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军。两队都奉命对两国军队一沾就走,将追兵引向约定会合的那个山谷。这次任务最难之处,便在于会合的时间差不得半分,出发前商队高层领导协商安排了大半夜方才确定下计划。
依照艾里的计划,鲁弗瑞命队伍成员分别伪装成商人和佣兵,让“翔鹰”一队看起来便象个普通小商队一般,接近凯曼军哨站远远地弄出点响动引起对方注意。凯曼早已通令全境禁止任何人越境,这出现在边境附近的商队自然会引得凯曼军派兵追捕。一旦凯曼军被引出哨站,“翔鹰”就立刻策马回头狂奔,再利用森林的掩护不即不离地吊着凯曼军,将他们引向约定的地点。
估算好与哨站的距离,各队员遵守队长的号令,很快便各就各位做好行动准备。艾里也在其中,他扮演的是护卫“商队”的佣兵的角色,独自在离队伍稍远的地方做出巡查的样子。
从方位来看,艾里是队伍中离哨站最近的人。虽然看起来比较危险,其实也和其他人差不多,因为队中有人守在高处用远视镜窥看哨站的动向,凯曼军一有动静便会通知所有人跑路,并不需要真正和凯曼军短兵相接。因而他作一脸警觉状地巡查时,其实并没有多少紧张感,只等着人招呼自己撤退。
瞥瞥树顶的青空,他开始喃喃对老天发牢骚。
虽然前一阵子都是在混日子,但这次,艾里真的是很认真地想要帮比尔的。他很用心地筹划出一个不用烧树林的新计划;很积极地用自己的见识和口才说服团长接受了新计划;甚至不辞辛劳地加入这计划中危险最大的“翔鹰”一队,还决心执行这次任务不再偷懒或打马虎眼……
连他自己都想夸赞自己这难得的勤勉几句,但是,现实生活中似乎总是充满各种变数,越是想做的事却往往越可能出现障碍。而且老天似乎越来越有给他开玩笑的嗜好。
“翔鹰”一队的队长竟然就是里茨!一想到昨晚出发前里茨刚看到自己时的阴狠眼神,艾里头皮就一阵发麻。
开始行动后,里茨总是走在艾里身边,刻意给他压力。艾里烦不胜烦,索性跟他挑明。
“里茨大人你在团中是什么身份地位,何必非找比尔和我这种小角色的麻烦?平白让人当笑话看了去,不是反而折了你的身份吗?”
“哼!”里茨冷笑道:“反正佣兵中强者说话,谁要招惹了我,除非他能赢了我,不然都不会好过,谁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也就是说比尔和艾里都是“招惹了他而没好日子过”的活生生的范例了。
“原来是这样。”艾里针锋相对地嗤笑一声,“要论输赢,其实比尔也不见得便会输你!”
“哈哈哈哈!”里茨像是听到荒谬绝伦的笑话般大笑。“那就叫他来和我一决高下吧!他要是能赢我,我自然不会再找他麻烦!”
艾里一口应承:“没问题!不过比什么由我们定。”
“随便你们划下道来!”里茨傲然道。他自负骑射搏击甚至魔法都有所成,绝不可能输给那畏缩少年。
“好啊。这次事情了结后,给你和比尔一人一块地,一袋麦种,等秋收时便比比看倒是你种的地好还是比尔收的庄稼多。”
“开什么玩笑!哪有人用这个决斗!”
“谁开玩笑。有的人擅长使剑,有的专精剑术,比尔便擅长种地。一决高下可以比剑术,可以比弓箭,比种地又有何不可?”艾里曾在鲁弗瑞前声称自己的功夫是由农活中演化而来,自然不能对自己的“本行”一无所知,只得找农家出身的比尔为自己恶补。一学之下,方知何时施肥、如何灌溉都是轻忽不得,这农活亦是大有讲究。要比种田,比尔自是胜出里茨甚多。
里茨几乎肺都气炸,半天才反驳道:“决斗都是比拼武技,种地算什么!没有半点用的本事!要比这个,怎么不干脆比吃饭喝酒算了!”
“武技就真的比种地了不起吗?他能种得好的菜,你就不见得养的活。要是将你们两人各自扔到无人荒岛上,我看倒是他活得久些。”艾里一番话又将里茨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便接着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只敢用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然后便趾高气昂,根本是懦夫的行径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长处,有什么高低之分?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以善意待人才是相处之道啊。”
里茨半晌找不出话来辩驳,憋得脸都红了,甩手离去。
此后枉费艾里打点精神小心防范里茨的报复,但这一路走来他居然没有藉机给艾里穿小鞋。或许是因为这趟行程很紧,里茨忙于赶路,或许是任务重大,他不愿横生枝节,或许是这次谈话让他良心发现,终于改变了想法。
“还是相信人性本善吧!”艾里衷心希望是因为后一个原因。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前头有些嘈杂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转过一棵树,蓦然面前出现了好几骑戎装的人马。
凯曼士兵?!
