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地罗嗦!”若樱听得这话,记恨他在众人面前挖苦她,忍不住恨恨地嘀咕了一句,并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随后气鼓鼓地拎着花篮,扭身就沿着溪边走了起来。
萧冠泓看着她那副小孩子样,晒然一笑,心知撸到虎须了,却也不以为意,大步流星地跟随着陪小心去了,横竖他就乐意哄她。
只有王芳菲站在原地怔怔地一动不动,似变成一尊雕像般。
远山和冷洌看着芳菲的样子,不由得苦笑着相视一眼,他们差不多同芳菲一起长大,岂能不明白她那点心思,只是这情之一字,那是半点不由人啊!
远山就轻轻咳了咳。芳菲依旧没回过神来,追上若樱的萧冠泓却听见了,吩咐道:“你们且下去吧!我与夫人自会回去。”
听到王爷的声音王芳菲才从痴迷中醒过来,有心想多留一会儿,可是王爷都发话了,远山也过来催促她离去。她颇不甘心的边往回走边回头,望着月光下那一对恍如神仙美眷的俪影,胸腔犹如狠狠刺进了一把利刃,使她疼痛难忍极了!她此生的夙愿不过是想要做个王爷的房里人,可惜事与愿违,就连这样极其缈小的要求,想要达成竟然都是障碍重重。
……
萧冠泓一行人一路向南行去,算来也走了半月有余,还有十余日就要进入楚湘地界了。
因是素服简行,萧冠泓这一路倒没有惊动官府,也免去了许多累赘,这一日,他们进青阳城投宿。一来以王爷的安全考量出发,二来因他们人数众多,胡管事早派人来打点好了,包下了一间又气派又宽敞的客栈。
众人在客栈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洗去了路途的劳累与疲惫。
萧冠泓见若樱状似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很是有些疼惜,天气又热,兼之她多日都是呆在马车里,倒真是难为她了。若樱倒是想出来骑马,可是萧冠泓却舍不得,极怕她那一身难得的好皮肉被太阳晒黑了,那他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若樱,累坏了吧?用完膳再好好歇歇。”两人沐浴完毕,吃食已送来房间里了,萧冠泓揽着若樱坐到桌前,打发小桂出去用饭,不必在跟着侍候着。
若樱抚着还有些微湿的青丝,螓首低垂,有些神思不属地道:“……还好……”
萧冠泓仔细打量着她,好看的眉宇间浮着几丝关切:“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是有心思?还是练功太累了,总是有些心不在蔫的?”
若樱闻言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抬起头来,向着萧冠泓浅浅一笑:“快用饭吧!你不是说还有事?”
“嗯,清风他们抓到了几个刺客,我过会子去瞧瞧,又是谁盼着我死呢?”萧冠泓轻描淡写的道,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你,现如今经常对我笑的美美的,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弄得我好不习惯,你不会是笑里藏刀,心里却打着什么坏主意吧?”他边说边把一碗汤推到若樱面前,示意若樱先喝汤。
这几日,萧冠泓发觉若樱似乎变得更美更迷人了,更让人无法抗拒了,如果说以前的若樱面对他时,多少总会掩饰着自己的真性情,现在的若樱却仿佛想通了,放开了心中的一切郁结,尽情的展现着自身无与伦比的风华。
她原就美的令人窒息,纯真无垢的容貌,加上那抹空灵而又若有似无的美丽忧伤,让人无不怜心大起,只愿能令她永远开心欢笑,但最近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万种风情,妖娆妩媚也比以住更胜一筹,使得萧冠泓的眼睛更离不得她左右了。
若樱闻言,委实气结,马上伸手拉着他两颊的脸皮,往两边狠狠一扯,恨恨地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你是有多难侍候啊?对你笑,对你温柔点,你还敢说三道四的,敢情你是想把贱字写在脸上?从明儿起,我就成日对你呼喝打骂,想必这样一来你会觉得舒服许多,啧啧!你说说,你那骨头到底是有多轻啊?”
“嗳!”萧冠泓赶紧拉开她的爪子,伸手揉着自己的脸皮,抱怨地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再拉我的脸皮,我可就跟你拼命啦!”
若樱横了他一眼,料定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遂豪气万千的宣战:“得瑟,就你这样,拼就拼,谁怕谁!”
“是你说的哦!”萧冠泓痞痞的一笑,那笑意真是不怀好意到了极点,邪恶到了极点:“输了可不许哭。”
若樱看着他晶晶亮的眼神,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狐疑地瞪着他道:“你又起什么幺蛾子?”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冠泓突然抱起,那家伙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无耻至极的道:“是你说拼就拼的,我现在就跟你到床上拼命,拼到死为止。”他说的是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端地是脸皮厚比城墙还转弯。
“混蛋!”若樱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挣扎:“还打量着你变出息了,原来就这点出息,要拼你自己拼,姑奶奶饿死了!”
