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酢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她心中流淌着寒冰般的诗味,用轻描淡写的吟咏来排泄郁闷在心的阴翳,向牧哥暗示着自己的心事。
牧哥抬起头望着更加灰黑的天空,“伊姐姐,你约我出来,不只是告诉我陆游的故事吧?”
伊然凝视着渐渐露出全貌的圆月,惨白的月光泛着粼粼的寒气,使整个天空雪上加霜。“每当月圆之夜,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望见圆月就像望着他。”她梦呓般地说着,声音轻的像一阵风。
尽管他已经有所猜测,但是话从她口里说出,他的心仍然像被冻住般的冰凉。
“牧哥,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个囚犯,是个误杀养父,被判了五年徒刑的女囚。五年呀,1800多个日日夜夜,像阴间里的小鬼啃噬着我的灵魂,消磨着我的意志,破碎了我的大学梦,毁了我的生活。然而,他却奇迹般地出现了,他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她眼里放出曦翼之光,两腮微红,“后来,我们相爱了,爱的那么深……”
“再后来呢?”牧哥追问着,他看到他深爱着的伊姐姐眼里流露出的那种仰慕和依恋之情,心里突然有种“忌妒”的剌痛。
“再后来,他是警官我是囚犯的悬殊地位分开了我们。”
“王八蛋,一个无耻之徒。”牧哥忘形地骂,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叫钟亦鸣,是你工作的那个市的公安局的领导。你不该骂他,他没有变心,是他作官的父母逼走了我……”她轻叹一口气:“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伊姐姐,你还想念他?”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她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牧哥望着伊然,他虽然不能完全弄明白诗里的意思,但是他已经彻底知晓了她心中的伤口有多深。他猛地将伊然拉进怀里,用火热的胸膛温暖着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伊姐姐,你的故事结束了,我们的故事才开始。”
远处,传来阵阵春雷,群山响应,大地在震颤。
牧哥与伊然的关系日渐亲密,村长看在眼里喜在眉梢。晚上,他爬在炕沿上问牧哥:“怎么样?你跟伊然的事情要速战速决哟,都老大不小了。我打算把大棚里的东西卖掉后就给你们办喜事。”
牧哥没吭声,望着天棚发呆。
“你说话呀,这么大个人了,还让我操心。对了,你还要不要城里的工作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去上班。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你哥一声。”村长发着急地问。
“哥,你烦不烦呀。”他翻转了身子。
村长小心地凑近他,贴着他的脸问:“怎么,出什么问题了?”
他又猛地转了过来,盯着他哥的眼睛说:“哥,伊姐姐以前有个恋人,还是城里公安局的领导呢。她还在爱着他,我怕,我怕他会找来。”
“傻小子,既然怕他找来,还不快把婚事办了,生米作成了熟饭,就什么也不怕了。”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伊然躲在这里快大半年了,一直没跟什么人联系过,就足以证明她的决心,你小子不趁机追上去,想等着吃后悔药哇。”
“哥,我喜欢伊姐姐,不想跟她分开了,我不回城里了,打算一次性买断工龄,一心一意把家里的大棚待弄好,多赚些钱让伊姐姐过上好日子。
“既然想好了,就马上去办,还等什么?”村长吐沫都要喷出来了,“我可告诉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伊然给我娶进门,让她永远留在田家坪。”
牧哥心里很矛盾,他无法确定伊然是否会答应嫁给他。他一直对伊然隐瞒着自己与马仁花、白灵灵有过联系的事,他很后悔找过她们,让她们知道了伊然的蛛丝马迹,他甚至怀疑那张“寻人启事”是钟亦鸣的主意,他正在四处寻找她。
他整天与伊然厮守在一起,一时看不到就觉着心慌,他原本是个能拿得起放的下的汉子,现在却将自己完全融入到她的世界之中,他会因她笑而笑,为她哭而哭,被爱磨砺的日渐丰满的情感折磨着他,有时会整夜辗转难眠。
他舍弃过许多东西,精力、岁月和金钱,如今,他最难舍的就是对伊然的“爱”。他愿意用生命捍卫它。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以前是什么人,作过什么,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一块美玉,即使曾经被泥沙掩埋过。
他总觉着对伊然的爱情象是“偷”来的,四周蛰伏着看不见的危机,自己像一只鸵鸟,把头插在沙堆里,永远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哥哥的话让他为之心动,“是啊,如果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双目紧闭、两颊赤红,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燥热在他二十九岁的健壮身躯里冲撞着、燃烧着,让他难以自持,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把伊然紧紧搂在怀里……
他翻身下了炕,蒯起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地灌下了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今生只要伊姐姐。”他在想。
