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像龙琪这种人,应该有类似的这种设备。果然,龙琪从卧室中拿一个小医药箱。
“来,坐我身边,你别动。”小方命令道,做队长的感觉突然找到了,他熟练地拿出酒精,用镊子夹出一块棉球,“给我手。”
龙琪伸出手,小方捏住她的食指,用棉球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征求她的意见,“包扎还是裸着?”
“贴块创可贴吧。”龙琪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有吗?我来。”小方按龙琪的指引找到创可贴,轻轻地给她贴在手指上。她的手指很冰,他的手却很热,一冷一热很容易产生反应,龙琪的手指突然像触电一样,“我自己来。”
小方心里也是一震,“已经好了。”
他看着她,她笑了笑,笑容似乎有点勉强,“你的手法很熟练,训练过?你们常受伤吗?”
“那倒没有,只是做刑警免不了受点伤,久病成医。”
“是吗?那以后可要小心一点。”
“我会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黑又深,却又清澈见底,那里边藏着的故事是不是也一样阳光明媚?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开口道“昨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是在另一个世界吃蛋糕。”
龙琪微笑:“你准备怎么谢?”她倒是不客气。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小方在思索着一个合适的方式。
“不会是以身相许吧!”龙琪接过话头,本来她是开玩笑的,不料小方的脸却腾一下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哦,你别担心,想许就许吧,我养得起。我手下几千来号员工呢。”龙琪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调侃道。
小方的脸更红了。
龙琪笑了,“脸怎么红了?”
“容光焕发。”小方终于想起一句现成的对白。
“喝水。”龙琪将水杯递到他手里。他喝了一口,脸色才由红变淡。
“真的,谢谢你。”他说。他看着她,她也正看着他。
“吃蛋糕。”
她垂下眼帘,她的睫毛可真长,黑而浓密,摸一下手感肯定不错。小方情不自禁地想着,然后突然就脸红了。
“吃蛋糕。”龙琪再次邀请。蛋糕码在小碟中,很美丽的样子。
小方接过她手中的蛋糕,这时他恨死蛋糕了──哪个混帐发明了这玩意儿!他最不喜欢吃甜食,最讨厌吃奶油。
“试一试,味道挺好,我挺喜欢的。”龙琪微微一笑,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喜欢?”小方好奇地。
“我喜欢。”龙琪说,“我一直都喜欢吃甜的,巧克力、果冻、奶糖什么的。”
“哦?”小方有点意外,他看了看对方,“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炒苦瓜、喝苦丁茶……”
龙琪闻言笑了,苦笑,“原来在方队长心里,我竟然是个自讨苦吃的人。”
小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
龙琪笑了笑,“没什么,现在请你来尝尝我喜欢的。”
小方把蛋糕用小匙小心地挖了一点放进嘴里,哇,原来一直被他排斥的奶油蛋糕滋味居然可以如此美妙,一点都不比牛肉面逊色。
“人要敢于尝试,才会发觉生活中很多的乐趣。”龙琪看着他生动的表情微笑着说。
小方笑了,“我不是不想尝试,只是怕吃上了瘾又没钱买,那岂不是很惨?”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打个电话,我让人送货上门。”
“会有这么好吗?”
“我可以晚上9点以后送去,那个钟点我们的西点一律5折。”
“说来说去,我还得出钱。”小方笑了。
“不出钱也行,我怕你不敢吃。”龙琪淡淡地。
这话就别有意味了。
“那还是算了吧。”小方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蛋糕,他的胃口一下子没有了。龙琪这句话不是他希望听到的。如果她只说前边那一句──“只要你喜欢,打个电话,我让人送货上门。”他则会高兴很多。可她偏偏又加了后边这两句。
我怎么啦?他问自己。喜欢吃白食?爱贪人小便宜?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或者,根本就不是小便宜的问题,而是……
而是什么?小方不敢往下想了。
“你最近忙什么?”他问。
“我的影视城马上就要开业剪彩了。”
“你还投资影视业?”
