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死者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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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死者闭眼-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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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说:“暂时没有时间和你详细解释,经略,接着说你的调查结果。”
马经略说:“我从嫌疑人出生的医院调出了他的出生记录,他出生时原本是双胞胎中的一个,因为他母亲在怀孕时,腹中的两个胎儿罹患双胞胎输血综合征,他在子宫里抢尽了他哥哥的营养,所以在出生后,嫌疑人是正常儿,而他的哥哥却先天发育不足,短小瘦弱,智障,并伴有癫痫。目前他父母双亡,他的哥哥和奶奶在一起生活,住在平硐市开鲁县城。”
我说:“别猜哑谜,嫌疑人是谁?”
沈恕说:“时间紧迫,咱们立刻赶去开鲁县城,神医和我们一起去,到时给你揭开谜底,很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驱车三个小时来到开鲁县,已经是晚上十时许,夜色深沉。县城居民日落而息,街头人迹稀少。我们一行三人驱车来到一片陈旧的居民小区前,老式的筒子楼和平房错落无序地集中在一起,路面很久没有整修过,坑凹不平,空气中散发着腐烂白菜和油烟的混合味道。
循地址来到一栋墙面斑驳的平房前。窗帘紧闭,里面鸦雀无声,透过质地稀疏的窗帘,隐约可以见到室内有昏暗的灯光。马经略压低声音说:“我们有搜查证,直接闯进去。”
沈恕表示同意,说:“你去开门,不要惊到房里的人。”
马经略随身带有开锁工具,这种平房的门锁在训练有素的刑警眼中形同虚设,他轻轻鼓捣两下就捅开了锁簧。
虽然事先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室内的景象仍让我感到胃里有些痉挛,险些呕吐出来。一具无头尸体躺在红砖地上,一颗剖开两半的头颅放在炉灶上,白色的脑髓被掏出,灶台上的铝锅里在炖着东西,表面沸腾着白色的泡沫,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一个身材如少儿、脸上布满皱纹的男子靠墙坐在床上,全身污秽不堪,嘴角流下白色的液体,不知是汤汁还是口水。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手持汤碗,正在用调羹给他喂食。见我们悄无声息地进来,那个男子非常意外,愣怔了几十秒钟,脸上露出绝望恐惧的神情,手一抖,汤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随后双腿发软,颤抖不止,跌坐在地上。
床上坐着的“衰老少年”见状,咧着嘴向我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这时才辨认出跌坐在地上的男子,竟然是《松江晚报》的记者叶群。这个人经常来公安局采访,我也见过他,印象里这个人身材矮小,心机较深,给人阴险狠戾的感觉,却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叶群缩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懊悔,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说:“你们居然会找到这里来?可惜我的计划没能完成。”
沈恕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也许自以为作案手段高明,不留痕迹,事实上在我的对手里,你最多算是二流的。你既然敢在作案后到刑警队里来探听消息,我当然也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抓到你。”
沈恕扫了一眼地面上的无头男尸,说:“你又杀死一个,欠了太多血债。”
叶群近乎歇斯底里地冷笑说:“我不欠债,我不欠任何人的,是这个世界欠我的。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凭什么天生好命,凭什么拥有别人羡慕的一切,财富、地位、年轻、外貌,得来的轻而易举。再看看我们兄弟,我从小到大一直比别人矮一截,你们知道我的痛苦吗?我哥哥更不幸,你们看到他的命运,难道不替他难过吗?他也应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杀死那些自命不凡的人,用他们的脑髓,给我哥哥治疗,让他健康聪明,我做错了吗?不,我没错,我是命运的执法者,既然老天不公平,我就要努力把它扳回来,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
沈恕说:“人生来是不平等的,但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自诩为执法者,不过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是被执法的对象。”
叶群说:“沈恕,你了不起,你能这么快找到我,我以为你们永远没有办法破案,我连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沈恕说:“你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在作案后来刑警队了解案情进展。你在提问的时候提到了抛尸,是你最大的疑点。第一起无头尸案发案后,知道那是抛尸现场的只有寥寥几人,我当时很奇怪你的消息怎么会那么灵通。但是事后我向几个刑警队的知情人旁敲侧击,确定没有人向你透露过抛尸的细节。”
