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在埃夏看来,虽说是不关己事,不免还是会有些惶惶不安的感受。
沿路打工还是稍为拖慢了行程。费了月余时间,埃夏一行终于接近了这次旅途的终点。进了这个城,埃夏让山贼们在旅馆休息,自己出去采购补给品顺便打探消息。他回到旅馆后,便发生了前面叙及的那一幕。
对于旅伴们的夸赞,埃夏只是静静微笑,等房间安宁下来后便开始向他们讲述打听到的消息。
“我在外面打听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个城已经离洛桑很近了。加紧些赶路的话,四天就可以到洛桑!”
房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欢呼声。持续月余的旅程终于要安然结束,很快就可以和艾里大哥还有其它伙伴们相聚,这让大家都有说不出的喜悦和解脱感。
以往曾有接连失败的惨痛经历的班内特,现在却对一切状况都不敢高兴得太早。害怕埃夏还没说的坏消息会不会令大家的欢喜瞬间落空,他紧张地追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一路上的兵荒马乱我们早就见惯了,洛桑情况也差不多,不过更乱一些而已。现在驻守洛桑的巴兰军队发生叛乱,双方正在城中交战。”见山贼们欢喜的笑容都僵了下来,埃夏忙以温和笑容安抚。
“不过也别把情况想得太糟啦!我听说洛桑一带本来就是各国争抢的目标,打仗是常有的事。就算天天开仗,一样得种地吃饭,居民都习以为常了,城市也没有封闭。我想,只要我们进城后安分地等大家的联系,不主动闹事,应该也不会怎样的。”
经过这些日子,山贼们对埃夏的信赖日渐上升。听他这么说,众人都安心许多。
四日后,他们终于抵达洛桑城。局势看来果然如埃夏所说的一般。
在入城时,他们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或者应该说,这座城压根就处于无序状态。
走在街上,往来的城民神色并没有多少山贼们想象中的恐惧或混乱,反而多为一种由麻木而生的平淡。摆摊的依旧摆摊,开店的照常开店,除了街上往来的行人略少一些外,和他们路上所经过的一般城市并没有多少区别。
当危险频繁到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却又无法回避的时候,人类往往会发挥其良好的适应性,反而将之视为寻常,以平和的心态来看待。
初来乍到的山贼们一时自然不可能体会到这一点,见城市中一派“安宁”模样,不由暗暗疑惑埃夏听到的消息确实吗?这里真的是在打仗?
不过,洛桑城很快便以事实回答了他们。
他们正走在路上,忽听前头十字路口向右的那条街上传来乒乒乓乓的金铁交鸣声。班内特正向身旁同伴笑道:“这里的铁匠师傅还真有删ⅲ 贡闾侨饶值拿谢辜性幼判矶嗳舜蚨返乃缓鸷退郎苏叩牟液簟?
是在打仗!
而山贼们还未及有所反应,便见这条街上放眼所及之处的人们,不论是恹恹打着瞌睡的卖手工艺品的阿伯,还是正在和顾客讨价还价的菜摊少女,都在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一般,以令人瞠目结舌的俐落动作飞快收拾起东西,万马奔腾般四下跑回各自家中。
等到山贼们回过神,便只见家家闭户关窗,砰砰啪啪又是一阵响后,整条街上除了他们自己已经再看不到半个人影。再回头看看片刻前还挺热闹的市集,又哪里像是人们匆忙逃离后的现场?连片菜叶肉屑都没剩下,收拾得煞是干净。看来城中的平民久经阵仗,已经是训练有素了。
山贼们面面相觑,被埃夏一提醒才醒悟过来,见旁边一家旅店门还没关严实,忙挤进去避难。
不多时,战斗便蔓延到了他们这条街上。好在战斗双方专注于街巷中的相互厮杀,没怎么破坏街边的民居。
躲在店中的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所有笨重家什都搬来抵住了门板,大家躲在柜台后听着外头响动不住口地求天神保佑。平时再怎么从容,战火烧到自家门前时还是会担心受怕的。
山贼们总算是混过黑道,胆色比常人壮些,埃夏、班内特等人靠到门边从门缝中往外窥看。交战双方战士的装束相同,果然原先是同属一支军队的。其中一部分人的右臂扎着白布条以区分敌我,应该就是叛军了。
叛军人数较少,身上亦多带伤,看来已经历过许多场残酷的战斗,理应是疲弱之兵。然而他们战斗起来却仍是十分勇猛,挟一股悍不畏死的气概集结成队,在敌兵的包围中左冲右突。
尽管巴兰军军力占优,士兵的身体状态也比叛军好,但为对方这股气势所压迫,也没占到多少好处。
化为战场的街道上一片刀光剑影,血光四溅,剧烈晃动的人影以酷烈的方法厮杀着。叛军个个身高体健,力大强悍,单对单巴兰国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只有依靠兵力的优势几个人夹击一个叛军。纵然如此,叛军依旧给巴兰军造成不小伤亡。
叛军士兵若是发现无法从夹击的巴兰士兵剑锋下逃生,便会以不要命的打法冲向最靠近的士兵与他同归于尽;若是受了致命伤,亦会拼尽最后的气力抱住身边的敌人,好让同伴将被抱住的敌兵的头颅连着自己的一并斩下。巴兰军被他们无畏的气势压倒,打得更是缩手缩脚。
“啧!啧!真是厉害……”隔着门板观战的山贼们看得咋舌不已。
“哇啊!”
