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这时叹息一声附和说:“是啊,劳民伤财,国亏民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阿青看他语气困然就说:“若是能尽早结束战事,对南越对北晋都是件好事,我这里有些疑问想请教先生。”
阿青就把之前商量好的与攻打汴都无关的一些治理国家、行军布阵的困惑提问给李允,李允兴致所至也一一解答,两人从日中说到掌灯,聊得甚是投机。校尉进来禀告已经备好晚膳,问元帅是否留在先生帐中用膳。阿青笑笑说:“不必。”对李允说:“先生,我已吩咐给你准备了一匹快马,先生若是想走,勿需禀报我,我已经传令下去,对先生放行,先生可安心。”
李允看他走了,回想刚才的一番对话,再想想从前樊虎对自己,那心思也千回百转了起来。
晚间阿青陪着阿夺在营外骑马溜达,远远的看不到营门了,阿青伸手把骑在马背上发呆的阿夺提了过来,搂在身前,两个人共乘一骑。马儿在月下悠闲的踱步,马上的两个人都没说话。阿夺头上裹着头巾,一层层的把银发缠住了挡着,脸上带着那个人皮面具,眉眼呆滞。阿青把他在怀里紧了紧,张口咬住他柔软的耳垂。
“呀。”阿夺不提防,叫了一声,“做什么咬我?”回头狠狠的瞪了阿青一眼,看他冲自己露着白白的牙齿傻笑。
“阿夺,你在想什么?”阿青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夺眼波如丝,耸耸鼻子说:“你在想什么?”
阿青笑笑说:“我?我在想那个李允什么时候走。”
“和我在一起不许想别人。”阿夺皱着眉头说,一看阿青瞪大了眼睛要解释,又笑出声来,“你放心,他不会就这么悄悄走的。”说完将背抵在阿青怀里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夜风微微的吹着,耳听着周围的草地里虫鸣的声音。阿青松了缰绳,把阿夺座骑的缰绳挂在自己马鞍上,任马儿自己无目的地溜达,只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柔软又冰凉,团在手心里握着。阿青凑在他颈边嗅嗅,阿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淡淡的。
“做什么小狗一样。”阿夺觉得脖子痒,扭了扭身子躲他,挣开手在鞍前一按,身体腾空而起,一个翻身落在马上阿青的身后,伸出两手环住他的腰,学刚才阿青的样子在他背上、颈旁嗅来嗅去,半晌,满意的舒口气,把脸埋在阿青背上紧紧地抱着他,自言自语地说:“阿青,你怎么那么好呢。”
阿青握住他在自己腰间的手只是笑不说话。马儿驮着两个人往前走,寂静的小路上听见马儿“踢踏踢踏”和鼻子喷气的声音。
李允来跟阿青辞行,准备一路游山玩水的到南越去看看,说着递给阿青一封信说:“蒙元帅不弃,以上宾之礼待之,李允万分惭愧,这信里所写希望能助元帅一臂之力。”
阿青道谢接了,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挽留,亲自送他上马走了。他一回来,帐中众人都看他手里的书信。阿青拆了,原来李允在信中详细记录了樊虎在汴都城中各处的守防力量,并说樊虎一直在等待云拓为保住汴都召集的十万大军,不日即到,信中婉转的提了几条建议。阿青看完信一抬头见阿夺笑眯眯地冲自己眨眼。
这些日子里蔡兴天天带人在城外擂鼓叫骂,五千人喊起统一口号来也是声势震天。只要看到城头出现樊虎的黄金甲、大红袍,蔡兴就骂的更起劲。
算算云拓的十万人马再有个十几日就到了,为了减少伤亡,阿青和谋士研究后决定夜袭汴都。
自南越大军安营以来,汴都的四个城门就一直关闭了,樊虎不知道李允怎么能平白的没了,他自然想不到有人的轻功能好到飞过城头。正在烦乱,听到探马回报,雁青大军正大举着火把趁夜朝汴都而来。樊虎立即带人登上城头。
另一边,袁海带领三万人马赶往汴都西门。樊虎身边谋士说,如此怕是雁青明是攻打正门,实则是攻打其他城门啊,樊虎立即派人到其余三个城门探查,果然说是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杀往西门,樊虎除了严守正门外,立即调动全城兵力严守西门。若是李允在就会知道漏夜如此大举火把攻城必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惜他没在……阿夺带领二千人马赶往汴都守卫最弱的东门。
阿夺悄无声息的跃上东门城头,将城头上瞭望的十几个士兵解决了。底下的人用强弩将数十条五爪绳钩射上城头,顺着绳索攀岩而上。等到黑漆漆的人站在城头上,东大门的守卫这才发现,可惜只有一百多个当值的士兵,被一拥而上的人解决掉。
樊虎站在城头看着飞瀑般的羽箭射向城下远远的那一片火把。哼哼冷笑,这下子还不让你们变成箭猪吗。如蝗的箭雨过后,樊虎一愣,怎的那些那片火把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想看仔细些,天黑离得远辨不真切。突然那些火把后有人朗声大笑,其声震耳欲聋:“多谢樊将军赠箭,雁青笑纳了。”
原来阿青让扎了无数的草人缚在平板滑车上,士兵们举着火把到了城外就将火把插在车前,人都钻进车底。樊虎还没等看清就先招呼一阵狂射,这一射就射了半柱香的时间。樊虎在城头气的狂跳,又闻身后喊杀声震天,心头猛跳,何处传来的,怎得城破了吗?
