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前。
朱诩先是感到莫名,旋即认出高僧的模样。“是大师您,该不会又想来劝我
打消上京的念头吧?”
“阿弥陀佛,善哉!年轻人,请听老纳的劝告,你的人生还很长,大可安稳
的在乡下过一辈子,犯不着为了不可期待的的定,而冒死上京去啊!”高僧秉
持出家人慈悲为怀的胸怀,苦口婆心的好言和劝。
朱诩不禁眉头微蹙,他实在不懂,他和这位高僧素昧平生,为何他要三番两
次的阻止他上京去,莫非……“难道大师知道小贤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不测?”
这个不祥的念头令他大惊失色。
高僧见他用情已深,不禁暗叹一声。“不!你的友人目前尚称安好,倒是你
这一趟上京,恐将凶多吉少,年轻人多加思量,何苦枉送一条宝贵的生命!”
“这是大师为在下所卜的卦?那小贤呢?小贤会怎样?”对于自己的安危,
他反而不是很挂心。
高僧只是再度暗叹。“阿弥陀怫,善哉!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老纳言尽于此,
只盼年轻人多加思量!”
“大师,大师请留步,大师!”朱诩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奈何那位高僧似
乎是方外异能之士,行进速度非常人所能比拟,很快便消失在他的眼界,他只
好放弃。
无论如何,我这趟长安行是去定了,就算会失去宝贵的生命,只要能和小贤
在一起,我心愿足矣!
朱诩的心反而更加坚定不移。
在宫中少有人经过的小径上,董贤正在设法摆脱一位年轻官人的纠缠。
“请大人放尊重点,别戏弄下官!”如果不是怕又给王公公他们增添无谓的
麻烦,他才不会这么好言好气,铁定将他给整个半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色心
大起,将他当成姑娘家调戏。
谁知对方一见他气得满面嫣红的模样,更加欲罢不能。“唷!还会耍姑娘脾
气呢!
很好,我更喜欢你了!“”大人,请别再如此,否则下官可要失礼了!“董
贤捺着最后的性子说道。
“啊!我就爱看你失礼,来,香一个!”那官人一听他如此说,态度更加不
尊重,完全一副色性大发的恶心貌。
“你……”
“阿贤,你在哪儿?快回来,王公公有急事召你!”阿五的声音在不远处惊
天动地的响起。
董贤乘机狰脱那官人的纠缠,如脱兔般迅速逃去。
那色鬼呆子,下次再给我遇到铁定整死你,哼!大变态!董贤一面跑一面在
心中骂个没完。
然而,骂归骂,他也不能真个做些什么,何况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啦!
“谢谢你,阿五,你又救了我一回!”董贤气喘咻咻的向好友致谢,原来这
是他那班同僚解救他“脱难”惯用的把戏。
“别谢我了,不过,你也真是的,不是再三叮咛过你,没事千万别一个人跑
到没人经过的地方去,你就是不听,看吧!马上又给缠上了!”其实阿五也不
是真的怪他,因为那些变态官人不管董贤躲到哪儿去,他们似乎总有办法找到
他,而董贤又不可能终日不干活的和他们玩捉迷藏,真是……
怪只怪他愈大愈发迷人,愈像姑娘家!这当然是指他的容貌,真个是倾国倾
城,连他们这群一直和他共事的好伙伴,有时都还会偷看他看得呆了哩!当然
这档事儿绝不能给他知道,否则他八成又会气上个三天两夜。
“没办法啊!我奉陈公公之命送东西去给膳房的姊姊们,谁知回程半途会突
然冒出那个色鬼来!”董贤愈说愈气,他愈来愈搞不懂那些王公贵族,高官子
弟到底都是来官里干什么的,怎么一个比一个闲,尽做些缺德的坏勾当。
“唉!算了,你快去王公公那儿吧!这次真的是他在找你哩!”阿五也只能
为好友暗中挂心,谁要他们都是地位卑下的人呢!
“耶!你怎么不早说!我先走啦!”董贤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去。
王公公每回见到这位让人疼进心坎里的美少年,便不免感慨。
如此的容貌生在一个男人脸上究竟是福是祸?!尤其他们大汉皇室一向有笼
幸男妾的歪风!
“王公公,你怎么了?该不会肩痛又犯了,让小贤帮你捶捶吧!”董贤平日
虽调皮捣蛋,又爱捉弄人,但却是个热情又温柔体贴的聪明男孩,因此大伙儿
才会如此喜欢他。
王公公窝心极了,连忙以慈爱的口吻表示。“不!我没事,别为我挂心!其
实今儿个找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说最近你遇到的麻烦事又增多了,
有没有这回事?”