我向沈恕瞥了一眼,原来不知不觉中曾经被他试探过,这个人真是阴险。
沈恕察觉到我的目光,故意不睬我,继续对叶群说:“你想了解案情的进展,很符合犯罪心理,不过我也仅是怀疑,没有一点证据。后来对你进行秘密调查,知道你有一台车,有作案工具。但症结是找不到你犯罪的动机。你在《松江晚报》做记者,收入还过得去,而且你善于走上层路线,前程看好,也结婚生了孩子,而且与两名受害人没有过接触,这些特征加在一起,导致我也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推测。直到你使用即时通讯和两名受害人联系的事情露出马脚,我才正式把你确认为犯罪嫌疑人。”
叶群从恐惧和震惊的情绪中稍稍缓解出来,说:“我和他们仅在采访过程中有过一面之缘,都没有深入接触,但是一直在即时通讯上保持联络,因为在见面后,我已经把他们认定做我哥哥的药人。不错,是药人,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剂良药。但是我每次上网和他们联络,都去不同的网吧,把他们杀死后,又登录他们的号码,把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删除。这样不露痕迹,居然也被你查到,栽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你放心,我死了之后,还会来找你的,沈恕,我做鬼也要杀死你。你似乎比他们更聪明,我怎么在开始时没想到你。”
沈恕笑笑说:“你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居然会相信那些邪教的无稽之谈,并因此犯下杀人的罪案,是你的悲哀。”
叶群歇斯底里地狂笑,声如破锣,说:“悲哀吗?如果我对命运妥协,永不抗争,才是真正的悲哀。我哥哥吃了三副脑髓,你们看看他,他已经好了很多,再过几个月,再吃三副脑髓,他就会和正常人一样。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完成这个旷世杰作。”
我摇头说:“药经中说,智障,癫痫,都是脑中无灵机之气造成的,这种流传于东南亚的传说,毕竟没有经过科学的证明,我也不敢妄自猜测它的对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食人脑髓治疗智障和癫痫,完全是以讹传讹,你给你哥哥吃一辈子脑髓,也不能使他的病情好上一分。”
叶群的双眼红得要滴出血来,瞪得我心里发毛。他忽然暴起,像野狼般向我冲过来。马经略跨前一步,挡住我,用右手一架一拨,把叶群摔倒在地上。右脚踏住他的背,将他双手翻转,戴上手铐。
叶群撕心裂肺地号叫,用牙齿啃着地面,啃到嘴里血迹斑斑。他哥哥坐在床上,拍手嬉笑,以为几个人在做游戏玩闹。
此案过后,我给公安部写了一个案情汇报,并建议关闭这个蛊惑人心的网站。而民间对于偏方的相信和崇拜,也由本案起,受到理论界和医学界的重视。无稽偏方,邪教崇信,愚夫愚妇附会多端,为祸人间不浅。
第5案 人工骨粉
1。恐怖鼻血
2009年夏天,我休了半个月的假。用一周的时间去云南玩了一圈,置身于向往已久的丽江和西双版纳,彻底修养身心。又用剩下的时间去看外婆,和父母共享天伦之乐,还参加了一个高中同学的婚礼。
我的这个高中同学叫马丽丽,是上学时全校男生公认的校花。人长得美,心气也高。她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心里不服气,就想通过婚姻改变命运,出人头地。但是挑来拣去,就蹉跎了岁月。我都已经结婚离婚,走了一个轮回,她还在寻寻觅觅。这次终于修成正果,班上还来往的十几名同学都去参加了她的婚礼。
果然是苦心人天不负,马丽丽嫁给了一个真正的有钱人。虽然现在美女多有钱人少,竞争的激烈残酷不下于公务员考试。但是马丽丽凭她的决心和毅力,终于嫁得金龟婿,在婚礼当天大大地风光了一回。豪华车队让婚礼嘉宾们看得咋舌不已,一个高中的同班女生把她本分老实的老公的胳膊都掐紫了,为她当年因两句甜言蜜语就把爱情贱卖而懊悔不已。
马丽丽出现时,我感觉她脸上怪怪的,几年不见,表情和模样似乎都有变化。最八卦的同学黄小丫注意到我眼睛里的诧异,诡秘地一笑,拿起餐刀在脸上虚拟着划了几下。
我奇怪地压低声音说:“她这样的大美女还要整容?那我们这些人不是没有活路了。”
黄小丫以一贯的八卦表情说:“美丽无极限,漂亮不打折。”
我打量着马丽丽说:“感觉她整过容后没有以前漂亮了,不那么自然,我猜她隆过鼻,切过眼角,还纹了唇线。”又面向黄小丫说:“你是不是感觉到我说话的语气有些酸?”
黄小丫说:“不太酸,比那瓶醋的口感要稍微好一点。”
那次婚礼的半年以后,马丽丽忽然来约我出去小聚。我和她的关系一向不密切,虽然同学聚会时可以见到,但是从未单独在一起过,就猜她一定有什么事。
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马丽丽和我寒暄几句,忽然抑制不住悲伤,泪如泉涌,哭得浑身颤抖。我有点不知所措,安慰人是我的弱项,只好不断地给她递面巾纸,以示关心。
马丽丽哭了一阵,哽咽着说:“淑心,咱们班里就你一个做医生的,你帮我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
马丽丽说,她做隆鼻手术后,开始感觉效果很好,很满意,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流鼻血,让她有些烦恼。最开始流鼻血时,量不大,用冰敷一敷就止住了。后来鼻血流得越来越频繁,量越来越大,血越来越难止住。近一个星期,每天都流一次鼻血,十几分钟也止不住。她很害怕,就到做整容的医院去问。给她整容的医生江利民说,流鼻血是隆鼻手术的正常现象,由于鼻部的血管分布很密集,而在植入假体材料的过程中,需进行鼻部腔隙剥离,会损伤到组织,造成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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