伊然的屋里有灯光从门缝泻出来,牧哥看到了,在门上轻敲了几下。伊然在屋里小声说:“请进。”看到牧哥,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动作轻些,“小苗苗刚睡着,别吵醒她。”从房梁上悬下来的灯,被旧报纸遮掩着,光线很暗。
伊然在用电脑。牧哥坐在她身旁,“怎么还不休息?”他问。
“睡不着。你呢?”她反问。
“也睡不着。”
“真是怪了,连睡不着觉也传染。”她笑着说。
“你干什么呢?”他望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有两张脸,是女人的脸,只有轮廓,还没画上鼻眼。
“噢,瞎画着玩,反正也睡不着。”
“画的谁?”他又问。
“两个老朋友,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挺想念的。”
“既然想,为什么不跟她们联络?”他再问。
伊然不答话,两个人都沉默着。
“伊姐姐,想跟你商量个事,”他原想等明天再跟她说买断工龄的事,可是现在两人都睡不着觉,他打算提前说。
“什么事?说吧。”她仍然画着那两个人头。
“我不想回单位了,打算一次性买断工龄。”
她停止了画画,转过身来,盯着他说:“这可是件大事,你得先跟村长商量。”
“他没意见,让我再征求下你的看法。”
“你这么作的理由是什么?”她审视着在暗处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我想家,岁数大了,不想在外面混了。”
“就这么点理由?”她怀疑地问,“牧哥,你想过没有,你只有五年的工龄,要买断的话,恐怕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到,你会后悔的。”她有些发急。
“我不后悔。伊姐姐,你为了咱村的孩子们不是也把工作辞了吗?我是这村的人更应该这么作。我会把大棚待弄好,多赚些钱,跟村里人一道把咱村建设成富裕村。”他没敢把真心话全说出来。
她把头低下,轻叹一口气:“牧哥,事情远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眼下就有一大堆问题等着我们解决。由于交通不便利,我们失去不少客户,今冬的收成能不能全部卖出去还是个问题。”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回来帮你、帮全村人寻找一条出路。”
“谈何容易。”
“伊姐姐,你在城里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不找他们帮忙?”牧哥话一出口,追悔莫及,刚才还后悔跟马仁花、白灵灵联系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叫伊姐姐去找她们。然而,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复水难收。
“是呀,那么大的农贸大厅,一天得需要多少货呀。对,就找她们帮忙。牧哥,我这就给她们写信。”
看她如此兴奋,他有些失望。“自己提议的事情反而不愿意被采纳,鬼才知道的心情。”他暗自骂自己。
他在暗处望着她,松散的云发,曲线柔和的脸庞,细腻的脖颈,高耸的胸部,润滑的手臂。在这寂静的冬夜,豆光之中只有他与她……他忘情的抓住她正要写信的两手,“伊姐姐,就让我们这样默默地坐会儿吧。”
他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正对着他,他叉开两腿夹住她的双腿,粗壮的臂膀用力将她整个搂在怀里。他没有给她任何喘息之机,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当她刚抬起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用嘴堵住了她的唇。他这样亲吻伊然有几回了?他没记住,但是他一次比一次胆大,一次比一次疯狂。他用左胳膊抱住她,腾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她整张脸上仰着,他用嘴一寸一寸地吻遍她的脸颊。
她的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喘息声,浑身无力,躺倒在他的怀里,她快要窒息了,被他融化掉了。她渴望被抚爱、被温存,最后的一点点意识被他强有力的欲望侵吞的干干净净。她的胸部被他的大手占有,柔软的乳房被掐捏的一阵剌痛。她刚喊出一声“不”,嘴就被他的嘴死死咬住,她惊慌羞涩的浑身大汗。
他真想今夜就把她完全变成自己的女人,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不断上窜的欲火,他不想强她所难。他将怀里的她轻轻扶起,整理好衣衫,抚平散落下来的头发,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伊姐姐,我们结婚吧,我、我已经一天也离不开你了。”这才是他辞职的真正理由。
第十二章
钟亦鸣来到白凌河镇二十多天了,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正如他所料,经过排查,发现储蓄所里被打伤的那个女职员有一个舅舅吃喝嫖赌无所不干,是镇里有名的无赖,曾经因偷窃被判过两年刑。他在闲逛期间偶然认识了一伙从黑龙江省流窜到此地的盗窃抢劫团伙。他与这伙犯罪分子一拍即合,当了他们的内应。他们接连抢了几家商店、饭店后,觉着钱太少,逐盯上了储蓄所。这个当地人利用外甥女的便利关系,领着那伙歹徒杀害了一个人,打伤了自己的外甥女,抢走了15万元钱。
为了进一步取证,前几天,钟亦鸣带着袁野、何大壮和从市里新抽调来的几名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