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蓄使劲敲打脑袋,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大声问酒保:“刚才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呢?”
酒保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拍拍他:“没有。你刚才喝醉了,没有和什么女孩在一起。”
“没有?”韩蓄再望向四周,陌生的人群,猛烈的节奏,没有她。
“是,你一直一个人。”
难道真是喝醉了,只是做了一个梦?可这梦为何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手机在震动,他伸手去衣袋中掏,指尖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却是一只酒杯,是梦中琥珀用过的那只酒杯!杯沿上,还留有她嫣红的唇印。
他震惊的瞪向酒保,酒保已经不见了。
他的头又疼起来,手机又在震,时针已经指过两点了,一定是苏慧在找他。她可知道,他在这陌生酒吧,做了个梦,这梦,使今天这个情人节有了些微的不同。
虽然梦醒后,他仍要告诉自己,我不爱她,我只是分外讨厌她,所以注意她!
可这谎言,还能麻醉自己多久?
他拼命揉昏乱的双眼,韩蓄,别瞎想,别瞎想,这本来就是做梦,这本来就不是真的。就连这只酒杯,也和那些树叶,发夹,粉笔一样,是一个笑料。
在梦里,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就算爱上一个现实中特别讨厌的人也不奇怪,对吗?
所以,这并不代表什么,不代表,绝不代表。
苏慧与他争吵增多了,有人说,两个人的战争是爱情的必经阶段,他不知道这说法对不对,可他清楚的知道,再这么吵下去,他很快会崩溃。
她逼问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肯真心对我?”
因为梦的太深,所以不能爱你?他答不出,恋爱至今,她对他还是不错的。她没有大多女人那种刨根问底的习惯,也基本能给予他最大程度的自由,可是,这些真的能足以维持一段恋情吗?
苏慧说他:“你要是离开了我这样的女人,你会后悔一辈子。”
不知是不是为了这句话,他就一直和她这么不咸不淡的混着,还跟她去了一趟长春老家,见过她父母。
从那次后,苏慧就总说和他结婚后,如何如何。可他突然之间,只觉得乏味,又勉强忍耐了几个月,终于跟她说了分手。
苏慧很不能理解,两人在一起已经三年还要多了,经营一段感情并不容易,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她恨恨问他:“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他说没有,她不信,起来推他,把桌上散落的瓜子壳全扔到他脸上,他不说话。她更气,身边所有能拎的起来的东西她都扔了出去,他仍是不说话。她扔了一会,累了,开始哭,又扑过去抱住他:“蓄,蓄,别和我分手,别和我分手!”
那次后,她答应他,不再逼他说爱她,可是,不几日,一切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中了。韩蓄也懒得再提,只是过一天混一天。
他上班的精神越来越差,蒙天也不和他计较,许是李瑞在背后帮他说了不少好话吧。
自那夜后,李瑞再也没来找过他,也不再来店里光顾。不过听值班经理讲,她每季仍从这里订不少衣服,还介绍了众多的富婆来这里购物,全都计在韩蓄的销售额上。只是,听说她再也没叫过店里的“外卖”。
他对李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也许因为终是没有拿她的钱,心理上是平衡的,所以分析起她对自己的帮助也就看的更客观和真切。他真的很想谢谢她,但一直也见不着她的面。他就将更多的耐心用在别的客人的身上。
冷战几个月后,苏慧终于决定搬出他的生活。
出门前一刻,苏慧问韩蓄:“你以后会过的好吗?”
韩蓄低下头。能过的好吗?不知道,他只想找个人能帮他把心里的迷团全部理清。
苏慧低下头:“我总觉得,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这人像一团影子一样一直贴在你的心上,附在你的骨里,我这些年在你身边,不过是做了她的替代品。以后…你找到她,就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吗?”
韩蓄无语,琥珀是他的幸福吗?不知道,他早已混乱。
“希望你不会失望。”
苏慧提着行李出了门,韩蓄赶出去帮她提起行李箱。
“我送你。”
“不用,”苏慧眼中闪出泪花:“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找的,我怨不着你,可是,你真的连一丝不舍都没有吗?”