忽地一个激战而死的叛军向他们的方向跌了过来,尸身倚靠门板而不倒。血肉淋漓的身体顿时遮挡住山贼们的视野,凝结着死前凶狠愤怒神色的面孔靠着门板,与门板后的埃夏等人不过一巴掌的距离,暴突的眼珠便直直瞪着他们。埃夏和山贼们猛然受此一惊,吓得往后齐齐坐倒。
发现那人不过是具尸体,山贼们方狼狈地爬起身。基尔夫余悸犹存,拍着胸口道:“呼……好可怕的叛军!”
“你们一定是刚从外地来的吧?”听到基尔夫的话,店老板靠近道。
初时他虽被这强挤进门来的十几条汉子吓得不轻,这时看出他们只是躲进来避难的,也就放松下来敢和他们搭话。
“是啊。”基尔夫有些惊讶,“老板你这就能看出来?”洛桑城不是个小地方,他应该不可能认得城里所有人啊!
“如果是本城人,自然会认得外头那些人。他们都是挞阔族的战士。挞阔族原本就是善战的民族啊!”老板感叹了一声,“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还成了叛军。”
埃夏侧回头奇道:“大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摇头叹道:“挞阔族是生活在南部山地中的一族,以捕猎为生。除了偶尔来我们城卖些皮毛兽角之类的,他们向来少与外族有交往。不过这大半年凯曼周围不安宁得很,几个国家常打来打去抢夺洛桑,挞阔族也被牵连其中,不少人被那巴兰军强拉去当兵。前一阵子,巴兰占领了洛桑后便据守在此……”
“对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国家想要洛桑城?”班内特打岔问道。
“我看你们洛桑虽然还不错,也不算很富有啊!他们抢了有什么好处?”
抢东西只看它能值多少钱……典型山贼的思考方式。埃夏当然不敢把他的感想说出口,只是平淡陈述他的看法。
“是因为洛桑的地理位置吧。洛桑城西北方向有一条秘密山道,那是唯一可以越过魔翼森林阻隔,通向凯曼东南部的通路。而洛桑城就是最靠近这秘道的城市。要封锁那条通路,这里可以作为便利的补给据点。”
埃夏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想起那条秘密山道便是比尔那时带领商队走过的路。他的村子,也是因为这条山道的曝光而毁于战火。
“巴兰之类的国家位于大陆南部,凯曼目前只从北方原法谬卡的领地入侵联盟各国,战火一时还烧不到这里。但凯曼军如果从那信道进入南方,南方也会成为危险的前线。只有依靠秘道易守难攻的地形进行封锁,才能遏制凯曼的大军。而我记得上次经过时,洛桑的属国并不甚强……”
埃夏略为停顿,在心里补上一句:“军队还在袭击那小村子时,被萝纱的暗魔法大伤元气。”
“……所以巴兰等国力较强的国家怕它无力封锁信道,想取而代之,由自己来掌管吧!嗯……控制了洛桑,便等于增添了手上的筹码,也许今后能凭此和凯曼达成什么协议也不一定。是这穑看笫澹俊拱O淖废虻昀习逦实馈?
老板点点头:“小兄弟说得没错,城里的人也都是这么猜的。前些时日巴兰夺下洛桑后,伽多罗将军的军队便据守在这里。其中就有不少士兵是被强征来的挞阔族人。在驻守期间,原本分散的挞阔族人渐渐有了相互联系。前几日终于联合起来叛逃,想摆脱巴兰军队的控制。
可惜行动前却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没能成功潜逃,结果情况就演变成挞阔战士占据城南一角,和巴兰军在城中对峙着。伽多罗将军自然誓言要严惩叛军,以儆效尤,挞阔族则是事迹败露,出路被巴兰国其它军队堵住无路可逃,也只得伽多罗的军队继续对峙下去。
这些天,两边大大小小的战斗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困兽。
听老板解说过挞阔族的事,这个名词便浮现在埃夏脑中。挞阔族的战士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明知没有多少生存下去的希望,还是要为了自己的生存和自由而战。所以,他们战斗时才能显出那种不惜个人生死的冷酷锋芒。
“不过我看你们的样子,倒都还挺从容的嘛!先前进城的时候,我们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是个这么危险的城市。”一旁,基尔夫接着店主的话儿道。
“不然还能怎样?一开始当然是怕得要死,久了也就习惯了,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再害怕,肚子也照样会饿的。”老板摇头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