸索出的求生之道,秋若风吃软不吃硬,如果跟他硬碰硬,他一气之下就不顾后果地拔剑伤人,但如果凡事忍让妥协,却会令他犹豫不决,找不到拔剑的理由。
偏偏夏静双就不懂,短短的相处就已数次触怒龙颜。听了秋若风的话后还敢顶嘴:「你说他不放过你,其实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心虚。你也知道皇位本不该传你,他明明已经放弃皇位,但你却不肯放过他。他已把先皇遗诏都交给你了,难道还不够证明他的忍让么?」
秋若风恼怒地低吼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也不想教训你,只是一看到你就生气。你若不想听,马上走就是。」夏静双毫不客气地发出逐客令,已经忘了对方贵为皇帝。
以秋若风的性格,他本该甩夏静双一个耳光,然后拂袖而去。只挨一记耳光就能驱走这只恶鬼也还合算,夏静双不但不怕,反而还瞪大眼睛,咬紧牙根,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但是秋若风却没有动手的动静,只扭过头来,用嫌恶的目光瞪着她。
就在夏静双紧张到极点的时候,秋若风凝固的表情终于动了一下,僵硬地扯出一抹冷笑,说:「没错,他无心与我为敌,是我一直在逼他。但是,他无欲无求是因为他无需祈求一切便已尽入囊中。父皇偏爱于他,却置我于罔闻。我想要的东西只能凭自己的双手去抢,不仅是他的皇位——还有他的女人。」
说着突然把夏静双压倒。做好了挨打准备的夏静双只感到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夹在了床铺与秋若风之间动弹不得。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秋若风身上冰凉的软甲掠走夏静双的体温,令她猛地抖了一下。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反射性地大喊一声:「放开我!」然后就激烈的挣扎起来。
然而对于天生征服欲和控制欲都强于常人的秋若风来说,夏静双的反抗就像下了一道战书,只会令秋若风更用力制服她而已。
短暂的挣扎之后,夏静双很快意识到自己毫无胜算。眼看着秋若风连鞋子都不脱就已经跪上床来,不用秋若风宣布,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从前在青州的时候,夏静双已有一次被他掳走差点失身的经历,现在发生的一切俨然又都是当日危情的重现。不同的是,当时是在靖安王府,还有秋若云和秋若雨赶来救命,但现在却身处深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夏静双拼命与秋若风搏力,用脚踢他,用拳砸他,但是这些攻击全都落在坚硬的铠甲上,秋若风不痛不痒,反倒痛得夏静双自己眼泪打转。
衣服突然被扒开,脖子上落下强硬的亲吻。夏静双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惊恐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和脖子往下淌。
大概最后眼泪流进了秋若风的口中。尝到苦味的男人抬起头,望着夏静双那张皱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脸说:「别以为你哭了我就会放过你。」
得到喘息机会的夏静双大口呼吸,拼命眨眼把眼泪挤干,气喘吁吁地警告道:「我才不求你放过我,不过你做了以后就别后悔!」
秋若风想不到夏静双这时候还能发狠,莫名其妙地冷笑一声问:「我为什么要后悔?」
夏静双吸了一下鼻子,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后悔失去护国神女,没人帮你震慑敌国了。」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凑效,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从小就能听见鬼神之语,偶尔还能看破命相,预知未来。后来一名云游四方的高僧告诉我,这是因为小时候被神仙开了天眼,但若失贞就会法力尽失,变为常人。」夏静双说得似模似样,纵然泪光蒙蒙,依然看到秋若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猜到他已信了几分。
压在身上的力道微微减轻,夏静双急忙从他身下爬出来,躲到角落里蜷成一团。能说的全都说了,除了听天由命之外别无他法。
秋若风一言不发地盯着夏静双,似乎正在判断事情真假。最后他冷笑一声警告道:「你胆子真不小,可知说谎就是欺君之罪。」
夏静双一口咬定:「我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则江山不保。」字字铿锵,不留余地。所谓骗人先骗己,夏静双自己都快以为自己真有法力了。
「既然你说你可以预知未来,那你告诉我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说不准就杀头。」秋若风发出凶狠的威胁。
蜷成一团的夏静双微微发抖,微微颤抖的嘴唇不断向肺部抽入冷气。她的确知道未来,但是她知道是秋若云被秋若风杀死的未来,而并未现在这个秋若云依旧好端端活着的未来。就算「说不准就杀头」只是吓唬她的威胁,但如果让秋若风知道她没有法力,那么唯一可以保护她不受侵犯的借口都消失了,所以不得不慎重回答。
「如果你真的要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夏静双擦去脸上泪痕,努力控制声音中的颤抖,缓缓说道,「银州牧……李天锡,他要造反。」
无论是夏静双看到的旧历史,还是后来彭飞告诉她的新历史,银州牧李天锡都是一个分裂昭明的祸害。虽然历史第二次改写,但是想必在最新的历史中,李天锡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这是夏静双大约有七八成把握的「新未来」。但就是这简单一句为求自保的话,却对昭明国运造成莫大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始重看越狱了。不过每次看到第二季就阵亡了,这次一定要看完全集!
