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袜子后他怎么看自己的裤子都跟那双新鞋格格不入,他只好又买了条新裤子。穿上新裤子,得买新袄,还有新帽子。最后全身武装起来,他又开始觉得他的房间太破烂,他又重新收拾了自己的屋子……他这一连串的变化,只是因为一只新鞋。”
噢,扈平开始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现在,我就要把一只新鞋,扔到一个该扔的地方,让它产生一连串的化学反应。”
扈平看着龙琪,这个女人是会创造奇迹的。
“不光是花卉,我还要建蔬菜基地,水果基地……这些东西如果落地生根,本地人就会赚到大钱,这里,钱就是那只新鞋,会慢慢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烧煤气不比砍树方便?这就叫治本。当然,我们酒店以后也就不用买别人的蔬菜水果了。”龙琪娓娓道来。
扈平恍然大悟,“这的确是好事一桩。不过──”他笑了笑,“我好像听说你从来也不参加慈善公益活动。”
“图那些个虚名作什么!”龙琪傲慢地,“我也不喜欢‘慈善’这两个字,总像是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我以为真正的慈善,不是给点钱去解燃眉之急,而是教给需要的人赚钱的手法,帮助他们找回属于自己的命运。”
扈平若有所思地听她说着。──他开始慢慢地用自己的双眼去了解面前这个女人。这之前,他听过关于她的不少传闻,而传闻,总是有真有假。
“可是,你真的不要别人夸你吗?”名人是要讲口碑的。
“人生在世,有没有人夸你并不重要,你若是想好好地活着,得有人怕你。”龙琪慢慢地说道。
扈平被这话惊得一愣。
──人们常常夸奖老黄牛,老黄牛就得在地里辛苦,人们怕老虎,老虎得以在山林中自由长啸。牛忠心耿耿,到头来剥皮吃肉,虎有时还吃人,却被奉百兽之王。
人性如此。
扈平也是经过大事的人。所以他觉得这个女人入世之深、头脑之明亮,令人匪夷所思。。他正想要多听一听,龙琪却换了话题。
“我抢着在那里在投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有一家日本商社也看中了那个地方,想在那里建一个造纸厂,目标估计就是那片原始森林,还有我们廉价的劳动力。”
“是吗?”扈平的脸色变了变,“日本人很注重自己本土的环境保护,他们国土的森林覆盖率很高,他们倒是聪明,破坏别国环境,自己发财。”
“他们不是聪明,他们是有钱,从19世纪开始他们在别人的国土上烧杀抢掠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现在拿着钱又来抢市场。去年秋天,他们跟当地乡政府说要投资1000万,我就投资1500万;他们投资2000万,我就投资3000万。最终拿下了那个地方。”说这话时,龙琪的表情是冷漠的。
“这挺好啊!”扈平有点兴奋。
“是吗?我狭隘吗?我小气吗?”龙琪突然问。
“有人说你狭隘小气吗?”扈平心里一动。
龙琪摇了摇头,“有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放屁!记不住过去,就不会更好的将来。”扈平站起来,“有些事,我们永远都不应该忘记,不管过去多少年。如果我们穷得当裤子也罢了,可我们现在有钱有身份,那就更得有良心。”
“可我们是个讲忠恕之道的民族。”龙琪叹息。
“忠恕?”扈平冷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而且这不光是怨,这是耻辱,是公愤。私仇可泯,公愤不可忘。何况就算我们装作忘了,可给我们耻辱的人,他不会忘,因为,我们曾经的伤疤是贴在他身上的鲜花,如果可能,他一定会将这份荣耀进行到底。这就是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
龙琪点点头。
──小气狭隘,斤斤计较是不好的,宽宏大量是对的。可──前提应该是,我们现在比对方强大。然而并不。那,我们的宽恕,到底有多少意义?
狼不吃羊,是一种姿态;羊不吃狼呢?
所以在有时候,表现善良是徒劳无益的,如果你只剩下了善良。
或者,善良是弱者惟一的避难所。
龙琪说:“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已经先期投入了1500万,剩下的……”
“剩下的交给我,小意思。”扈平接过话头,“还有1500万是吧?分两次,最迟明天上午,第一批资金到你的户头。”
一来一去之间,两个刚认识的人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尤其是扈平,甚至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他已经喜欢上了龙琪的为人。
“这么一来,你就是股东。改天带你到那边看看,一切都已经初具规模了。”
“为什么改天,现在不正好吗?”扈平还是个性急的人。
“对呀,让我想想。”龙琪沉吟片刻,“今天还真没什么事。”
杨小玉她们上了五楼。五楼专营女士服装,几乎全是国内的知名品牌,有的还是国际名牌,自然价格不菲。
杨小玉拉起一件,标价2060,招呼乔烟眉:“喂,老眉毛,你喜欢吗?”
