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久天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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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久天长(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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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妆!这是安妍的嫁妆!”如意在主殿里来来回回地轧着地面,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不得消停,“安妍怎么了?她怎么把嫁妆捐出来了?是不是……哎呀,怎么回事?”
  敏彦甩给他一张小纸条,“好好看完这个,你就能明白了。”
  “诶?什么?”如意停下了脚步,拣起飘落在地的纸条,展开,拿着腔调逐字逐句地念道:“本不愿让皇姐发现,可考虑到这些东西一经典当就会被压低价钱,所以还是直接拿了出来,即使无法一解皇姐与皇兄的燃眉之急……”
  “安妍?真的是她?”如意两手一抖,差点没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条撕毁。
  “嗯。”敏彦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昨天容太傅交给朕了这个,他说安妍和容思都平安无恙,正准备南迁到越刍一带,去投奔容太傅的某位至亲。安妍还特意请他告诉朕,感谢朕为她做的一切,也感谢皇兄肯放出她挑中的珠宝首饰。”
  “什么嘛……”如意捧着纸条,他已经看到了后面,声音里带着些哽咽,“还特意请容太傅告诉我们?真是……这个孩子真见外。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才和容思在一起几天呢,就净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敏彦哼了哼,没吱声,由着如意去感慨。
  “还提到典当了?这才几个月,就会精打细算了么?唉,唉……等等,就算她感谢了我,我也还要是要说:给她的嫁妆确实是太多啦!”
  如意挥舞着手,一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样子。
  “……无聊。”敏彦赐给他两个字。

  醋意横生

  尽管有礼王和冯将军双双坐镇函赐关,也取得了几次比较大的胜利,可战事依旧时好时坏。敏彦口头上说不着急,私下里却还是闷闷不乐。
  两国处于交战时期,梧桐和翔成便没有再继续因为安妍送别而中断的云游,宫里一时出现了“二圣”并存的局面,不少人都在琢磨着太上皇是不是会要求女帝还权。
  敏彦自嘲地笑笑,一点儿都不担心:“皇父会命令朕还权才怪。这么辛苦的事情,他老人家才不屑一顾,更别提母后那边了——母后根本就不可能同意皇父揽麻烦。”
  温颜颇有同感地说道:“太后娘娘强调过:除了保证身体无恙,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正如敏彦所想,翔成并没有独掌大权的意思,退位就是退位,把江山交给下一代,他乐得轻松,每天在景泰殿养花种草、赏鱼逗狗,反正是坚定了自在逍遥的信念。偶尔还会和梧桐一起到宛佑那边走走,照看着小儿子的学业。
  这正中敏彦下怀。
  因战争已进入最后的重要阶段,她一边要筹备各项战后事宜,一边还要想方设法地鼓舞士气,本就无暇顾及其他,近来宛佑的课业情况都是凭借每晚福公公的报告她才能有点儿印象。这些毕竟只是皮毛,具体如何她也不知。
  宛佑倒是争气,每日在泮宫和永泰殿之间往来,没再制造出什么令敏彦头疼的事端,而且还认认真真地完成了几位太傅所交代的功课,连一向讨厌的骑射,也能天天努力地练习。
  听着福公公的例行汇报,敏彦对宛佑放心许多。不过,还有一件亟待她去解决的事情。
  ——与萧近有关。
  萧近至今仍没有对敏彦的提议进行正面回答,按照如意的想法,萧近若要翻身,正正经经抬头挺胸地回到漠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借敏彦之力成为新一任的漠南王。
  但萧近似乎对当傀儡王不很感兴趣,因此也一直在考虑着。
  敏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萧近一天不肯点头,她就一天不曾放弃,时不时就来个极力游说。
  某日,敏彦百忙中抽出时间,再次前往萧近暂住的地方。一方面,她力争多了解一些漠南的风土民情,另一方面,她也在观察、评估着萧近。
  萧近着人泡了茶,请敏彦在上位坐了,随后展开笑容,“陛下一来,总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呢!”他的声音无论何时,都像一股流淌在指间的醇厚美酒,清润又醉人。
  敏彦笑笑。
  没见过世面的人,看到萧近的容颜,想必就会痴痴呆呆、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敏彦不同,且不算她已心有所属,单论她平时的冷静性子,便足以使她面对萧近那杀伤力极大的笑颜,也如老僧入定一般无动于衷。
  差点招架不住的反倒是跟在敏彦身后而来的几个宫女,若非有福公公在旁,估计这几个宫女早就两眼迷瞪、双腿发软了。
  眼看杯中的头道茶已然见底,敏彦放缓了声音,语带笑意地问道:“萧殿下对之前朕提出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与旁人相异,敏彦的笑总显得冷凝些,好像随时都会化为属于天子的不容撼动的威严。
  萧近略略低头,垂了眼,两排扇子似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投下了阴影,将一个失落又失意的人表演得很是到位:“抱歉,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感谢陛下的厚爱,对于我这种缺乏主见的人来讲,能有片瓦遮在头顶就很满足了,其余的……确实力不从心。”
  他的说辞听上去很诚恳,而其中隐藏着的试探,细细回味一番,照样可以品出来。
  敏彦冷笑在心,面上却不露半点鄙夷,“萧殿下真的是如此懦弱的人?原来殿下的目光只投放在那些小事上,朕一时不察看走了眼,错把病猫当猛虎。”
  萧近眉角一抽,强忍下被敏彦消遣后的恶气。但他能在表情上忍耐,却控制不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不小心,工艺精湛的细瓷茶盅就被他捏得粉碎。
  “陛下恕罪!”萧近连忙起身赔礼,还亲自拎了一方巾子擦干净了他手边的小桌子,并将碎片全都拢在巾子里。
  敏彦默默地等他收拾,直到看着他做完了这些,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萧殿下何不拿出您的真面目,让朕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漠南王族的风采。前有常丰王殿下做出了表率,想来风华绝代的您,也该不输常丰王殿下吧?”
