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只是你可要考虑好,听说你家里遇到点问题,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韩蓄仍不说话。
“唉,”李瑞复又笑了:“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你慢慢想吧,我先去洗个澡。”一扭一扭的进了浴室。
快入冬了,室内与室外的温度差了一大截,韩蓄打量四周,看到窗户上结着薄薄的霜,这样的天气,要姥爷被丢出来吗?
李瑞从浴室出来,穿着桃红色宽大的半透明睡袍,她递给韩蓄一杯酒。
“喝点吧,你太紧张了,其实这事不算什么,”李瑞把身体往沙发上一扔:“你别看的太严重了,人生不就这么回事,太认真就无谓了。”
韩蓄接过酒杯:要挣钱,还是可以想到其它办法的吧。我在这里,并没有掉头就走,是为了姥爷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堕落的更快,更快忘了她?她?
他坐下,双手紧握酒杯,看向李瑞。
“我,我考虑好了。”
李瑞硕长的脸顷刻缩短了不少,面颊升起两朵红晕。
他看见琥珀血淋淋的倒在雪地上,他自己满脸的泪,有人在他耳边说,看,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就堕落吧,鬼混吧…
韩蓄从睡梦中惊醒,全身都汗湿了。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正透过窗子洒进屋内,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这是哪里?韩蓄忽然想起来,心情极之复杂,一时对于现形在阳光下的自己厌恶万分。一时又为昨夜李瑞对他热烈的需要而战栗。
经过与苏慧三年的恋爱,她教会了他拥抱,教会了他牵手,直至她想教他接吻、上床,却停滞下来了。他不是想维持纯情,更不是刻意要和苏慧保持距离。其实,在这个年代,像他这样的年纪仍是身心洁白的男孩已经很少了,甚至,有时候,他的洁白会为他带来同性朋友的嘲笑。可他就是不能,他也不知为什么。
现在,就这样,他的初夜突然就没了,他的心很乱,不知如何是好。
昨夜是怎么回事呢?到底是因为姥爷,还是因为最后李瑞递给他喝的那杯酒,还是,因为一直悄悄躺在他掌心的火热火热的小纸镇?
他忽然想到:李瑞呢?她昨夜有没有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她怎么不在?钱呢?
韩蓄从床上跳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四下搜索,在床前的贵妃椅上发现了一只信封。他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写了五个零的支票和一封信。
信是李瑞写给他的。
“韩蓄: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叫你名字,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我与前夫离婚后对一切都抱着太不尊重的心态吧,所有的认真郑重都与我绝缘已久了。
你一定没有兴趣知道我过往的经历,我是怎么有钱的,是怎么离婚的,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在你心里,我一定原本就应该这样无耻吧。
但是我仍要说,对不起,韩蓄。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单纯的男孩,我一起以为你的拒人千里之外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真没想到…对不起,再次向你道歉。
我不应该把你想的和我一样卑鄙,我怎能把自己曾经受过的爱情的伤报复在无辜的别人身上?何况这个别人是你这样一个好男孩?我是做错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经昨天一夜,我知道了,这世界上,是有真感情的,是有真正纯洁灵魂的,我很惭愧。看来你家中的困难也是真的了,这张支票算是一个大姐帮助你的心意吧,你千万要收下,别多心。
还有,这世上有太多污秽了的灵魂,你以后为人处事,要处处小心。
另:昨夜熄灯后,你一直叫着一个名字:琥珀。反反复复,直到睡梦中。你想她吧,那就去找她。祝好。”
韩蓄满脸通红的将这封信由始至终,再由终至始,反复读了好几遍,越读心中越酸,越读越难过。琥珀,我在彻夜的呼唤你吗?我在睡梦中也忘不了你吗?他捧住头,我挣扎来干什么,还假装来干什么,我明明就是喜欢她,明明就是放不下她,不是吗?
他眼一红,我该怎么办才好?
放下信,他拿起支票,支票上一个个圆圆的零向是有人对他咧嘴而笑,笑他下贱,笑他软弱,笑他自命深情却不堪一击。
支票从他手中飘落,他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打电话给琥珀!现在就打电话给琥珀!他脑袋里快要炸开了,他要问问她:为什么自从几年前在小城见过她一面就夜夜梦到她?为什么看见她越是美丽和陈默在一起越是幸福他就心里就越是发酸,为什么他会在和别的女人上床时叫出她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再这么强迫自己了,再这么下去他不仅不会忘了她,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会腐烂。
手中的号码是陈默去警校前给他的,陈默对他和琥珀似乎有特别的希冀,他如果知道了韩蓄昨夜的行为还会和以前一样想吗?
