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心永远是佛门弟子。」这位女施主手劲真强,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注定是我未来的相公,不会是秃驴!」月芽儿非常坚持。爹爹曾说过,怎么拐也要拐到他当不了和尚。「除非你不想治你娘的病!」
事关爱妻,南啸天可紧张了。「小姑娘,你不能要些其他东西吗?不管名利、权势,金银珠宝……」
「我只要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阿弥陀佛,悟心一心向佛。」再次重申自己立场。
好!他要论佛是不?那她就好好与他论上一论。
「悟心,修佛所谓何来?」月芽儿义正辞严质问。
「感化世人,普渡众生。」想也不想,反射性回答。
「救人一命又如何?」
「此乃大功德,胜造七级浮屠。」
「好!你想修佛渡世,可你娘亲为你伤心难过,病痛再起,你连她都渡化不了,有何资格渡化世人?」
「我……」他不禁窒言。
月芽儿气势更炽,再接再厉诘问:「既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娘亲身上带疾,你有能力却不愿救她,根本违背佛祖训示!」
「阿弥陀佛,有能力救人的是施主你。」
「没错!但我有条件。」月芽儿嘿嘿得意地笑:「我将决定权交给你,如今你才是那个关键。」
啊?悟心真是傻眼了,哪有人这么赖皮!
叩、叩、叩、叩…………
清晰、规律的木鱼声回荡在庄严肃穆的佛堂内,年轻男人两眼合闭,心无旁骛地祷文诵经,金黄日光迤逦而入,映得他自有股浑然天成的庄严佛性。
蓦地,清脆悦耳的咭咭娇笑毫无预警闯入,破坏了原本的肃静祥和。
「颢哥哥,敲那死木鱼有啥乐趣?倒不如陪芽儿玩儿去吧!」月芽儿一副天真无邪,骗起人来不偿命的憨美神态。
悟心……喔,不!应该叫南宸颢,早课才念一半,哪有心思理会她,迳自念诵经文,而且有越念越大声的趋势,好似恨不得盖过她恼人的喧闹声。
哎呀!这颢哥哥怎这般小心眼?自十日前,她出那道两难的选择题给他後,他便一直是这副怪里怪气的模样。
当日他被驳得无话可回,却又说什么也不愿当她相公,僵持良久,她也急了,最後终於退让一步,要求他先充当她半年的未婚夫,半年後倘若其志不改,还是执意出家当和尚,那她不得有怨言,当然,在这段期间内,她也会将古云娘的病给治好。
对这提议,南啸天夫妇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既可治病又有机会扭转儿子出家的念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眼看对方都让步了,加上为了治愈娘亲,悟心只有点头的分,心中打定主意,只要熬过半年,他又可以回慈恩寺过清静的出家人生活。
为了怕他反悔,南啸天立即向住持方丈表明此事,偕同众人当夜火速回城。这十日来,定远王府上下所有奴仆都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少爷议论纷纷,实在是因为王爷夫妇保密到家,二十年来除了住持方丈与自小伺候古云娘,与她情同姊妹的婢女银杏外,大概没第二人知道南王爷夫妇生有一子,所以南宸颢的回府让所有人全吓了一大跳。
瞧他专心念经,月芽儿也好生有耐性,静候一旁等著,终於——
「阿弥陀佛。」南宸颢起身吟句佛号,这代表早课做完了。
「别鸭血豆腐的念得我发晕啦!」兴高采烈蹦跳过去,月芽儿欢喜地扯著他衣袖。「颢哥哥,你用早膳了没?芽儿陪你喝粥可好?」标准的明知故问,早知道他向来是做完早课才会用斋饭。
「月施主,请自重!」早防范她不会安分守己,南宸颢虽急退一步却还是被抓到,他不禁有些懊恼。
「叫我芽儿!」笑咪咪声明。
「芽儿姑娘,请……」
「芽儿!」再次纠正。
对她的固执大抵也有数了,还是早些屈服,免得浪费时间。「芽儿,请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有啥关系,你是我未婚夫呀!」
「你……」算了!由她去吧!总比她握著自己掌心,有肌肤上的接触来得好。南宸颢缓步移出佛堂,温和询问:「你还没用早膳吗?」
「还没啊,正等著你呢!」
「你可以先用的,等我念完早课,你岂不要饿肚子?」他自己习惯清修生活,可不见得会要求别人配合。
「那怎行?」摇摇头,她只有半年时间,当然要时时刻刻腻著他,好培养感情,打消他出家的念头。「再说你爹娘也等著你一起用饭呢!」
「他们……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喟然一叹,回府後爹娘尽可能地想与他亲近,培养疏离多年的亲情,可他淡然惯了,突然面对如此浓烈的情感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爷夫妇这几日动不动就找他去做「亲子活动」的行为,当然全落入月芽儿眼底,闻言,她不由得偷笑,如果换成是她一整天被两双关爱的眼神加上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给盯住,恐怕脱口的言词不会如此客气,呵呵……真不愧是从小念佛的,修养还真好啊!
