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累己,所以总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把大表姐家电话给对方,让她们自己去厮杀。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孩走的挺近呀。”
今天大表姐脸色有点不太对头,脸吊的出乎意料的长。怎么了,难道同事们因爱成恨,给他栽脏嫁祸了?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你老实交待就对了。”
“我没什么要交待的,没事我走了。”
“你去哪?”
“去刘涛店里聊天,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大表姐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还说没有?”
“是没有。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你今天不说清楚,你跟刘涛是怎么回事,就别想出去!”
韩蓄吃了一惊:“姐,你说什么,什么刘涛。”
大表姐冷笑:“你跟刘涛在谈恋爱,不是吗?”
这是哪儿跟哪儿?韩蓄忍不住一笑。
“你还有脸笑?你不嫌丢人呐!”
这话过份,就算他真的和刘涛在一起,一个八竿子打过去还嫌远的亲戚,犯得着如此动怒吗?那如果是更近一层的亲戚关系,她还不疯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监护人了。
韩蓄淡淡道:“姐,我已经成年了。”
转身就往外走。
大表姐大怒,插起腰指住他:“你…你敢走!”
他继续走。
“你,你这是…这是乱伦!”
他一震,回转身望向大表姐。
她眼中已快喷出火来。
是真刺中她了吧,她这样的小妇人,最重视的不就是亲戚邻里吗?否则,她也不会接手管他的死活。在她心里,他如果和刘涛在一起,就真的是十恶不赦了吧。她将没有脸面再去见母亲,没有脸面再去见丈夫一家人,更没有脸面再指着别人的蜚短流长哈哈大笑。她会完全失去人生乐趣。
他想,他是该走了,在这个小小居民区蜗居半年之久,什么新伤旧患也该都结了痂,可以再去外面受苦了。大表姐一定也想让他早日离开吧,他一走,什么都会恢复旧观,什么是非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他走到大表姐身边,握住她的手:“姐,你别生气。你放心,我不会和刘涛在一起,不会令你为难,我明天就搬。”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想起陈默,他和琥珀,当年也是一样的心情吧。甚至,他们的心情比他此刻的心情更为难百倍。
他和刘涛只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隔辈远亲,大表姐也这样惊惶失措。他和刘涛只不过是比较谈的来的普通朋友,也引起这么大的怀疑。
何况是陈默和琥珀,这么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儿,这么亲近的关系,这么深厚的眷恋。
他们所吃的苦,所忍受的酸楚,他何尝明白过?
此刻,他遇到这么小的干涉就要放弃与刘涛的友谊了吗?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埋怨陈默,再去怨怼琥珀,他还能硬起心肠吗?
走出大表姐家,他来到刘涛的小店。刘涛正在店里忙着,看见他来,一边收钱一边冲他笑:“来啦。”
她真善良,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单纯这样快乐吧。
他走过去:“刘涛,我来跟你告别的。”
刘涛的眼神滞了滞。
“我和单位的合约到期了,我已订了明天的票,要去找她了。以后,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来听你讲故事。”
刘涛的嘴角咧了咧,挤出一个笑:“是吗,好,好呀。”
“你放心,”他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刘涛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又缩了回去,她说:
“有什么事要帮忙时,你记得找我。”
这丫头,不是真的对我有了好感吧。韩蓄想。她仅是与我说说笑笑,已经依依不舍,何况琥珀和陈默?
他长叹口气,祝他们好吧。
那天,陈默不是来找琥珀了吗?琥珀,再离开幸福这么久之后,也许现在终于想通已回到陈默身边去了。即使不能相守,可以相见对他们两人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我呢,我的幸福在哪里。
即使找到了她,她真的能在我与陈默之间,选择接受我吗?
他想起可风临走时说的话:“韩先生,请你记得今天,从今天起,求上天让你别再碰到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如果真的有一天碰到了,她要报复他,也是天经地义,他一定俯首认罪,绝无怨言。
也许,与琥珀相遇,本来就是他命中带来的宿世梦魇,他不该这样为她痴迷,毕竟,人生应该还有太多别的事要做,有太多别的人要负责,不是吗?
只是,既是梦魇,那就注定他怎样也不可能能忘得掉她了,怎样也挣脱不出了。
如果无法忘记她,又该怎么样?
去找她。
他叹息,一直以来,他并没有破釜沉舟的去追求过她,这次,无论如何,让他再坚持一次吧。至于努力过后,找不找得到她,那由上天来决定吧。
也许,等时机到了,结局就会出现。
他仰望苍天,又要下雪了,为什么这个城市总是这么多寒冷?
