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囡囡上来看星星啊。”阿夺嘴巴张得大大的,任阿青背着自己跳到了房顶,愣愣的在阿青背上不知道下来了。“囡囡,你看我干什么,我让你上来看星星的。”江少衡指指天上,仰头看。阿青把阿夺放下。阿夺的嘴巴还张着。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疯子吗?
江少衡一身青杉,赤着足,飘飘洒洒随风的竟是雪白的头发,那容颜……阿夺心想,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要好看呢,竟和娘亲一样好看呢。可他的头发怎么会是雪白的呢?他那么年轻,站在那里像……阿夺想起了一个词,嫡仙。看他青杉摇动,竟像要随风逐月而去,阿夺一着急,上前握住他青杉的衣摆,紧紧地攥在手里。“哦?”江少衡一愣,“囡囡,你……饿了吗?”阿夺把手放开,果然还是这个人,这话一说,哪里有半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江少衡再一愣,这一眼已经看出这个囡囡竟是个男孩子了,冲阿夺一笑:“哦?原来囡囡是,囡囡是男孩子啊。”阿夺被他的笑迷了眼,恍惚起来,点点头说:“嗯,我叫阿夺。”半晌醒过神来,拉着阿青的手说:“他叫阿青。”江少衡也不惊讶,也不问:“阿青,好啊,阿夺,也好啊,都好啊。”飘飘然的飞下木楼,回自己的房间里了。阿夺看他身影不见,喃喃地说一句:“怪人。”阿青说:“师傅,好人。”阿夺笑笑,冲阿青伸开手:“好困啊。”阿青抱他在怀里,跳下屋顶。繁星点点,屋顶上只剩一个摇头晃脑抱着空酒壶,还在伸着舌头舔的雪白小猴儿。木楼底下,小黑踱出来,绿汪汪一对眼,慢慢走向树林,抬头望月,仰头长叫:“嗷~~~嗷~~~~”
“呀。”阿夺刚躺下就跳起来,阿青忙看他。阿夺拍拍那个木板床,好硬啊,怎么睡啊。就是一层木板,没有软褥,没有锦被,没有玉枕,没有云帐,没有……唉,什么都没有了。阿夺抱膝坐在木板上。阿青轻轻推推他。看他撅着小嘴,闷闷得。“阿夺。”轻叫一声。阿夺歪过脑袋看他:“你来这里多久了。”阿青摇摇头。“那你几岁了?”阿青又摇摇头。阿夺笑笑。他都睡得,我怎么睡不得。他素来倔强,也知道现在今非昔比,虽然床硬,却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了。便又躺下,挨着阿青,合上眼睛。这一睡,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又入了梦来。便辗转身子躲着,床硬,梦里便跌的实实得,生疼。只身边有一处软,便紧紧地挨上。阿青被他越抱越紧,头一次,夜里不能睡了,看他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自己身上,那小小的脑袋垂在胸前,一头的青丝洒在床上,那身体竟像没有什么重量。阿夺梦里终于睡倒在软软的床上,那床不但软还暖暖的,像娘亲的怀抱,还有些一起一伏的,像坐过的船儿,悠悠荡荡得,沉沉美美的睡了。
早上一睁眼,阿夺揉揉眼睛一看,怎么会在阿青的身上睡着了,腿压着他的腿,胳膊压着他的胳膊,脑袋在他胸口,抬起头来,胸口上湿嗒嗒一片,俱是自己的口水,擦擦嘴抬眼看见阿青憨憨的笑。阿夺笑笑,就在阿青的身上爬啊爬的把脸对着他的脸看看,小手环上他的脖子枕在他肩上,又合上眼。阿青摸摸他的脑袋,轻轻地,像摸小时候的小黑一样。
好梦不长,阿夺的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响响得。阿夺阿青一起睁眼看,江少衡站在床前。大清早起来,更显得一张脸出尘脱俗,雪白的头发挽了个发髻斜插了根木棍。这个疯子不说话还真是好看,阿夺心想。“小……阿青,你饿不饿?”果然还是这句,阿夺心想。更把得阿青紧紧地,于是,阿青身上挂着这个小人儿到了灶下。阿夺在胸前实在不方便,阿青又把他拎在背上,阿夺在背后伸出头来看阿青将碧绿的菜洗净切得细细的,掺在熬得香香的粥里,居然从小竹筐里摸出几个小小的蛋来煮了。那粥咕嘟嘟煮着,这边的蛋却好了。阿青拖了个小木凳,用个小小的瓷碗把蛋盛了,把阿夺抱在凳子上坐了,蛋仔细的剥了皮,也不只是什么鸟儿的蛋,这么的小。阿青剥了五个蛋,将一个送到阿夺嘴边。阿夺嘻嘻笑着吃了。阿青盛了半碗粥,呼呼的吹着粥上的热气,拿了个小小的木勺,轻轻的搅动,搅得那粥不热了,端到阿夺眼前,阿夺正被那蛋噎住,忙呼噜噜的喝了一口,想起嬷嬷们说过吃饭不能出声音的,便小小口抿着,把瓷碗放在膝上用小勺一下一下的喝。阿青笑嘻嘻的蹲在跟前看他喝粥。那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半天才喝下去一点点,真好玩儿。“阿青,好香啊。”江少衡在楼上大喊。阿青忙拿出一个大海碗来,满满得盛上粥捧出去了。阿夺看阿青出去了。哼,说什么多我一个他就累死了,原来自己游手好闲的,只累了别人了。又一想,阿青可真厉害,看样子就比自己大几岁,怎么洗衣、抓鱼、做饭样样的都会呢,怎么这么厉害呢。