乔烟眉却含情脉脉地站在一件乳白色的貂皮大衣前,恋恋不舍,那皮毛,那色泽,那做工,那款式,都在演绎着高贵绝伦与华美无比,而那貂皮大衣呢,也向乔烟眉递出秋波,根根绒毛,丰盈秀泽,散出珍珠般的辉光,莹莹润润……啊,天哪,穿上它,真不知是什么滋味!恐怕做神仙也不要换。
乔烟眉如痴如醉,“我好想要……”
杨小玉老远就看到她那付陶醉的模样,走过来瞧了瞧标价,哇,倒是还不算贵,只有25万。
“噢!上帝,你真的喜欢吗?”她问,她的心提起来。
她最怕听到的就是──可偏偏乔烟眉已经说出来了──“我喜欢!我好喜欢!!”
真是败家女,龙琪给了30万,她一下就花去25万,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有干不完的活,没有花不光的钱。
“哇,你真的喜欢吗?”杨小玉再一次验证。25万呐!可以养大两个孩子外带一群宠物了。
“我真的是喜欢!”乔烟眉说着,轻轻吹了口气,貂皮大衣上毛毛随风拂动,水波纹一般优雅起伏,哦,好美!
“衣服是美,可是你穿上这件衣服什么活儿也干不成了。”杨小玉着急,这个商场里还有比这件貂皮大衣更贵的东西呢!
然而乔烟眉扭了扭腰,“我穿上这件大衣,还用得着干活吗?”
杨小玉给气得哭笑不得,只好让售货员小姐把大衣给乔烟眉试试。售货员倒是笑得合不拢嘴,这种大主顾不好等,她忙不迭地将大衣从衣架上取下,披在乔烟眉身上。这一穿不要紧,竟把乔烟眉自己都吓了一跳,“哇,原来我竟然如此的美丽端庄、富丽堂皇、雍荣华贵、绚丽多姿,唉,生活中不是没有美,而是缺乏打扮。这下,我算是真的想通了。”
杨小玉笑了,她轻轻地附在乔烟眉耳边说:“喂,老眉毛,你好像不是这种人呐?”
“我就是。贪财好色,一样不缺,明白吗?”
杨小玉苦笑,她摸了摸貂皮大衣,“喂,你刚才说的,这可是从貂儿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
“是啊,从貂儿身上剥下来的,又不是从我身上剥下来的。”
“好,说得好,咱买了。”杨小玉苦笑,叹了口气,“不过,这里的冬天不是太冷的,我认为你没有多少机会穿。”
“我在家开着冷气穿。”乔烟眉对着镜子摆了个名模的姿势,“再说我还可以嫁人,为了这件貂皮大衣我一定争取嫁到南极。”
“南极没男人,南极只有企鹅,你嫁给企鹅作太太吧,企鹅的皮毛那可真是纯天然的。或者你根本不用嫁,我订做一大号冰箱,你穿上大衣里边呆着去吧。”杨小玉哼了一声,揪住乔烟眉的耳朵恨声道,“其实我觉得做医生并不是你最拿手的,你最拿手的应该是……”
“是什么?”
“傍大款!”
“真的吗?”乔烟眉看着杨小玉,又回头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我真的有这种不劳而获的美好潜质吗?我是不是真的需要挖掘一下?”
“省省吧,现在的二奶都年轻化了,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最年龄最小的二奶是14岁。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想入这一行就赶快投胎转世,也许还能赶得上,不过也没准会变成个丑八怪,别说‘傍’,连‘嫁’都困难。”杨小玉说着,把乔烟眉拉到里边一点的地方,“我去付款,你乖乖呆在这儿别动。让售货员把大衣包起来,咱一会儿回家开着冷气穿去。”
交待清楚她去了收银台,售货员问乔烟眉:“要给您包起来吗?”
“不,等等。”她又站回镜子边顾影自怜去了。
上官文华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欣赏她穿上貂皮大衣的美丽。正是半上午,商场里人很多,乔烟眉和她的大衣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几个人甚至驻足流连,人是美人,衣是华衣,可是突然,上官觉得有点不对劲,那貂皮大衣反射出的光芒似乎太耀眼了,不,那不是貂皮的光泽,而是一把刀,在靠近乔烟眉,刀尖上闪出可怕的寒光……
欧阳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者,乔烟眉身上什么也没有,因为最后见过乔大禹的,还有一个人。”
“谁?”
“龙琪!”
是她?小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万紫千红。
怎么可能?
当初是省厅打来电话,说从金三角回来一个人,是要犯,必须立即捉拿归案。刚当上副队长的小方得令后,亲力亲为亲自带人把乔大禹抓回,并派得力的人手严加看管。不许跟外界有任何接触。龙琪她又是怎么见到乔大禹的?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