萧冠泓压在她身上,扳过她的脸蛋,重重的亲了几她的小嘴几口,意犹未尽地提议:“那用完饭咱们上床撕杀几盘,不死不休,好不好?”
“不要脸!没脸没皮!”若樱不及他脸皮厚,脸一红,用力推开他,径直下床去吃饭。
被骂的萧冠泓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仰躺在床上,以手覆在眼睛上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不无得意。待身体平息一会儿后,他也下了床,跟着若樱老老实实的用起饭来,横竖待会她是跑不掉的,到时他想怎么拼就怎么拼。
两人刚刚用完膳食,清风就来请王爷过去。萧冠泓凤眸中燃上促狭的笑意,凑到若樱耳边:“你好生休息一会儿,我一回来咱们就拼命!”言罢,不待若樱的拳头揍到身上,便端着一张俊脸,一本正经的出了房间。
他一走,王芳菲就跟着小桂进来了。
这段日子,王芳菲常常来若樱身边侍候着,有时也会和小桂一起做做女红,话也不多,温柔婉约的模样甚得人心。
楚嬷嬷很高兴女儿能看清事实了,以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巴之不得她能多亲近亲近若樱。
若樱也没拒绝,有时还会主动向小桂与王芳菲学些女红针黹,秦家原也请了女红师傅来教女儿的,不过那不包括她,她只会点简单的针法,缝缝补补自己衣服什么的倒还凑合,多的就不能成事了。想想萧冠泓的话,她也觉得有些汗颜,针头线脑的事总归是要学学的,不然还不让人笑话死?
若樱斜躺在床塌上,微蹙着眉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小桂和王芳菲在桌子旁安静地做着女红。
“夫人,芳菲帮你按按身子吧?可解解泛,奴婢的手艺可是跟娘学的哦!”王芳菲见若樱在床上沉思,忙乖巧的道。
若樱抬头看了她一眼,浅笑着点点头,“既是楚嬷嬷的衣钵传人,想必是极好的。”复又对小桂道:“小桂,你去帮我寻点花瓣来,天太热,晚些我想再泡个澡。”
小桂放下手中的针线,连忙出去忙活了,屋子里就剩下若樱和王芳菲。
王芳菲按揉的手艺的确是跟楚嬷嬷学过的,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若樱只随便感受了几下,身体就放松了许多,觉得睡意一阵阵袭来,她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块玉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芳菲小心翼翼地揉捏着若樱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子,轻轻喊了一声:“夫人。”
若樱毫无反应,沉沉地睡着,呼吸安静而均匀。
王芳菲按揉的动作停了下来,又低低的喊了一声:“夫人。”
若樱依旧无所觉,兀自梦着周公。
王芳菲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缓慢地直起身子,柳眉下的眼神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仇恨,一会儿又是讥讽和怜悯……
王芳菲蹑手蹑脚走到桌前,伸手拿起小桂搁在桌上的剪刀,用衣袖遮掩着,慢慢走到床前。她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就在前几日,她在若樱学着做绣活的花绷子边缘别了两三根绣花针,若樱一个不小心,手指果真被针扎的冒出了血珠。
她假装惊惶失措的拿自己的手帕帮若樱紧紧捂住手指,一边极有技巧的把绷子踩翻在地,弄得脏乱不堪,使得小桂找不到上面的针头。若樱见她和小桂都吓白了脸,反过来安慰她们,道这点小事不用挂怀,并嘱咐都不许在萧冠泓面前提及,以免他那个人大惊小怪,把个针尖大的事能挑起簸箕大的花。
事后,她赶紧把沾有若樱血迹的手帕收藏好,至于玉娘送给她的那粒药丸,她早已经趁小桂不防备时,把那无色无味的药丸溶入了若樱的茶水中,并看着若樱无所觉的饮光了茶水,这玉娘所说的游方道士的秘法儿,就差最后一样没得到手了,那便是若樱的一小缕秀发。
只要若樱的一缕青丝到手,她便可以按玉娘所说的,把这带有若樱血迹的手帕和她的青丝带到月老祠,并着姻缘签一起挂到姻缘树上,那么她所求之事慢慢就会一一实现:若樱的绝色容貌会被毁掉,自此颜色不在,成为不折不扣的丑八怪,而她王芳菲则逐渐会代替若樱,成为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咯咯!只要一想到就此能除掉若樱这个碍她眼的女人,从此获得王爷的心,王芳菲心中已经得意的笑开了,她慢慢伸出拿着剪刀的那只手,但作贼心虚外加一种莫名的恐慌,使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几乎快要抓不住剪刀了。
她紧张的喘着气,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想到了玉娘口中所说的那个美好的结局,一咬银牙……
沙沙轻响之后,若樱的一小缕青丝被剪了下来。
王芳菲将手中的那缕青丝用帕子包好,放到荷包后妥善收藏,正打算把剪刀放回原处,冷不防若樱的声音低低响起:“芳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樱并没有睁开眼睛,仅是似睡非睡地微阖着,浓密纤长的睫毛扑撒开来,像两把小扇子覆在她雪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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