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尘一愣,愕然地抬头看向他:“你怎知——”
话音刚落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急忙起身向暗室走去。
阴暗的房间一片狼藉,粗大的铁链之间早已无人。
片刻,素长的手指握成拳,眼帘低垂,喃喃而言:“顾洵,果然是你!”
再回到外殿中,小麻子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偌大的宫殿里只余苏大才子一人。
“现在这里还痛么?”扬尘缓缓地移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十分小心地握住了他的左手臂。
苏望风一愣,呆呆地任由她握着,忽而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扬尘——”
变故往往在一瞬间,据史书记载,凤梧元年女皇陛下继承大统,肃朝堂,开新政,任顾洵为相,西凉国运日渐昌盛。却不知为何,半年之后,顾洵叛出西凉,引起了东西凉以及西凉与大魏之间的冲突,与此同时女皇深受打击,重病在床。
凤栖宫里
扬尘侧身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小如意安安静静地拽着被角玩。
苏望风甫一进到内殿便看到这种场景,心中一动,走到床边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犹豫了一会方开口:“扬尘你感觉怎么样?”
闻言女子翻过身来,直直地看向他,忽而闭上了双眸:“退之,你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
“那日在望居里,你说那么狠心的话只是为了刺激我把如意抱回宫中是不是?你也料到了顾洵会有所行动,又或者是你这一举动正是要刺激他加快行动。我说的对是不对?”
苏望风身子一僵,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片刻开口,嗓音微微嘶哑:“扬尘,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记住我不会害你便是。”
心心念念那么多年,他又怎会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随即身子前倾,轻轻地将如意放在了她身边,而小家伙却不乐意了,呜呜着就要往他跟前爬,一边爬,一边口齿伶俐地叫着爹爹。
扬尘睁眼一看,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身子将他抱在怀里:“如意听话,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待会再陪着你玩好不好?”
爹爹,娘亲,本是十分寻常的称呼却让苏望风心中猛地一撞,俯身坐下,将母子俩揽在怀里:“尘儿,先前我说的话太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本以为要怒火中烧的女子却低低地笑了出来,仰头,凤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出其不意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随即清雅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揶揄意味在内殿里响了起来。
“苏望风,果然你还是不擅长撒谎的,而且——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你说,先前我那样对你,你怎么就不问出来?”
过了半晌,“为何?”
扬尘一听顿时无语了,一手扶额,恨铁不成钢地捣了捣他的胸膛:“现在倒是在我面前装起傻来了,那咱们就来说说——”
“父皇送我的暗卫,其实你才是他们最终的主人吧。我说呢,你抱如意回来的那次,我让他们暗中跟踪你,他们倒好,随便溜达一圈就告诉我跟丢了人。还有这一次成风殿截人的事,恐怕也是他们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吧!”
“还有那日,你早就知道关于奏折之事,顾洵必然会到凤栖宫来找我,所以你就抢先一步,明知他站在殿门口,还那样衣衫不整地诱惑我,要的就是让他心里长根刺。”
“最后就是如意这事儿了,不仅用激将法让我带他回宫,还暗中散布谣言,苏望风啊,苏望风,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有心计?你做了这么多,我在一旁看着都累,不帮你一把又怎么对得起你!”
……
“扬尘——”
苏望风眸色骤然加深,低头,猛地吻上了女子轻启的红唇,尤显不及,粗大的舌头伸到她口中如狂风暴雨般掠过,仅仅片刻时间,两人都气喘嘘嘘起来。
“苏望风,那日你怎么说的来着,若我不愿意便不会动我一分一毫,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后,扬尘凤眸圆睁,狠狠地瞪向一旁带着笑意的苏大才子,咬牙切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狠话来。
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她这些炸毛的情绪放在眼里,素手伸出轻轻地抿了几下她的嘴唇,俯身,低低地笑了出来。
“扬尘,如意在看着我们——”
本来满腔怒火的扬尘一听瞬间蔫了,低头,果不其然,小家伙正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俩,十分精神的小眼睛还不停地眨啊眨。
于是,向来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女皇陛下华丽丽地脸红,脸红之后的后果就是一脸欠揍的苏大才子遭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完结呢?完结呢?结呢?表示作者已疯,有事烧纸。。
☆、第 67 章
看着凤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扬尘,苏大才子心中一惊,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女子素手抬起,厚重的锦袍如秋后落叶般翩然而下,片刻便露出了雪白的中衣。
“扬尘——”苏望风惊呼出声,一手握住了她探向胸间的手,神色之间带了些许的尴尬,“如今西凉四面楚歌,你我怎可在这种时候——”
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扬尘心情很好地轻笑出声,忽而眉梢一挑,轻啄其上:“哎呀,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了,退之——忍受不了了,这才想着——,不过朕倒是忘了如今四面楚歌这茬了,不若望风哥哥帮我想一想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话音刚落,猛地站起了身子,愤愤地指着他:“哼!现在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要去东凉还是去西北给我一句准话!”
