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抬滑轿的赤膊壮汉被吓得冷汗直冒,这什么人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手。
若樱同样被阿旺彪悍无比的动作弄了个目瞪口呆,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挨捧也是个不会还手的,自己都暗自叹气,以为捡了个阿呆二百五吃货,不料他力大无穷不说,还会发脾气,着实新鲜。
还未等她从新鲜感中走出来,阿旺又有了新动作,只见他上前几步,唰地劈出瘦的像麻杆似的长腿,同样英武地飞起一脚,将快要落地的大树又重新踢向那轿子。
他这一脚的力道有眼色的人皆看得了来,绝对不同于前一次,那棵大树是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轿子的,别看这树的个子大,迅度则快的是无与伦比,绝对令人不敢小觑。总之看阿旺那样子,是跟那顶轿子卯上了,一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劲头,也不知那顶轿子是哪里让他这个老实人看不顺眼了。
可这老实人不发脾气则已,一旦发起脾气,真是雷霆万钧,狂风暴雨啊!众人难得统一战线,有志一同地心有戚戚焉。
这一次银衣公子并未硬接,他俊脸上慵懒的神情微微敛去,飞身从滑轿内飘然而出,并轻喝一声:“扔轿!”两个轿夫也不是普通人等,看得出有一身功夫在身,闻言立刻抛下轿子闪开了。
轰然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华丽无比的滑杆轿被卑鄙无耻的大树压在身下,躺在那个深深的大坑中,壮烈成仁了。
“看招!”那几个俏丽无比的婢女在逃开之后气愤无比,立刻其势汹汹的拨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向若樱和阿旺攻来。
若樱看着地上那个深坑,嘴都合不上了,先前只觉得阿旺力大无穷,但那只是个简单的形容词,少不得是夸张了一些,这会子那个深坑让她深深的明了,这阿旺真的是个大力士,非同一般的大力士。
怪道阿旺为什么被人围殴不还手,怕是他自己也晓得一出手就是要出人命的,所以还是老实挨揍的好,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戏感言,就见到那几个丫鬟一脸来者不善,一副想置她和阿旺于死地的模样,虽说她心内觉得阿旺反应稍微有那么点过激了,但好歹阿旺是她新收的仆人,又是那几个丫头挑衅在先,怎么可能让她们得逞。
她立刻伸手把阿旺拉到身后,素手轻扬,打算迎敌。
不想负手立在路旁的银衣公子冷冷喝了一声:“都退下,越发的没规矩了!”
“是!主人。”那几上丫头满面怨恨,委委屈屈地收了手,唰地一声,还剑入鞘,尔后恭恭敬敬地站到银衣公子身旁。
若樱傲然立于阿旺的身前,淡淡地直视着银衣公子那群人,一言不发,横竖都已砸了他们的轿子结下了梁子,要打就打,多说无益。相对于阿旺而言她很瘦弱娇小,可是那份保护者的气度却非同凡响,令人心折。
阿旺又恢复老老实实的阿呆模样,仿佛刚刚气势逼人砸轿子的是另有其人,他乖乖地站在若樱的身后,低着头,眼帘微垂,默默地注视着若樱头顶的斗笠,眼眶渐渐地红了……
在不明就理的人或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还以为受了委屈的是他。
虽然双方人数悬殊太大,但人少的气场却明显不输于人多的气场。
那银衣公子涵养极好,坐轿被砸了个稀巴烂也不动怒,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腰上悬挂的一块玉饰,温文尔雅地笑道:“怪我不会管教下人,还请两位莫要怪罪,千万不要将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别人都抬了台阶到面前,若樱自然不会拆他的台,也拱手一礼道:“是我手下鲁莽,望公子见谅,倘若公子没旁的事,我二人就先行一步了。”
银衣公子依旧笑容可掬,水汪汪的桃花眼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的勾魂,他一只白皙修长犹如白玉雕成的手一伸:“小兄弟和这位兄台请!”
若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期期文文地带着阿旺扬长而去。不走难不成跟他们讲赔偿啊?架可以打,银子可是一文钱也没有,如今多了一张嘴帮她开销,自然要紧着点花。
锦晖城虽说是车遇国的边疆之地,但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难言,再加上正是荷花盛开,两岸飘香的季节,一路行来,不少荷塘里的荷花开的娇艳欲滴,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虽是边疆之城,但只要两国不起干戈,无战火之忧,城里依旧一派生机勃勃地景像,两旁小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商客之间的争执声时不时的响起,南来北往客商带着货物匆忙行走着,显得异常的热闹。
若樱带着阿旺进了城,不紧不慢的向那间颇有盛名的“四海商行”走去。
直到这时,若樱偏着头问阿旺:“阿旺,不是被人打都不晓得还击的吗?方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阿旺又有些紧张不安了,低着头,一双大掌无意识的扭紧,手骨头都快被他扭断了,才嗫嚅道:“我……不喜欢她们骂你。”
若樱不禁一愣,忽然有些明了阿旺的意思,他恐怕在意的是那个丫头说的‘好狗不挡道’吧!