她在窃笑吗?南宸颢怀疑地觎她一眼,有种奇怪的直觉知道她取笑的对象肯定是自己。
不过她——笑起来好纯真,尤其身上散发出的处子馨香不时窜入他鼻间,姑娘家都是这般香气袭人吗?那香味和以往惯闻的檀香味截然不同,令他忍不住想倾身亲近细闻,陶醉在幽香幻境中……
南宸颢恍恍惚惚想著……
「饭厅到了!」月芽儿叫道。
悚然惊醒,惊觉自己方才的遐思,南宸颢不禁冷汗涔涔,俊脸通红羞愧不已,他、他竟然——犯戒了。
罪过!罪过!怎么可以心有不洁,想著姑娘家呢?才离开慈恩寺没几天,他就把持不住,这是不是表示修为还不够,必须更加虔心向佛才行?
别想了!别想了!快把心中遐想去除……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耶?他干嘛突然涨红脸,嘴里喃喃念著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些狗屁佛语?月芽儿哪知他复杂心思,不由得纳闷。
「你们两个还站在外头做什么?快进来啊!」一见两人,古云娘连忙招手,正等著他们用早膳呢!
「走啊!」哪管他色啊空啊的,月芽儿迅速将他给拖进去。
「银杏,快给颢儿、芽儿添粥……」
「是!我的好夫人!」银杏圆圆的中年福态脸笑眯眯地忙应和,俐落为两人各送上一碗素粥。
她虽早就嫁给南啸天身边的贴身护卫,可还是喜欢侍奉古云娘,夫妇俩各自忠心地服侍主子夫妇,算来也有十八年了,回想当初少爷被送走时,夫人哭得柔肠寸断,她瞧了真是难过,如今少爷回来,夫人精神因此振作不少,她也跟著欢喜极了。
「丫鬟们自会伺候,你啊!就安心的快趁热将粥喝了。」南啸天柔声道,可不许她将自己饿坏。
丈夫的疼宠让古云娘泛起甜蜜笑意,月芽儿才坐定便调侃:「古伯母,你别再这般笑了,不然我们大家都要让蜜给淹死。」
此言一出,饭厅内所有婢女们皆掩唇偷笑,王爷夫妇的恩爱可是名闻京城呢!
「贫嘴!」古云娘羞赧笑斥,可心底是真喜欢月芽儿的,她天真不做作的行为与有时戏谑有时贴心的言语,常逗得她开心不已,如果有女儿,相处的窝心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唉!真希望她能攻下颢儿的心,成为他们南家的媳妇!
饭桌上气氛和乐,南啸天当然高兴,朝古云娘看了一眼,夫妻俩默契颇佳地微微一笑,心底大概都有相同的心愿吧!
可怜的南宸颢哪知自己正被双亲打算秤斤论两卖了,兀自低头喝素粥,心底还觉愧对佛祖之际,就听南啸天开口问——
「颢儿,这素斋还合胃口吗?若不喜欢,我让厨娘再重做一份来。」
向来粗茶淡饭惯了,眼前这桌精致斋饭已是用过最好的一餐,哪还会挑剔,南宸颢连忙点头。「阿弥陀佛,这样已很好了。」想了下又道:「爹娘……其实不用配合孩儿,让厨房准备几样简单的素菜给孩儿用就行了。」王府之家向来权贵,饭桌上大鱼大肉应是不少,没想到这几日,他们竟都陪他吃素。
「有什么关系!这些日来茹素,总觉身子好了些,想来吃素对身体应该也有些好处。」古云娘笑道,再说平时丈夫总是吩咐下人炖些鸡鸭鱼肉的补品要她吃,正餐时用斋饭刚好能清清胃。
南啸天向来对吃也不挑嘴,不管茹荤茹素,只要能填饱肚子,其他都无所谓,这下只有月芽儿脸色惨澹,她虽非无肉不欢,但这些日来天天青菜豆腐,她已经开始面有菜色了,甚至连作梦都梦见自己在大啃香喷喷的烤鸡。
「芽儿,你怎么了?」古云娘关心询问,她脸色有些难看呢!
「不!没事!」乾笑不已,她决定要找个机会溜到街上太快朵颐。
「对了!」南宸颢突然问:「娘的病况如何?芽儿姑……」被人猛力一瞪,赶忙改口:「芽儿开始治病了吗?」最好是赶快治好,他好能早日回慈恩寺。
「急什么?」月芽儿闲闲道:「伯母现在身子还太虚,怕禁不起疗程,待养壮了些,我再替她诊脉。」哼!就知他想早日脱身,才不让他如意呢!
「这样也好!」事关爱妻,南啸天丝毫不敢马虎,连连点头称是。
看来是无法如愿了!南宸颢心中叹息,举筷默默吃著。
一顿饭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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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京城内,街道小贩林立,人潮汹涌,街头巷尾各式叫卖声不断,忙著为自家生意招徕顾客,景况一点都不奇怪,但偏偏就有件事不寻常,破坏了原本应该是极为平凡的一天,也吸引了众人目光。
可不是!瞧!光天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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