声音一高,本来安安静静地待着的小如意嗷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爬着爬着就往苏大才子跟前爬去。
苏望风也不管身上是不是衣衫不整,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亲了几下脸颊,额头相抵:“如意,你说娘亲是不是很凶?”
偏偏这时候哭得正厉害的小家伙呃的一声打了个饱嗝,接下来也不哭了,凑到他跟前又操起了老本行——啃他老爹的下巴,啃着啃着吧——口水就下来了。
一派父慈子孝,着实碍眼的很,扬尘愤愤地看了半晌,忽而凤眸一转,明晃晃地笑了起来。
“唔,如此近距离地一看,退之你与顾洵委实像得很。让我想想,好像是某日午后,如意眼神一晃竟然叫了他一声爹爹,哎呀,你不知当时他欢喜的模样。”
哼!苏退之,就不信不恶心到你!
果然,前一刻还言笑晏晏的苏望风,下一瞬脸色阴沉起来,猛地抬头死死地看向她,片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莫——扬——尘!”
被点名的女子浑不在意,眉梢轻挑,十分悠闲地回看着他:“唔,望风哥哥这是生气了么?嗯,让我想一想,还有一次,正在御花园里看花——”
话音未落,身上一沉,就见本应该在几步之外的人一下子扑到在了她的身上,近在咫尺,只见男子俊脸上额角分明,唇死死地抿着,沉沉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作甚,自是千真万确——”
忽的唇角一痛,扬尘瞬间回过神来,反口咬上了与她紧紧相贴的薄唇,猛地使力,一股沉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晕染开来。
“当真?”
“哼!苏望风,子不教,父之过,若你想在如意面前要了我,那你就要吧,反正我无所谓的!”
苏望风恨恨地瞪着她看了半晌,忽而起身将她抱在了怀里,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太阳穴:“当真叫了?”
“没有,没有,好了吧!”
看他落寞的样子,扬尘心里闷闷的,抬手擦了擦他嘴唇上的血迹,“刚才骗你的,你儿子除了你谁都不认,这么长时间了连一声娘亲都没有叫过我,你说他会叫顾洵吗?”
就在两人就着如意有没有叫过顾洵的问题激烈探讨的时候,只听得咚的一声,随即高吭嘹亮的哭声在内室里响了起来。
扬尘一听,瞳孔猛地一缩,急急忙忙地从苏大才子怀里挣脱出来朝着小家伙奔了过去。
将一头栽在地上的如意抱在怀里,轻轻地揉了几下之后,凤眸圆睁直直地射向一旁皱着眉头的人:“苏望风,你干的好事!”
苏大才子走到小家伙跟前,伸手摸了摸,亦是委屈:“方才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是直接回答不是,也就没有这事儿了。”
两人哄了半天这才将不要命地哭着的小如意一点一点地哄下去。
看着眼眶发红沉沉睡着的小家伙,扬尘伸出胳膊捣了捣一旁的苏望风:“哎,你到底想没想好去哪?”
苏望风看了她一眼,径直地把沉甸甸的如意接了过来,“东凉吧,你不是在西北军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正是历练他们的时候。”
话音未落,一手伸出侧身环住了她,下巴抵在柔软微凉的长发之上,沉默了一会:“扬尘,我走之后,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还有如意,就先由我娘照顾着吧,大约半月光景我就会回来,你在京都等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解决大魏。”
本应该是伤离别的时候,谁知女子垂头酝酿了半天,竟低低地笑了出来:“退之,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说到这个地方我倒想起一句诗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凤眸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说说是为了谁?当时害的我自责死了,还以为你这么玻璃心,被我打击了几下就不行了,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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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梧元年,一度被束之高阁的苏少傅出使东凉解决两国争端问题,只是…他前脚刚走,女皇陛下就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御驾亲征。
理由倒是十分冠冕堂皇:两国交界,大魏游牧居多,自西凉建国以来每每欺辱,必得边疆扰民,而今已二百多年矣,是以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番慷慨激昂的宣誓之后,就把刚刚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