也许,南方会温暖一些?不止可以温暖身体,甚至可以温暖灵魂?也许,在这次坚持之后,他真的应该考虑远远离开这个古老寒冷的城市,到另一个暂新的世界去重新开始人生。
他大踏步走远。
刘涛远远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走的。这是你的梦想,你不完成它,怎会甘心?我不会拦你,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会支持你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可是,如果做完了这次,仍没有结果,你该收手了吧。
那时,如果我有缘再遇到你,不知我们能不能发生点别的故事呢?
知道吗?韩蓄,我也要走了。在你出现后,又消失后,我已不可能在原来的轨迹中再生活下去,希望你过的好,希望可以再见。
与此同时,韩蓄苦苦找寻的琥珀正在家乡小城的一间酒店呆坐。
祖父七十大寿,老人家兴致好,把各房家小都找了来热闹热闹,她也被父亲叫了回来。
一转眼,已经离开家乡快十年了,以前的一切仍是清晰的留在她心里,无论是她傻傻爱着的陈默,还是那个傻傻爱她的韩蓄。
韩蓄也不知怎样了。和他分开已经有一年多,他有没有复元?还在难过吗?
她想起在寻梦吧那夜醉后韩蓄的拥抱,想起在蒙天生日会上她从纸箱中钻出时,他的狂喜,想起在夜总会共事时他全心全意的付出,更想起他说:你在地狱,我也一定会陪你。
她也有向他承诺过,不是吗?她说:如果下次,我在悬崖边上就要坠落,你刚好能出现,那就接住我。
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下次,他接住她,她真的会接受他吗?
可怜的韩蓄,可怜的自己。琥珀叹息。
人说:近乡情怯。她十分明白,刚才,她第一眼看见唐玲时,已差点晕了过去。
这是“他”身边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样?他好吗?
听唐玲说,他今年一直在查一桩毒品案,听说主谋的是个富家女,经常往返欧洲多个国家调货。
“这不,刚刚从荷兰查案回来,带了一堆礼物还没给大伙派呢,说要等老爷子的事完了才挨家送东西去。”唐玲说。
说这话时,唐玲似乎很得意,还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她一眼,像是要告诉她:我们过的很幸福呢。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懂陪笑。
怎么,默哥哥要查毒品案吗?这些案子往往都会牵扯到当地的黑势力,会不会很危险呢?他工作真的需要那么拼命吗?
他如果知道我曾经嗑过药,会怎么想呢?
会厌恶我吗?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琥珀被分到女桌的最角落里,四舅妈问:“哎,那谁怎么才来呀?”
琥珀心一跳,忙解释:“默哥哥今天才从荷兰回国,所以就来的晚了点。”
四舅妈瞅她一眼,直笑:“你说什么呀,我问你四舅怎么才来,陈默从荷兰回来谁不知道呀。”
“也是,”旁边的大表姐笑着说:“是少见,办案子办到国外去了,还不兴人家多说几遍啊。”
琥珀脸就红了,她知道大家都不是在说她,是说唐玲,可她仍旧脸红,好在坐在角落里,没人注意。
大表姐又说:“回来也不跟我们带点礼物,不怕吃独食舌头生疮啊。”
琥珀又连忙解释:“默哥哥带了礼物回来的,说好了吃完爷爷的寿酒就挨家给送呢。”
大表姐诧异的瞧着琥珀,使劲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我没说陈默啊,我说我们家小子呢,刚出去买糖去了,回来谁也没给,净揣他自己兜里了。”
一桌人都诧异的看向琥珀。
“琥珀真是疼她哥。”唐玲凑了过来:“从小就这样,生怕她哥受委屈,第一次看见我时,差点就以为我是白骨精想吃唐僧肉呢。”
一屋子人都笑了。大表姐说:“就是说啊,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默哥哥默哥哥,叫她自己亲哥也没这么宝贝的。”
琥珀无地自容,低下头把脸埋进瓜子堆中。她也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只要有人说话,她就觉得是在说陈默呢?真的瞒不住了吗?
她觉得自己眼眶湿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不知又谈论什么去了,琥珀趁没人注意溜了出来,坐在门口看车来车往。十年没回老家了,非但路改的快不认识了,连家乡话也不会说了。是因为当年离开家乡时年纪太小了吧,可又为什么对陈默的一切却记得那么清楚呢。
陈默在另一桌早已听到她们的玩笑了吧,他也会笑她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琥珀的背后伸过来,轻轻盖在她的脸颊上,陈默的脸也从身后附过来:“小琥珀,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