若樱把阿旺的话放在心里回味咀嚼了一番,原来还想叫阿旺以后不要那么冲动的话语却变成了:“谢谢你,阿旺。”阿旺这是在替她出头,以他的方式在维护她呢,若樱的心里有些暖暖的,涌上了一股酸楚还有感动。
阿旺觉得若樱一定是嫌弃他闯了货,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若樱的教训声和喊他滚的声音,他都想好了,无论她怎么赶他走,他绝不走,这个人是第一个被他抢了食物不揍他的人,看他挨打还帮他解围,请他吃饭,若是离开这个人,他还上哪找一个这么好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若樱非但不骂他,还说谢谢他。
他有些怔然,不敢置信的看着若樱的斗笠顶,若樱对他来说太矮了,如果她不抬头,他就只能看得到她头顶的大斗笠,逐渐地,他黑亮的眼里少了些胆怯,多了一份惊喜和受宠若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径直向前走。
阿旺突然拉了拉若樱的衣袖,若樱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给……给我一两银子。”
若樱挑了挑眉,也不问缘由,默默地掏出银子递给阿旺。
“等我!”阿旺丢下这两个字就向街边的小贩走去。
若樱寻思着阿旺可能是饿了,去买点吃食,遂也不去管他,径直伸手勾着斗笠边,目光透过帽缘警觉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须臾,阿旺回来了,他买了一个专门背人的椅子。
若樱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和他买的那个背椅,不解地问道:“干嘛买这么个破玩意儿回来?”
阿旺默不做声,把小贩找给他的银钱递给若樱,然后默默的背好椅子,蹲下高大的身躯:“你坐上来,我背着你。”他现如今说话越来越不结巴了。
若樱尴尬的不行,一眼扫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连忙就要拉他起来,“快起来,谁要你背了。”
阿旺听话的站起身,打量了人群一眼,有些懂了:“那到人少的地方背你。”话一说完,他却感觉到若樱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似乎她现在有些许的不安,想要刻意避着什么。
若樱方才怕街上的行人笑话她,就多看了人群几眼,甫一入眼就看到远处一个骑在骏马上的蓝衣少年,若樱蓦然一惊,马上那个清秀白皙的少年正是明月。
明月带着一帮人手,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马匹,终于抵达了锦晖城,拿了王爷的信物,找到了锦晖城的总兵胡大人,调了一些人手为自己所用,焦虑的四处找寻着若樱。
因王爷交待过只能暗中进行,绝不能泄露夫人的身份,所以明月既不敢把若樱的画像大剌剌地张贴出来,也不敢拿给胡大人的手下瞧,只能他和几个带出来的亲信分头行动,一个一个的核实,举凡有些美貌的女子,他们都要去瞧一瞧,以免漏了一个,这样一番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抱希望于碰运气了。
明月带着七八个人手,正好搜查到这条街上,他到没有托大到认为自己会是夫人的对手,她能在远山和冷洌两人的手下逃走,那身功力绝对在他之上,想来王爷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并不是要他亲手捉住夫人,只是想探知夫人逃跑的确切方向。他紧紧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锐利明亮的双眼像梳子一样梳过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企望能发现夫人的身影,打定主意,到时就算打不过,苦口婆心的劝也要把夫人劝回去。
一个背着背椅的高大汉子进入他的眼帘,那大汉脸上有几道疤痕,长相颇为英武,只是那身唯唯诺诺,满脸愁苦的气质真是令人不敢恭维,生生破坏他的高大形像。
他背后的背椅子上有一个瘦弱的男子,头脸用斗笠遮着看不清相貌如何,但他一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模样,得靠好几根布带绑在椅子上才不致于滑脱到地上。
明月只看了一眼这两人就掉开了头,带着人手继续向前搜寻。
……
正文 第七十四章节 张冠李戴
“奶娘,此话当真,芳菲曾在青阳城的月老祠求过姻缘签,却被人盗走?”萧冠泓微垂的眼帘抬了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形容憔悴不堪的楚嬷嬷。
楚嬷嬷抿了抿灰白的嘴唇,喉咙嘶哑又干涩:“是的,那天老奴不放心她一个人,怕生意外便偷偷跟着她,这些都是老奴亲眼所见,只是那人功夫极好,老奴追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因为王芳菲的猝然去世,楚嬷嬷和王大总管悲恸欲绝,痛不欲生,皆受到了沉得的打击,一下子都变得苍老了很多,楚嬷嬷鬓角边甚至有白发生了出来。倘若不是昨天儿媳妇身子被诊治出有喜,这两位老人怕还是会沉浸在伤心痛苦中。
新生命既将到来的喜悦慢慢让楚嬷嬷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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