韩蓄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上帝保佑,她千万要在啊,我现在真的需要听见她的声音,不但要听见她的声音,我还要看见她的人。我要告诉她,我不再有资格教训她学好!我要告诉她,请她原谅,请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灵魂清白,让我重新来过。我要向她忏悔,向她忏悔…
电话是盲音。
他再拨,再试,仍是盲音。
不会,不会的,她怎么会不在?她不在,我的灵魂该找谁清洗?我的爱情该找谁救赎?
他看着电话厅外阴暗的天:我没有拿她的钱,我最终没有拿她的钱!琥珀,我只是犯了错,并没有出卖自己,我的灵魂还是清洁的对吗?
他焦虑的拿着电话机拼命按,电话突然通了。一个陌生的女音问他:“请问找谁?”
他愣了愣,心酸一骨脑的涌上来,她家里有人!我终于找到她了!看来,上天是要我和她心心相联的,是要我们在一起的!
“喂,是我,我是韩蓄,请问琥珀在吗?”他难掩声音的颤抖,三年多了,她还认得他的声音吗?
“琥珀?”对方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接着是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她像是把电话交给了另一个人:“老公,你来听,有人找琥珀,打到咱家来了。”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哪位找琥珀?”
这声音是…陈默!
可,刚才那女人分明是在叫“老公”,不是吗?难道是我听错?韩蓄震惊的无以言喻。
“我,我可能是打错了。我是韩蓄。”
对方沉默一下,更加证明韩蓄并没有听错。
“是韩蓄呵,怎么找琥珀找到我这里来了,你们吵架了?怎么,最近过的好吗?”
“我…我一直没有跟她联系,刚才想打电话,打错了…你…刚才接电话的…”
“是唐玲,你见过的,上个月,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他怎么能结婚?
“韩蓄,听的到吗?”
“听到了,”匆匆一眨眼,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他怎么就不能结婚?韩蓄吸一口气:“恭喜。琥珀知道吗?”
“应该知道,我妈寄请柬去了,她人没来。”
韩蓄不知该说什么,她当然不会去参加陈默的婚礼,陈默结婚呵,她夫复何言?在这一夜之间,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原以为自己是背叛灵魂的第一负心人,没料到更甚于他的大有人在!难怪有人说,自古男子皆薄幸,真是所言非虚!
他突然看清了陈默与琥珀的关系,原来,陈默也是个想爱不敢爱的懦夫,是个只懂装傻逃避的笨蛋!
原来全世界男人都和他一样。
他忽而忍不住要笑:“陈默,本来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但听到你结婚,我的坏消息反变成了好消息。”
“什么坏消息?”
“没什么,”他笑,眼泪也笑出来:“就是要恭喜你,也恭喜我,恭喜我们大家。”
“韩蓄,”陈默的声音忽然暗下来:“我只想…你有资格照顾琥珀,你要好好照顾她。”
韩蓄胸间一窒:“你当了新郎官乐疯了,我为什么要好好照顾她,你别忘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她!”“啪”的将电话扣断。
天空更加阴沉,有雨落下。是谁说的,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这是怎么了,有人爱情死了吗?人都不哭,天在哭什么?
爱情,有什么意思?我苦守爱情也罢,作践爱情也罢,谁会理会?琥珀吗?陈默吗?还是我自己?
全都滚吧!
爱情,已被我自己弄脏了。爱人,也被弄丢了。连情敌,都结婚了。
多滑稽,多荒唐!
还有谁会在乎我?我是生,是死,是痴,是傻,有谁在乎?
不对,不对,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了,哪有什么爱情?哪有什么爱人?哪有什么情敌?根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冲回学校。
苏慧愣愣的站在校门口,两天了,从她传那个简讯给韩蓄,他就没有再出现过。现在,羞怒的埋怨已经过去了,焦急的等待也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有忧虑不安和心中逐格逐格的冰冷。雨越下越大,她却恍若不知。
韩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的心倏的被击倒了,这雨中痴等的女孩,是在乎他的,是理会他的!
他冲上前去一把将苏慧的头按入怀中。
“小慧,明天我去校外找房子,我们搬出去住吧。”
苏慧抬头看他,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是泪,她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哇”的哭出来,用手使劲去打他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
夜幕下,两人紧紧相拥。
苏慧的身体渐渐热起来,韩蓄却全身发冷,颤抖的更加厉害。
第三章
同居的日子是甜蜜的也是苦闷的。光阴一瞬即过,毕业了,学校分配的工作远在天边,
两人都决定留在西安继续生活,继续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