太过突然的会面让两方一时都呆立不动。艾里更是惊讶。怎么会这样?!不是有人在监视他们动向吗?怎么可能这样让对方这样接近还没有发出警告?
士兵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男人看打扮像是佣兵,不过手中握的却是把锄头,看起来不伦不类。(执行鲁弗瑞团长的任务,当然得用他特地赠与的“兵器”。)到底是佣兵还是农民啊?
不过他们旋即反应过来。管他是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境荒林中的就是可疑人物,先逮住再说!几人嚷着:“在这里!”策马向艾里奔去。随即后头隆隆之声大作,马蹄声将森林的静寂敲得粉碎,也不知还有多少兵马向这里奔来!
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后头的大队人马,一股孤立无援之感油然而生。个人的本领再高,要招架住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也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而艾里既不想大开杀戒也没兴趣被杀。顾不得多想为什么会遭遇凯曼军,艾里赶忙回头向不远的队伍集合处狂奔而去。
得赶快通知大家!而且马匹都在那里,只要到了那取了坐骑和大伙儿一块走,便安全多了!
虽然艾里只能靠两条腿,而后头的追兵都有坐骑,但繁茂的林中马儿难以放开驰骋,短程之内艾里的速度倒是不至于被凯曼士兵追上。拼命跑到了集合处,艾里停下脚步,心凉了半截。
只见林中空荡荡的,只丢着几架掩人耳目用的车架,却哪有半个人影?那些家伙,竟然不先招呼自己,就悄没声息地先撤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然是里茨藉机公报私仇,把自己一个人丢到凯曼大军中!这招可比找碴刁难自己的小伎俩狠多了!
“果然不该对人性有太高期待!”艾里恨恨地咬牙。这下可精彩了,自己该怎么办?
当然是看着办!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告诉他敌人的迅速逼近,哪里还有余暇让他继续生气,艾里只得拐个弯跑向另一边。
从哨站出来的近千骑兵在这里停了一下,观察树枝的折损、草丛践踏的痕迹,判断出刚才远远发现的商队是朝东南面去后,凯曼军便策马追去,只分出五个人追向艾里的方向。
凯曼士兵只把艾里当作普通佣兵,用五个骑兵去收拾一个徒步的佣兵,自然是绰绰有余了,这五人显然也这么认为,抱着猫戏弄老鼠的轻松心态嘻笑着一路追赶,不知不觉便离部队远了。
然而当绕过几个弯,他们却发现失去目标的踪影。众人惊讶地停马,戒备地围成一个圈子四顾搜寻艾里的影踪。
蓦然一道黑影从五人上空的树枝上落下,他们还来不及抬头,每人便重重挨了一下,昏死过去跌落马下。一个拳打,一个掌击,一个飞踢,一个膝撞,一个头锤,艾里利落地落地拍了拍手:“数目倒刚好,五个一块料理。”
解决了追兵,他并没有赶回“翔鹰”的意思。反正这次任务重在团队的力量,少他一人也没差,而既然里茨存心报复自己,回去自然不会好过,艾里自然无意辛苦赶回去受罪。
不如自己先赶到商队约定的山谷附近美美睡一觉,等“翔鹰”跟追兵闹腾完了经过那里时再归队,不是轻松得多?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正想就此办理,艾里却突然火烧火燎地跳了起来。
等一下!离了“翔鹰”,谁来告诉我那个山谷该怎么走?
虽然那天发现那个死谷后,艾里在山谷和商队宿地间沿路留下标记以免迷路,但现在在这离宿地几十里的地方,这路是无论如何记不得的了。
发现了这个难以解决的技术性难题,艾里只得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原先的完美计划。眼睛向倒在地上的几个凯曼骑兵瞄去,他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自己的队伍不可靠,那就找更可靠的人带路吧!
※※※
乔治。夏柏,二十一岁,凯曼东南边境培拉达边区边防军中一名普通中士,现在正在执行追捕出现在边境的可疑商队的任务中。
急驰在这种密林中的骑兵很难保持稳定的队形,而骑兵营一千多人乔治自然不可能全认得,因而当一个看来眼生的凯曼骑兵出现在他右侧时,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其他中队的士兵。
山路多折,凯曼军可以看见逃跑的“商队”就在前头的山路上时隐时现,但他们速度倒是不慢,凯曼军一时倒也追它不上。追了大半天,士兵和马匹渐渐显出疲态。此时前头出现好几道岔路,“商队”的踪迹却再也没看见,凯曼军一时拿不定商队究竟往哪条路去了,便命些追踪好手探察痕迹,推断商队去向,期间全军将士休息待命。
乔治在马上颠簸了半天,嗓子早干得冒烟,下得马来急匆匆摸出随身的水壶,直着脖子咕噜噜一阵猛灌,半晌,才觉得活过来了。乔治嘘出一口长气,捶着酸痛的大腿,大叹一声:“呼——真是累死人!”转头见自己右边坐了个金发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