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冉估量形势,也察觉若是凭武功,实在难以留住这几个人,但若就此便让他们离去,只怕众怒难平。只得对楚炎风道:“楚少侠,我若就此便让你们离去,这里许多兄弟心中难服。不如便由我二人一对一较量一下,若是你胜了,便请自便,我等决无异言。但若是在下侥幸,便请这位姓断的朋友暂且留下,楚少侠觉得如何?”
众人听到柳冉要与楚炎风一较高下,都不禁议论纷纷。柳冉成名之久,一套“蛟龙斩”实是威震大江南北,便连“冷柳庄”大庄主冷客清也对这套功夫极为推崇。而楚炎风虽是初出江湖不久,武功之高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连许多成名已久的前辈也是自愧不如。两人这一战定是精彩无比,世所难见。众人于是便都呼喊道:“比武定论!比武定论!”一个个都十分激动。
楚炎风见了也知只好如此,自恃武功不会输于柳冉,便即从背后取下长剑,却不出鞘,躬身抱拳道:“请柳庄主指教。”剑尖下垂指地,极为恭敬,交手之前仍不失礼数。
柳冉见他站在下首位,意示向前辈指教,也谦道:“楚少侠不必多礼。”手腕一翻,露出他赖以成名的“斩龙匕”,刃长一尺,青光吞吐,实是不凡。
大战一触即发,旁观众人皆是心中紧张,手冒冷汗,不知胜负将会如何。李忆如和阿芩虽知以楚炎风武功,此战胜算极大,但仍担心他被柳冉伤到。只有断无痕一人闭目低头思索,似乎一切都已置身事外。
十九。分道扬镳
楚炎风与柳冉二人在大堂中立定,这一站下来便即大显功夫。柳冉身子微屈,便如一张弓般虚势待发。只要他一出手,必是声势迅猛,雷霆万钧;而楚炎风却是浑身松弛,长剑也只随意握在手里,似乎早已神游物外,全身上下看起来更似乎满是破绽,众人在旁见了,以为他不把柳冉放在眼里,都是议论纷纷。
柳冉见了虽也不解,但见楚炎风大战之前仍可如此,剑术必已到了“从心所欲”的境界,心中也是暗自赞叹,更何况光凭这一点,楚炎风在气势上便已占了上风。
楚炎风此时正在想着剑圣所指点的“无极剑阵”精要——“随敌而动,制人者受制于人”。前些时日,楚炎风与剑圣对此阵法曾经细加参详,这剑阵虽可由七个人分处七个方位合力同使,但若是修为深厚且悟性极高,一人仍可替七人之力,施此阵法。楚炎风与剑圣研讨多日,此时也略通其要诀,便欲借此机会来与柳冉一试。
楚炎风方才浑身松弛,正是以心使身,以身使剑,以致心剑相合,此时全身真气充溢,只要一出手,便是“无极剑阵”在江湖中初现之时。
柳冉在旁难知究竟,清啸一声,身形直纵向前,一招“蛟龙腾尾”,便向楚炎风扑去。众人在旁见他这一招极为迅捷,而去势却又飘忽不定,都是大声喝采。李忆如和阿苓见了不禁替楚炎风担忧。
柳冉身形甫动,楚炎风脚下步法一转,剑尖连点,“嗤嗤”有声,数道剑气便已封住柳冉四周六条退路。而楚炎风长剑一横,便使柳冉身陷剑阵之中。
柳冉见自己一招便即受制,不禁心下大惊。但柳冉毕竟不凡,虽惊不乱,一个俯身避过那几股剑气,顺势一招“龙盘柱”狂攻楚炎风下三路。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柳冉的“蛟龙斩”一旦近身,便即威力大增,得展所长。
楚炎风左掌从侧面一切,右手长剑划弧刺下,便将柳冉的攻势化解。随即左腿横扫,便又将柳冉逼入了剑阵之中。柳冉阅历向来广闻,对蜀山剑法也略有所知,但楚炎风此时所用的,却无一招曾经见过,但又招招精妙无比。一时间无暇细想,只得竭尽全力施展自己的成名绝技,但却是连要近身都难。剑长匕首短,如此相拼自是毫无胜算,柳冉自成名以来从未遇此,心中不由得越来越惊。
楚炎风自从习得“无极剑阵”以来,这是首次与人过招,最初在剑招变化之时犹有些生涩,有时反倒为柳冉乘机而入。但斗得越久,楚炎风对这剑阵的精要领会得越多,有些更是剑圣所未提过的。这阵法一旦带动起来,楚炎风越使越顺手,招招相接便如行云流水,自然而为之。众人在旁看着,只觉楚炎风似乎人剑时而相合,时而划分为二,从心所欲,无半分拘束,蜀山剑法向来威震武林,真正见过的人却不多,众人今日一观,未料到竟然神妙至斯,都是赞叹不已。
柳冉在旁与楚炎风相斗,越来越感吃力,只觉四处全是剑光人影,连连退却,不多时便已被楚炎风逼入“死”位。一入“死”位,周身空门大露,除非武功强出对方数倍,方有望破阵而出。当初在蜀山后山,便以楚炎风也是立时败退。柳冉见自己周身大穴都已为剑气所制,只要楚炎风劲力一发,便可取己性命,不由得长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剑法,如此武功!”随即闭目默然。
楚炎风原本想借与柳冉动手之机再熟悉一下这套阵法,毕竟以柳冉这般对手天下不多。但惟恐时久事态有变,只得速战速决,在七十余招之时制住了柳冉。众人在旁更是震惊,凭柳冉武功,在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普天之下胜过他的也不过数人而已。但今日柳冉与楚炎风相斗不过百招便即落败,对楚炎风不禁又是敬佩,又是惧怕。
楚炎风随即便收了长剑,对柳冉抱拳道:“柳庄主承让了。”
柳冉于是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们可以走了。楚少侠,一路上还请多多保重。”想到方才一战,实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惨败,柳冉不禁长叹喟然。
李忆如和阿苓见到楚炎风获胜,更是欢喜。阿苓几乎未见过楚炎风与别人交手,更难以想象楚炎风年纪轻轻,武功竟已到此境界,对楚炎风笑道:“大哥,你功夫这么好,以后指点指点我,成不成?”