“王公公,请别为我担心,阿贤会应付得很好,不会有事的!”就是因为大
伙儿都如此关心他,他才会对那些色男的“骚扰”百般忍耐,就怕拖累他们。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王公公满心爱怜的轻抚他的头。
连他都为自己会如此心疼这个漂亮的男孩而感到诧异不已。放眼宫中,多的
是觊觎美色的达官显贵,如果他够聪明势利,早该把董贤当成贡品,献给对他
的官途最有帮助的一位才是,而他却始终狠不下心,不!应是无心,反而百般
呵护他,就怕他被玷污。
并不只他,打从进宫以来,以他和陈公公为首的一帮人全是如此的心态——
希望能保护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绝美少年。
“王公公,你别再为我费心,阿贤会学得更机灵些的!”董贤天真无邪的朝
他甜笑。
“嗯!”王公公一见到他那动人的笑颜,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这孩子真是
难得,在如此混乱的宫廷中许多年,居然还能保有那份纯真。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他更不舍吧!
时值建平三年,一晃眼刘欣已当了三年皇帝,如今已二十二岁。然而,他
“傀儡”
的身分依旧未变,尤其去年年中,生母丁太后卒后,大权又再度全转回祖母
傅氏,也就是太皇太后手中,他这个皇帝就当得更加窝囊了。
“皇上何故闷闷不乐?”这话儿是王公公近年来最常说的一句话。
刘欣苦笑一下,主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许多年来,他也明白王公公的忠
心和苦处,所以不再难为他,反而将他当成吐苦水的对象。
“朕多么希望能有位志同道合的臣子,能为朕分忧解劳,那么,朕心中的苦
楚,或许多少得以抒发!”这是刘欣唯一的小小心愿,但却也遥不可及。
放眼势利的宫中,又有谁会为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而去得罪大权在握的
太皇太后呢?又不是和自己的仕途过不去!
“请皇上放宽心,说不定皇上多到众嫔妃住处走走,或可寻获以心相许的宠
妃!”
王公公尽力想让主子开心些,究竟他的不得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更改。
“以心相许?!”刘欣不禁失声而笑。“那些女人只知道逮到机会,就拚命
向朕邀功请赏,一副诸事为己打算的势利嘴脸,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原本,他也以为能在三千佳丽中,寻获一份真爱,那么或许他空虚寂寞的心
灵,便可以得到几许慰抚,更甚者,他还曾天真的希望能寻获一位像记忆中那
位美少年那般的绝色容颜,只可惜事与愿违,六宫粉黛中,竟无一位能及那少
年千分之一的容姿。
他唯一得到的只是嫔妃们自私自利的争名争宠争地位,以及生性善妒的皇后
的烦扰,她动不动就一状告到太皇太后那儿去。
搞得他到后来,连去找后宫嫔妃寻欢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当然,他更不可能
去见皇后;看到她那副恨不得快生下嫡子的恶心嘴脸,他就更加反胃。
最后,他索性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博览群经众书,并以读书批奏折为借口,几
乎夜夜独宿。
王公公岂会不明白主子的苦处和无奈,但他除了听他诉苦,又能如何?“皇
上切莫太悲观,皇上还年轻,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言下之意就是: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而皇上正值年轻,来日方长!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否则铁定招来杀身之祸。
刘欣自然明白王公公的意思,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咳!咳!刘欣倏地一阵轻咳。
“皇上?!”王公公脸色大变,当今圣上龙体有恙可是大事一件!
“别紧张,朕没事!”才说着,他便又轻咳几声。
王公公可慌了。“皇上,请移驾寝宫休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为您诊治!”
“不打紧的,不过是……咳、咳……”哪知这一咳可厉害了,久久不停,且
愈来愈严重。
“皇上……来人啊!快来啊!皇上晕倒了!”王公公死命撑住主子,脸色渗
白的大叫。
刘欣晕厥的事,在宫里引起一阵不算小的骚动,还好经御医诊治,说明只是
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便没事,一班奴才才大松一口气。
“阿福,你赶紧去禀告太皇太后和皇后,皇上无大碍,请他们宽心!”王公
公正要送走御医的同时,一面对身旁的小太监下达命令。
“太皇太后、皇后驾到!”他话才说完,外面便传来如此的讯息。
王公公一行人连忙出去迎接。
“太医,皇上龙体可安好?”太皇太后一见御医便紧张兮兮的追问,身后的
皇后也是一副大事不妙之神色。
“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宽心,皇上只是稍微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微臣
已开了几帖补药给皇上补补龙体,只要按时服用,过几天便会痊愈!”御医必
恭必敬的据实回报。
“那就好,哀家还担心皇上无子嗣,将来帝位的传承会出问题!”太皇太后
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好不容易挣来的皇位权势,岂可就风光这么几年!
皇后也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幸好,妾身本来还在想,妾身尚未为皇上怀
下龙种,万一……那妾身就太对不起大汉宗室了。”
说得可真好听,其实说穿了,这老少两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