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哲想一想,也是,“那,好吧。”
“说定了,晚上等我电话。”
“这就算说定了?”一丝笑意浮在江远哲脸上,“你好像忘了一点……”
“什么?”龙琪像是真的忘了。
“条件!”江远哲看着她,“我们还没有谈条件。”
“谈了,一开头就谈了。”
“哦,是乔烟眉?那她人呢?”
“她人不在,我把她送走了。”
江远哲顿时给火了,“你跟我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龙琪不以为然。
“但你没有诚意。你的条件是乔烟眉,但她如今不在。”江远哲很生气。
“对,她的确不在,但只是不在,而不是不健在。后一点,才是你和我需要共同避免的。对不对?”龙琪盯着江远哲,江远哲也在盯着她。
她和他对峙着。──智力的较量与利益的权衡。
“再见!”江远哲夺门而去。
“怎么办?”杨小玉问。
“把他揪回来。”
“用什么方式?”
“给他点颜色看看。”龙琪说。
陆星推门进来。他看到卧床的妹妹,却直扑小方而去。
刚才他在医院大门上看到“妇幼保健医院”这个白底黑字的大牌子时,就以为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曾骂过小方始乱终弃,小方辩解说自己从未乱也不打算弃。
小方对妹妹“不弃”,他不相信,因为他已经很坦白地承认自己爱上别人;至于不“乱”,陆星就更不信了。两人正当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加上他妹妹对小方那股子飞蛾扑火的劲儿,那还能不“乱”?那不用故意“乱”,那干柴烈火一相逢没来由地就“乱”了。
果然,现在都住到这儿来了,“妇幼保健”,保健什么呀?虽然陆星没结婚,但他以前在团委下乡时,跟着乡里的妇女干部们抓过一段时间的计划生育。这方面的工作他比较熟悉。
但为了不冤枉“好人”,他先找了陆薇的主治医生。其实也是乔烟眉多心,因为陆薇撞在她车上,她觉得很内疚,加上她本身又是医生,认为还是小心一点好,便建议院方为陆薇做一个全身检查,扈平出了足够的钱,陆薇的身份又特殊,所以医院的大夫们本着巴结的原则,检查得难免过于仔细了一点。
陆星找到主治医生时,那医生什么也没说,给了他一张陆薇的病历单,陆星一看脑袋就炸了。妈的,小方这个兔崽子还嘴硬,说他没乱。
他跳起来找到陆薇的病房直扑小方揪住就是一记老拳,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男人,简直就是败类。
小方一下给打懵了,痛定之后手腕一滑就制住了陆星,他平常的忍耐终于变成了不忍耐,以前是陆薇对他的好在他心里种下一株歉意的苗儿,如今他决定要娶陆薇,于是便一点歉意全无,所以他不必忍。
“你还敢还手?”陆星怒上加怒。理亏的人理应挨打。
小方并不觉得理亏,“你疯了?”
陆星把医生给他的那张陆薇的病历单扔给小方──小方扫了一眼,他是警察,什么烂污案子没见过,他于此也更知道陆薇受到伤害不光是生理上的,更有心理上的。他赶快把那个单子塞进口袋,他不想让陆薇有更大的刺激。陆星以为他理亏,怒吼,“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方尽量使自己平和下来,“我们要结婚了。”
“出了事你才想到要结婚?你早干什么去了?”陆星的愤怒如星星燎原。这个家伙昨天还跟龙琪眉来眼去,今天却要跟他妹妹结婚,当他们陆家人是什么?
陆薇看到哥哥发火,脸色苍白,“哥,不是那么回事……”
小方不让陆薇说下去,他希望这事就此打住,他对陆星说:“你妹妹已经成人了,她马上就会是我的妻子,我们乱与不乱,如何乱,不与你相干,我们床上的事拜托你就不要管了!”
人与人之间此话也算是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陆星就算脸皮再厚,也无法再问下去了,何况他的脸皮还薄得很。──有身份的人都是要面子的。
他看着妹妹,他知道她的心事,长久以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小方,现在得偿所愿,他这个作哥哥的还有什么说的?古人说的对:女大不中留。有道是哥哥是亲人,丈夫是邻居,但远亲不如近邻。女人都是这个样子。他叹了口气,走到妹妹身边,悄悄地问:“你想好啦?真的要嫁给他?一辈子哦,很长。”
陆薇的回答是肯定的。
“你真的想好啦?”陆星不放心地再问。
“我已经想了7年了。”
陆星无话可说了,“以后一定要看好这个家伙!”