☆、086 妖言惑主
五天后。银州牧李天锡赶来皇城参朝的马车刚进城门,就被侍卫扣留,莫名其妙的李天锡当即被押入天牢,毫无头绪。当时皇城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从各地赶来参加朝议、护国神女加封以及祁文王大婚的重臣。李天锡被捕的消息传开后,城中一片哗然,十多名主和派的朝臣一同求见秋若风为李天锡求情,但是秋若风依旧一意孤行,当晚就赐了一杯毒酒鸩杀李天锡,并且取下他的人头,秘密派遣大将海夔安连夜携圣旨赶往银州,收集李天锡造反的证据并接任银州牧。
海夔安已经出城半日之后,李天锡身亡的消息才在朝野内外才渐渐传开。独居迎仙阁不问世事的夏静双更是五天之后杨青青抵挡京城,入宫探望她的时候才终于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杨青青之所以急着见她,就是想问清楚事情原委。她见到夏静双后没有半点寒暄,迎面第一句话就是:「静双,你到底怎么了?」随她一同前来的悦心关上房门,守在门外不许旁人靠近。
夏静双有点莫名其妙,傻傻地问:「什么怎么了?」
一路赶来、气喘吁吁的杨青青顾不上歇口气,警惕地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确定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半路上就听说你让皇上杀了李大人。」
「你说什么?」夏静双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李大人」是谁,愣了一下忙问:「难道是李天锡?他死了?」
「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不知道?」杨青青紧张得一把抓住夏静双的手,急促地说,「现在人人都说是你唆使皇上杀了他,还没有正式封名就已妖言惑主,日后必定危害天下。如今朝野怨声载道,反对皇上封你为护国神女,而且还要拿你问罪——你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人陷害你?」
「我,我……」事发突然,没有半点准备的夏静双一时间只感到千头万绪交缠于脑海之中,但就是答不出话。
入宫十天,只在第一天见过秋若风,此后身边就只有流云霁月两个活人,其他连个鬼影都见不到。静如止水的生活快把夏静双闲得长蘑菇了,但没想到迎仙阁之外却已满城风雨,而且还关系到自己的名誉生死。
夏静双低喃道:「难道我觉得流云霁月最近样子怪怪的,似乎对我有所隐藏……」
李天锡之死既已传入宫外的杨青青耳中,那么流云霁月自然也早已知悉,她们之所以守口如瓶,肯定是有人警告她们不许她们多言。那个人多半就是秋若风,而秋若风之所以瞒着夏静双,就是因为他有自信,无论朝臣如何反对他都有办法力挽狂澜。
夏静双对他的手腕不敢抱以半分天真,他一旦出手那必定是血溅三尺,通过杀鸡儆猴的方式逼迫群臣缄口不语,屈服于他的高压政策之下。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种地步,不仅夏静双「败坏朝纲」的罪名坐实了,而且昭明上下必定一片恐慌,令四面虎视眈眈的敌国更加蠢蠢欲战。
「我,我要见皇上。」没有时间与久别重逢的杨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