韩蓄放下行李,看她,短短时间,她整个脸都陷了下去,像被人抽走了精魂,全不见当年在大学时的神采飞扬。
苏慧咬紧嘴唇:“我这种女人好打发吧。不过,你要小心,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一样,别再玩弄女人的感情,否则,如果碰到一个认真跟你算帐的人,你就完了。祝你好运。”
“对不起。”韩蓄说。
就这样挥别了形式上的初恋,他难过吗?他后悔吗?不,他不难过,他不后悔,他已被心里重重的迷团所困,什么也看不清了。
苏慧已拖着行李钻进了出租车。
也许离开对她来说是最佳的选择,从此,不用再龟息于不知名的情敌阴影下过日子,从此,可以重新去寻找生命中真正属于她的多姿多彩。
韩蓄却想到另一件事,当初为什么会和苏慧在一起?现在再回头看,最初的想法是那样幼稚,只要是女人,就能爱了吗?多么可笑。
兜了这么久,原来,在他心中有团影子,这影子是他的附骨之痛,仍在他心里最深处。
他又想,他也是幸运的,遇到像苏慧这样的女孩并不容易,最起码,她是真心希望他过的好,她是大度的,明理的,可敬的。
可惜,他并不能爱她。
今年是蒙天的四十岁生辰,一转眼,认识他都已经好几年了,很多事,能放下的早该放下了。而放不下的,也没有希望放下了吧。
这些年大家过生日都习惯了要许愿。韩蓄想,如果此刻有个机会让他许愿,他一定会许可以重见琥珀。无论如何,他都决定不再逃避,不再找借口。他要正大光明的面对自己的心,他要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感情。
他想起老人家常说,有心不怕迟。
他希望,他也还来得及。
众人为蒙天订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韩蓄有出钱,却没有问是什么。不过听人说礼物应该是一个兔女郎,装在巨型纸箱里,待吹熄蜡烛时一跃而出,陪寿星公共渡良宵。
韩蓄听了一笑置之,又是些声色犬马的玩意,年年都是这样,也难为蒙天对这类游戏总能乐此不疲。
当他到达夜总会包厢时,天已黑透了。整个一间包厢,满满的堆放着各式包装的礼品盒,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靠在墙角的巨型纸盒了,足有一人高,扎着鲜艳的丝带,十分抢眼。
就是这个东西了吗?
这主意倒挺也有点意思,只是难为了扮兔女郎的小姐,天寒地冻的,要穿那么少来娱乐大众,也真是难为她了。不过,选择做了这一行,想不受作践,也是不能的。韩蓄想,毕竟,出卖了肉体的人,灵魂就很难再保持高贵。
寿星公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红光,倜傥俊伟。一屋子男孩更是玉面朱唇,引得夜总会女服务生有事没事总往里挤,不知从哪里冒来这一大群白马王子。
切完蛋糕,集会到了最高潮,有人将那巨型纸箱推到中间。
众人起哄:“天哥,踢轿门,天哥,踢轿门。”
踢轿门是古时娶新娘必经的一步手续,男方在密封的轿子门前虚踢一脚,新娘才好下轿。众人这样一叫,无异更为寿星公添了一把火。
蒙天冲着众人挥手:“大家听着,我今年已经四十了,还是光棍一个。今天承蒙大家抬爱,给我送了个新娘子,如果,她真是你们说的那样国色天香,我蒙天,就真娶了她好不好?”
明知他说笑,大家仍是哄然叫好,气氛一时达到顶峰。
纸盒顶慢慢被打开,有人钻了出来,大家均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连韩蓄也不禁紧张起来。
纸盒内先缓缓探出一对毛茸茸白色的兔耳朵,再是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女郎大叫:“生日快乐!”跳出纸盒,转过身来。
灯光下,一对长长睫毛的漆黑双眸,一张五官精致的苍白小脸,一抹温柔凄婉的微笑,一双娇小柔美的手掌…韩蓄瞪大眼睛,居然是琥珀!
琥珀也发现了他,脸倏的变白,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僵在原地不动。
她是想起了那天在酒吧的事吗?她那时为何逃走?她真的出现过吧?韩蓄怔怔的。
蒙天的手已伸向琥珀:“娘子,快来。”
众人哄笑。
琥珀不自主向后躲,有人叫:“装什么蒜,还不赶紧给寿星公敬酒。”
琥珀回过神来,牵起嘴角一丝笑,去酌酒。
天这么冷,她怎么穿成这样?韩蓄眼中只看见她,肚中升起一团问题要问。他想,她干嘛把手臂露出来,为什么穿这么短的裙?她不冷吗?她这么久以来是怎么过的?
该死,她一定像以前一样到处卖弄风骚!而且,还更变本加厉了!
琥珀酌完酒,回头抬起睫毛朝他一看,眼波盈盈,如泣如诉。韩蓄被这个眼神憾动,再也顾不了其它,冲上去一把捉住她的手,叫:“琥珀!”
蒙天半恼怒半诧异的看他。
有人推他:“韩蓄你让开,你干什么?”
“对不起。”韩蓄拉着琥珀不放,他怎么能放开她?怎么能?他就是再讨厌她,再恨她,他容不得她这样子出来吃亏:“天哥,我要带她走。”
蒙天眯起眼睛看他:“今天我过生日。”
“我知道。”
“这个兔女郎是大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也有出其中一份钱。”
“我知道。”
“那你还是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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