看好这个家伙。
他也是个男人,他最明白男人,男人如花,一朝被春色点燃,便会姿肆横逸无遮无拦,狂蜂滥蝶照单全收。所以他给了妹妹这样一个忠告,暗暗隐含一个意思──扎好篱笆。
陆薇此时是百感交激──小方认了她,认了她所受的一切。这本是一般男人很难接受的。她高兴。可也正因为他认了,她又觉得十分的痛苦难堪,她爱他,本应该是带给他最好的。可她认为自己已经不是。这一切偏偏又无法对哥哥言明,她只竭力力地为小方辩解
:“小方他不花心的。”
陆星哼了一声,“不花心的男人更可怕。”
陆薇瞬时脸色苍白──不花心,即痴心,一旦动心,若这心不是为她所动,那还挽得回来吗?而她又恰恰知道,小方已经动心了……
(四)
走廊上,杨小玉轻捷地靠近江远哲,“嗨──”
她微笑着,没等江远哲回头,手像蛇一样闪电般缠住了他的脖子,两指直插他的双眼。旁边闪出大卫,用枪指住杨小玉的脑门。
“挺敬业的。”杨小玉保持着微笑,“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我以为你光是秘书呢!”
“彼此彼此。”大卫眼神冷漠,“放了我家少爷。”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杨小玉双唇一动,口水箭一样躲出,大卫头一偏,杨小玉飞起一脚,大卫躲不及,被杨小玉逼着贴在墙壁上,同时手一展,枪到了她手中。
“杨小姐好功夫。”江远哲被挟持得很难受,却依然保持着风度。
“小意思,小时候玩的擒狼十八式中的第一式。”杨小玉笑着松开手,将枪扔给大卫。
“杨小姐原来也是草原上来的。”江远哲揉着脖子。
“是,跟我们老板来自同一个地方。准确地说,我是来杀她的,但……”
“怎么样?”大卫抢先问道。
“我打不过她。”
“她比你还厉害?”江远哲脸上浮现出不相信的表情。
杨小玉微笑,“草原的夏天很美,晚上,成群的萤火虫像会长翅膀的星星,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有时,还会见到不会动的萤火虫,在深草中闪烁,蓝幽幽的,死死盯着你,让人背上起鸡皮疙瘩……告诉你,这种萤火虫会吃人。”
江远哲表示不信。
杨小玉淡淡地说:“因为那是狼的眼睛。饥饿中的狼群。”
江远哲和大卫不由打了个寒颤。
“在草原上一不小心就会遇上狼群,它们就站在你的马前,你不动,它不动,静静地与你对峙着、一分一秒地等着,等你最后的崩溃。”
江远哲又打了个寒颤。他没见过那种场面。
杨小玉说:“但我们草原上的人从来都没有崩溃过,倒是出了不少除狼的勇士。龙琪跟游自力就算两个。”
江远哲的眉毛一动。
杨小玉看着他,“其实,捕狼的游戏挺好玩的,哲少想不想试一试?”
“怎么试?去草原?”江远哲内心潜藏的野性被吊上来。──草原、骏马、恶狼、勇士、烈酒……很让人销魂。
“NO!”杨小玉摇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其实两条腿的狼,远比四条腿的狼狡猾狠毒,所以玩起来也更刺激……”
江远哲听明白了,“杨小姐不光手上功夫好,嘴上的功夫也不差。”
“承蒙夸奖,但小玉比起我们龙老板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看来,我跟龙大老板还有话说。”
“请!”杨小玉做了个手势。
江远哲进了龙琪的办公室,大卫也想跟着,杨小玉拦住他。
“怎么?”
“没什么,客随主便,我是主,你是客。”
大卫笑了,看着秀丽的杨小玉,她长长的睫毛和灵动的大眼睛,乖乖地停下脚步,但嘴上不肯吃亏,“我也听过一句话:好男不跟女斗。”
“因为斗不过。”杨小玉回得挺快。
大卫苦笑。目送她走开。
上官文华今天特别忙。因为有人把他们刑警队给告上了法庭。
事情是这样的:市里有姓刘的两个兄弟,哥哥是大款,弟弟是大学教师。有天,两个无业游民商量着想弄几个钱,就盯上了这个大款刘的儿子,认为只要绑架成功,一笔巨款就可到手。可是这大款刘的儿子已经14岁了,不好说,于是就把目光转到教师刘的儿子身上,这小家伙才6岁,上幼儿园,叫洋洋。
这样,没怎么费劲,就把洋洋弄走了,跟刘家要20万现款。
教师刘没多少钱,千凑万凑从亲戚那儿好不容易借了10万块,交了钱,孩子却没回来,于是报了警,局里很重视这个案子,给小方下了死命令,要刑警队一定要找到孩子。一个星期后,6岁的洋洋在市郊一个废旧的大铁罐中给找到了,他的双手被反绑着,脚上的10个指甲盖磨掉7个,右眼珠也掉了出来……
孩子,已经死了。
那几天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平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