阿青回来了,那海碗空空的了。阿夺心想,怎得也不怕烫,这么就喝光了?阿青拿了自己的碗把剩下的粥盛上,呼噜噜烫的嘴巴疼,也喝了。把锅碗洗净,走到阿夺身边抱起他到了外面。把阿夺往草地上一放,握着那小小的脚来看。那脚白白软软的,粉色的趾甲,每个脚趾那儿都有一个小窝窝,阿青看看自己的粗粗黑黑的脚,憨憨得挠头笑。便把那小小的脚凑到眼前细看,昨夜就走了那么几步,脚掌上不知被青草还是什么划了些细细的小口,过了一夜仍是淡淡的红。这可怎么办,阿青握着脚犯愁。“他在镇子上买的衣服鞋袜,你的、我的、他的都有。”阿夺看阿青皱着眉头发愁,心里好笑说。阿青咧嘴笑笑,抱着他跳到木楼上。江少衡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看阿青跳上来。阿青举着阿夺的脚给他看。江少衡不明白看他。看他俩个眼神来眼神去,阿夺翻白眼。干什么,又不是不会说话。“问你在镇子上买的衣服鞋袜在哪里。”“哦。”江少衡指指另一间房,自己又趴下发呆。阿青走到里间,一看那两个口袋横倒在那儿,把阿夺放下,扯着口袋底倒了过来。两条大口袋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个小布口袋里盛着一人一双鞋子,两双布袜子,两身衣服。阿青捡那小小的鞋袜出来,给阿夺穿上,看阿夺在屋里来回地走,呵呵地笑。阿夺看他笑得灿烂,也笑了,说了声:“傻阿青。”阿青挠挠头笑得更大声。口袋里的菜种、花种阿夺拿出来递给阿青,阿青开心的不得了。阿夺把身上白色的亵衣脱了,换上那青色的小褂子、小裤子,粗布的料子磨在身上不是很舒服,他扭扭身子。看看阿青褴褛的裤子,拿了他的衣服说:“你也穿这个吧。”阿青笑着摇摇头躲。阿夺追着他跑,两人在屋里跑来跑去,跑到外间,围着江少衡的身边你追我逃的。江少衡托着腮满眼痴迷想那个人,想的口水嘀嗒。半晌才发现自己眼前凑着两颗脑袋。脸微微的红了,端正了身子。呀,他可真……真是好看。阿夺看在眼里心想。
两个人跑出木楼,奔着那树林子去了,小白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跟上了,没多久阿夺就累得喘气,阿青把他拎在背上背着,上窜下跳,引得他咯咯地笑。小白在树间荡着对他俩做鬼脸。走到密林深处,远远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及走到近前,穿过树林才发现是一处瀑布,瀑布飞流直下是一汪深潭。阿夺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不由得看呆了。“可真好看。”阿夺在阿青的背上轻声说。阿青点点头。阿夺滑下来,两个人手牵手站在谭边,水流飞泻,溅起的水花打湿在身上,看四周绿树环绕,峭壁间红花朵朵,当真是世外桃源。
三、山中无日月 世上有纷争
瀑布飞溅,轰隆隆震耳欲聋,深潭中腾起水柱,那人跃在空中,一身黝黑的肌肉带着水珠迎着太阳浑身闪亮,如黑豹般矫捷。“嗖”的一声,一团白影扑过来,密林深处传来清亮的笑声,转眼到了近前,藤萝飘荡,一条人影随着白影也扑了过来。阿青抱了个满怀被撞倒在水潭里。小白湿漉漉的从水中跳出来,踩着阿青的脑袋吱吱叫着窜上岸,窜进树林。身前的水中冒出颗头来,漆黑的头发散在碧绿的水中,丹凤眼促狭的笑。
“阿夺,你又欺负小白了。”阿青扶着他肩膀把他从水里拎起来,过了这些年,阿夺身量虽然没长成,但已不是那个白白软软的小童了。
“我哪里有欺负它,是它带我找酒喝得,你看。”水下摸出个酒壶来,塞子一拔,浓烈淳厚的酒香扑鼻,自己喝了一大口。“好酒啊!”身形腾空,泼剌剌带出一身的水花翻滚,漆黑的长发舞出一片扇形,在水面上大笑。阿青笑呵呵的看他,也腾空而起,两条身影在空中追逐打闹,掠过树梢,惊起一群飞鸟。
“给你喝一口,如果让那疯子看到,可就没咱俩的份了,嘻嘻。”阿夺坐在草地上,把酒壶递给他。“别这样说师傅。”阿青接过酒壶来,知道他爱喝,也知道这猴儿酒的珍贵,抿了一小口还给他。阿夺做个鬼脸,飞身压在他身上,手脚不老实,身子还弹了弹,说:“我今早看他又傻笑着收拾包袱,是不是又到日子啦?”阿青点点头:“嗯,师傅要出谷看他的宝贝了。”“嘻嘻,问他啥宝贝他也不说,怪人,哪里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把它取出来藏这里,岂不是好,还要每年巴巴地去看。”阿夺趴在阿青身上说。两个人都不解。
斗转星移,阿夺自来了便找了棵参天大树,月圆月缺的刻着日子,算算过了八年了。那个古怪的师傅,依然的古怪,那个憨实的阿青,依然的憨实,那个眼里清冷如水的阿夺,却鬼灵精怪起来,撵鹿赶虎,惹得这个山谷不得安宁。
两个人站起身,一样精赤着上身,褴褛的短裤,阿青赤着足,全身肌肉纠结,身高体壮,手长脚长,黝黑的脸上憨憨的笑,已是个挺拔的少年郎。看着眼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