楚炎风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但我不擅长刀法,断兄好了之后,不如让他教你几招,断兄的刀法我一向佩服得很,”楚炎风看出阿苓对断无痕心有爱慕之意,便希望他二人可借此机会交好。
阿苓听了,在楚炎风和李忆如耳边悄声道:“大哥是不是要指点忆如妹子剑法,才没空教我啊!”说完不禁格格而笑。
李忆如听了微微脸红,忙道:“楚大哥,我们先带断大哥去解去‘失心蛊’吧,免得再生意外。”
楚炎风点了点头,对柳冉和大堂中众人抱拳道:“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于是便与李忆如和阿苓带着断无痕离开,阿苓已给断无痕服了一粒宁神的药丸,断无痕神智略清,便同三人离去。
客栈中众人见了楚炎风武功,知道要留也留不住这几人,只得看着他们远去,有的暗赞楚炎风武功了得,有的却是暗自咒骂,柳冉在旁摇了摇头,独自上楼去了。
楚炎风几人担心留在城中更生事端,便行至城外,在路边找了一家驿站歇下。这驿站此时极为清静,并无其他客人,正适合让断无痕在此以作解毒休养之用。
几人进了房间刚一歇下,便是一阵寒风刮起,却是天鬼皇在房中出现,对李忆如大声道:“恩公,方才你为什么不叫我出来?那几个混账东西,我三拳两脚就给收拾了。”随即又拍着楚炎风的肩头咧嘴笑道:“楚兄弟收拾了那个酸书生,实是痛快!”
李忆如忙打了个手势让他小声些,说道:“先前楚大哥不是说了么,你是鬼族,若是那些江湖中人见到你,大有不便,如果需要就帮忙,我们自会叫你出来。”
楚炎风道:“方才若是凭武力硬冲,他们未必拦得住我们,但如此一来,我们与中原武林便成死仇,如何齐心共抗拜月教?”
天鬼皇听了也不以为意,道:“要没咱们几个,那些家伙早就归西了,他们不知图报,却与咱们为难,便连鬼都不如!”说着也不禁有气,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楚炎风转头又向阿苓道:“二妹,断兄现在情况如何?”
阿苓已认断无痕服药暂时昏睡,道:“看来没有什么大碍,但要解这‘失心蛊’十分麻烦,解毒须六个时辰,而后也需静养三日方可,我现在便替他解毒,这段时间不能受外界打扰。大哥,你替我到外面看护一下,待好了之后我再叫你。”
楚炎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在外面找张桌子坐了,要了壶酒自斟自饮。
阿苓又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你在这里帮我一下,准备一盆热水,而且要经常更换。”
天鬼皇问道:“那我干什么?”
阿苓微笑道:“没什么事了,你千万不要吵闹就好了,嗯,若是有什么人来打扰,你便和大哥将他收拾掉,不过千万不要闹得太乱。”于是便从身边取出来银针、药囊开始替断无痕医治。
三日之后,断无痕已是完全复原,但这三日之中,断无痕却一直极少说话,闭目静坐,楚炎风等人以为他身体不适,倒也不再去打扰他。几日来,阿苓为了照料断无痕忙得不亦乐乎,断无痕知道自己又为阿苓所救,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意示感激,但目光之中却有一些忧愁。
这日傍晚,几人在一起共同用餐,断无痕待酒过三巡,对众人道:“几日来劳烦大家照顾,此番再造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便敬大家一杯,以示谢意。”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楚炎风几人也喝了一杯,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客气!”
天鬼皇此时也在一旁,道:“你这小子当真古怪,既然大家都认识,还谢什么?再说,我看你三天前就没事了,既然要道谢,干么留了三天才说?”
阿苓怕断无痕生气,忙道:“断大哥三天前身子不适,今日方才好起来嘛!”边说边看着断无痕神情,生怕他心中不快。
断无痕脸上神色不变,续道:“其实这些话本不用说,说了也难报大恩万一。只是我明日便要离去,事先应向大家说明一下。”
众人听了都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