阿夺赶去援助袁海,但西门重兵把守,大门一时打不开,阿夺被士兵团团围住,心里不耐烦,手中宝剑剑气凛厉,一时鲜血染的遍身都是,正杀得兴起,突然西门外传来炮鸣,阿夺一愣,手中剑气旋转,身前一圈儿士兵的脑袋落了地,他纵上西门城头一看,远远的大队人马高举火把急奔而来。
哪里来的人马?阿青的计划里并没有此安排,难道是云拓派来的十万大军?不对啊,按照李允所说,没有如此快?城外袁海也很惊慌,虽然人马陆续从东门进入,但是东门狭小,若是打不开西门,进了城的士兵被包围就危险重重了,如此一来,就腹背受敌。
人马转瞬到了近前,阿夺眼尖,就着火把远远看见大旗招展,是个斗大的“齐”字。糟了,怎么会是西齐的兵马。
阿夺脑子飞速转动,自己明明瞒过阿青截杀了韩重派去西齐的十八个护卫,雇了杀手去了关中靳府,留下南越兵器,怕西齐皇帝不相信,让杀手对陈查也下了毒手,反正杀手也不知道陈查是谁,自己又把那个歹毒的暗器送给了他们,将一切矛头指向北晋,应该足以让西齐皇帝拒绝协助北晋出兵了。
哪里出了错?那个暗器?阿夺心思快速转动,自己手刃骆野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到的,秘密找人在南越原样打造,当时北晋骆野军中很多西齐大将在阵前都看到北晋用过的。
陈查伤的不够重?让皇帝疑心是南越在做戏栽赃北晋吗?应该不会,陈查一定会让师傅护助靳海棠的亲人,他自己卖好儿护着狗尾巴花儿,就凭他的武功断不可能全身而退。
陈查肯定会对西齐皇帝提出韩重的开通商道等条件,难道西齐皇帝不满意?
这一番心思只是风驰电掣,远远的西齐人马中有人大喊:“南越人马不要惊慌,我是陈查!”
阿夺嘴角轻笑,心想,我说呢,这个花喜鹊定是得手了。
袁海听得是陈查也放宽心了,两帮人马汇在一起,里外夹攻,不多时大门洞开,南越和西齐大军直冲了进来。
陈查看见满身是血的阿夺,一路厮杀纵马过来,呵呵大笑说:“你这个小鬼,没受伤吧。”
阿夺看他刚瞥见自己就冲了过来,语气真诚,心下多少对他有些愧疚,故意地问道:“看你脸色不好,不是追人的时候受伤了吧。”
陈查哈哈大笑,手里长枪也不闲着,挑刺了两人说:“休养了两个月才从床上爬起来,娘的,那个北晋的暗器太歹毒了,爷以后怀里要揣上个护身。”
阿夺也笑笑说:“没事就好,我和阿青一直担心你和师傅,师傅呢?”
陈查笑说:“小江到正门接应阿青去了,我让他在西齐皇宫等着,他说想你们了就跟着来了。”
说话间,西门已经被肃清了,阿夺和陈查带人直奔正门而来。
樊虎看大势已去,犹作困兽之斗,带人马团团围住大门,身上的大红袍一绺一绺的了,黄金甲上也满是鲜血,头盔也掉了,看着阿夺骑马过来,脸色狰狞的大喊:“你们这些南越狗贼,若不是李允背叛了本将军……”正说着,忽然看见陈查身后人马的西齐旗号,吃惊的大睁着双眼。
阿夺下马,手里拎着宝剑步步逼近,他脸上虽然木森森没有表情,可是一双眼睛像饿极了的野狼一样,泛着凶狠的光芒,看得樊虎心中一凛。阿夺已经走到了近前,樊虎不由得握紧了宝剑举在胸前。
“背叛?!”阿夺冷笑,两只手指捏住樊虎的宝剑“咔嚓”一声将剑尖掰了下来,在手里把玩着说:“你樊虎忠于那个弑君的云拓,背弃北晋先皇就不是背叛吗?我看你还是下去和你祖父、你父亲说你的背叛吧。”手中的剑尖一甩正中樊虎眉心。“伧啷”一声樊虎手中断剑落地,尸体扑倒在地上。
天亮了, “雁”字旗飘扬在汴都城头,阿夺站在城头上俯瞰大地。眼前一片狼藉,士兵忙忙碌碌的收检兵器、搬抬伤亡人员。仰头看天空,太阳光刺的眼睛一片酸痛,那一片金光照在阿夺的盔甲上,干涸的血迹暗红一片,红得刺眼。身后传来呼吸声,阿夺没动,说了句:“到了北晋皇城,我要你亲手杀了云拓,你答不答应。”
一声叹息。“杀了他后,跟我回山谷,你答不答应。”
三九、浮生恍若梦 情仇一挥间
陈查不但许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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