  萧近不安:“陛下,我不懂您的意思。”
  敏彦道:“只有真正聪明的人,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伪装扯下来。既然被识破了,就不该再勉强做戏。萧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据朕所知,您在漠南虽未来得及建起丰功伟业,却没少一根头发地安然度过了王位之争。当您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时,就已经有了这等能耐,十年过去,难道说您现在反不如从前?年龄增长,岁月竟没给您更多的启示?”
  萧近闭上了顾盼生辉的美丽眼睛,十根手指一点一点地从紧紧攥着的衣襟上滑落,变虚为握。
  敏彦示意福公公命人回避。后者点了点头,无声地屏退了跟来的宫女。
  屋里逐渐空荡了,宫女们行动间的衣袂摩擦发出了一些声音。
  萧近恍若未闻。
  “当年在朕身上发生的事,萧殿下一定听说过。”敏彦满意地在萧近脸上发现了名为“决心”的神情,于是诱敌深入,翻出了陈年往事,准备将对手一举拿下,“朕落水后很快就被救了起来,休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看似痊愈,可实际却是身体每况愈下,没隔两年便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萧近睁眼,艰难地问了句:“可是王兄派去的那批人?”
  敏彦提提嘴角,反问道:“还有其他解释么?萧殿下见过乐平了吧?他至今仍拖着一条瘸腿,那就是当初下水救朕的时候,被埋伏在水里的刺客刺伤的。萧殿下一直在怀疑朕为什么会起用与顾家走得很近的乐平,对不对?”
  萧近默认。
  “呵,这就是原因。”敏彦回忆着,“对方一刀砍中了他的膝盖,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松开抓着朕的手。上岸后,他的腿血肉模糊,连膝盖骨都被削掉一半了。”
  萧近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并起腿,感同身受般地婆娑着自己的膝盖。
  敏彦话锋一转,笑问萧近:“就算这样,萧殿下也猜不出朕出兵的原因吗?坦白地讲,朕对漠南没兴趣。说句不中听的话,漠南不过是片荒凉地。即使漠南成了朕的领土,朕还得想方设法地去接济那些不懂得感恩戴德的子民,何苦来哉!”
  萧近更艰难地问道:“恕我愚笨,陛下出兵的意图……只是为了将王兄拉下王位?”
  “不可否认,漠南历年来在边境的种种出格举动,已经将朕所有的耐性全都磨光了。”敏彦直起身,以君临天下的气势傲然道:“所以,借此机会,朕要摆脱漠南带来的骚扰,把平静的生活还给边境百姓。”
  心中的疑惑被解开,萧近没了顾虑,却依然有所保留地说道:“诚如温大人所言,我身上流有大安朝的血,这样的我,能得到认同吗?”
  敏彦冷冷地说道:“崇尚强者的漠南百姓,理应不在乎血统。只要萧殿下控制得住局面,那就没人会纠缠这些细枝末叶。”
  半个时辰后,敏彦回到熙政殿。
  温颜正等着她。
  “陛下又去见萧近了?”
  这段时间,敏彦一旦要前往萧近住处,就不带温颜同行,有时候甚至连符旸都不被允许随护在后,只能远远地等在外面。这正是温颜担忧的地方。虽说萧近未曾习武,对敏彦的威胁相对较小,但温颜清楚,伤人深浅并不看武艺的高低。
  “是啊。”敏彦随口应了句,看样子是没把温颜语气中夹带的危险放在心上。
  由于敏彦对认定了的事情从不退让,而温颜又外柔内刚,所以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小小的争论。福公公识相地退下,把空间留给了需要好好沟通的两人。
  “还是为了劝服他回漠南称王?”温颜明知故问。
  “嗯。”
  敏彦整整衣服,直接走到御案后坐了,一手搭在案上排放的奏折上,然后抬头问道:“还有其他事吗?”这是在暗示温颜,她要处理公务了,有问题就赶紧说。
  “有。”出乎敏彦意料,温颜竟点了头,还直视着她,颇有心中存怨不吐不快之感。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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