“试一试嘛。我喜欢新鲜的感觉。再说,这也是在替一人守住梦想。”
谁的梦想,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梦想?小方心动。且心酸。一种老陈醋般的酸。
唉,如果是喜欢一个人,“酸”有时比“甜”更能说明问题。
──有些事情正在明朗化,因为酸。酸能提神。能解毒。解世俗之蛊毒。──去掉世俗之毒,会令人看清自己的本然。
本然就是人心。
人心是真的──在动的那一刻──也是美的。因为花要开了。
没有谁挡得住,除非你死,它亡。
庄美容的车刷刷地往前开,车速高得惊人。他们走得离市区很远了。
“你赶时间吗?为什么开这么快?”乔烟眉问。
“你害怕?”
“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这么疯狂。”
“人都有另一面。”
“这就是你的另一面?”
“不,远远不是。”
“开慢点。”乔烟眉几乎是在命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庄美容突然变得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你我都在车上,祸福与共。”乔烟眉像是在警告。
“那可不一定。”庄美容说着,又加大马力,没命地向前冲去,只见方向盘一打弯,车离了主车道,哐一声撞在一棵树上。
“你替别人守住的是一个什么梦想?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方实在是忍不住想知道。酸味涌上心头,得压着点儿,否则就只有一个选择──自己办一个食醋加工厂。
这个醋厂的效益一定好过山西宁化府那个百年老字号。因为山西陈醋是有地域性的,而小方这个醋厂则是放之天下通吃的。
“请尊重别人的隐私权。”龙琪也闻到了一股酸味。这股味就算笨蛋也能闻得到。但她拒绝回答。
“我是警察哦!”小方强调。强调得很柔和。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怕她。
“想起自己是警察啦?”龙琪哂笑,“刚才不是还想着要涌泉相报吗?”
小方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就权当我是好奇,告诉我好了。”
他在依小卖小。这一瞬间,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警察。他却不知道。
龙琪摇头,“不行,这个梦想与感情有关,绝不能说。”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到了最后都得说。但现在不能说。她是总裁。她有身份,还有年龄。
而这一来则更让小方心痒痒,可她不说,他也不好强迫。只听龙琪又说道:“我们影视城明天剪彩,你来吗?”
“我看有没有时间。”小方开始打官腔,他突然又想起自己是警察了,于是他们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很远──世俗之毒又弥漫出来,遮住了眼睛。但他还是灭不了心中那一点点向往,问,“在什么地方?”──他想去。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就以前的帝王娱乐城。”龙琪说得顺理成章。
噢,就是花500万买的陆市长外甥的那个娱乐城。小方也想起来了。
“两年前我把它买下,又陆续买进周围的地皮,那是个好地方,靠山面海,是建影视城的上选,古往今来什么戏都可以拍。”
噢,这步棋原来也可以走。那个娱乐城本来是步死棋,却硬是被她给走活了,这是不是对她花500万的“豪放”行为的解释?
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他该告辞了。
“老板!”在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后,还未等反应,杨小玉便冲了进来。
“什么事?”龙琪威严的声音冷冷地荡开,她有点生气。
“小乔出车祸了。”
“在哪里?”龙琪蓦地站起来。
“217国道上。”
“跟谁?”乔烟眉不会开车。
“庄美容。”
一听这个名字,小方蹦了起来,“快。”
杨小玉冷冷地盯着他,“你的人你就这么关心?”这时候她也忘不了跟小方作对。
“不!”小方几乎是在吼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车头被撞坏了,窗玻璃被震碎,乔烟眉爬在前座上,额头上有血迹。那棵树主要撞在她这边窗上。庄美容好像没事,只是晕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摇了摇乔烟眉,“喂,你怎么样?”
乔烟眉没动静。他又摇了摇,“喂,没事吧?”
好像有事。乔烟眉一动不动。庄美容泄气地瘫在座位上,阖上眼,等他再睁开眼,乔烟眉正瞪着他,血糊在她的前额,头发蓬乱,形容恐怖。
“啊!”庄美容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怕什么,我又不是鬼。”乔烟眉慢慢地说道。
“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警察也害怕吗?”乔烟眉看着庄美容,“我以为你该报警。”
“警察也是人嘛,我总得镇定一下。”
“是吗?”乔烟眉的口气很不友好。
“你干吗总是怪怪的?”庄美容问。
“因为我想杀人。”
庄美容抽了口冷气,“杀谁?”
“你!”乔烟眉手中捏着一根银针,闪着碜人的寒芒。她凑近庄美容,“这一针下去,你就会变成白痴,法医也验不出来,以为你是被震晕的。”
“小乔,别开玩笑,会死人的。”
“你害怕啦?”
“我怕,我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