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被冷言冷语兜头一淋,柳梦涵瞬间面如死灰,只能愣愣地看著她,婆娑泪眼似在无声控诉著她为何如此的狠心无情。
谁无情了?是她莫名其妙吧!
仿佛看出她的无言控诉,夜玥心下暗忖,觉得很是厌烦,当下起身就想掉头走人,然而才迈出一步,忽觉脑门一昏,浑身乏力地踉跄倒地,两眼大瞠,满是惊愕地瞪著她--
「你在糕点中下药?」抖著声质问,感觉到自己眼前愈来愈黑,身子愈来愈虚软,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对不起……对不起……」泪眼蒙胧,柳梦涵似在向她道歉,又似在自我赦罪般地喃喃自语。「如果你肯让我,就算中了迷药,我也不会对你如何,可你不肯让我……你不肯把元阳让给我……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你……」怒瞪著眼前一脸无辜的柔弱泪人儿,夜玥想破口大骂,可才一开口,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见她终于昏迷过去,柳梦涵又哭又笑,嘴里不断喃喃念著对不起三个字,可手里却使劲的拖著她往湖边而去,也亏夜玥的身形娇小纤细,她才能拖得动。
好一会儿过后,她终于将昏迷的夜玥拖到湖畔的小船边,破坏船底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搬移进小船里,然后在岸边用力一推,船身便晃悠悠的在水面上飘荡,并在北风的吹拂下朝湖心而去,被破坏的船底也渐渐冒出冰寒刺骨的湖水,
一寸一寸缓缓地淹没船上昏迷的人儿……
「对不起……对不起……是你逼我的……」目睹浸入船内的湖水渐渐上升,柳梦涵恍恍惚惚地哭诉著,像是不忍看完自己的罪恶,她迅速收走石亭内的糕点,急匆匆的逃离而去。
然而就在她前脚才走,终于从帐房脱身的傅元阳随即而来……
呵……小姐等了这么久,想必是不耐烦了吧?等会儿得先向她赔罪才行,然后再带著她外出好好的玩上一天,她肯定就会开心了。
愉悦的暗忖,傅元阳噙著笑,加快脚步赶来赴约,谁知到了湖边却不见夜玥身影,当下不禁微感奇怪,下意识地搜寻周遭……
咦?湖心上怎么会飘荡著小船,而且似乎还吃了水,正在缓缓沉没?
眼尾余光扫见湖面上的异样,正想著是哪个下人没把小船系好之际,忽地,一抹在湖水中荡漾的鲜嫩鹅黄色彩猛然窜入眼底,让他狐疑地凝目细瞧,然而当看清那抹鹅黄竟是夜玥身上的衣料时,他顿时双目尽赤,心中窜起无边恐惧--
「小姐--」
青天霹雳的泣血惊吼猛然炸开,一条修长身影在眨眼间已跃入水中,以他生平最大的气力,奋力不歇地飞快游向那渐渐被冰寒湖水吞噬的昏迷人儿……
*****
「热水呢?快送热水进来……」
「大夫呢?快请大夫……」
「动作快点!再烧多一点的热水来……」
一路抱著浑身冰冷、唇色泛紫的夜玥狂奔回房,傅元阳惊急难抑地对下人吼出一道道如雷巨响般的命令,霎时傅家庄整个鸡飞狗跳,所有奴仆都为了这个意外而忙碌得骚动不已。
果然人多好办事,才一会儿工夫,一大桶热水已被送来,他飞快摒退了房内一干下人,随即不顾男女之嫌的迅速脱掉夜玥身上湿重的衣物,直到一丝不挂,雪白粉嫩的纤细娇躯尽现后,立刻将她抱入温烫的热水中,同时双手不停的搓揉她的全身以活络血脉,就盼她别被冻坏了哪个部位。
绷著脸,他专注而焦急地一再截复著相同的动作,直到确定她的身体恢复了温热,这才抱起她,为她穿好衣服并使之躺平,然后替她仔细盖上温暖轻柔的锦被。
待这一切全部忙完,房外也响起敲门声,孙总管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
「庄主,大夫来了!」
闻言,傅元阳迅速前去开门,好让大夫进房为她看诊把脉,以免有任何不测。
只见老大夫仔细诊断著,好一会儿后,这才起身走回桌前开药单。
「大夫,她没事吧?」傅元阳急忙询问,语气难掩担忧。
唉……大寒天的落入湖水里,就算不冻死也要大病一场了,只是小姐怎么会落水呢?
这事太古怪了!
「不打紧!不打紧!」温和安慰,老大夫笑道:「是受了些寒气,难免要病上几日,但是姑娘的根骨极佳、身强体健,不会有大碍的,倒是她似乎中了迷药,所以如今才会昏睡不起,等药性过了,自然就会醒转了。」
「迷药?」诧异惊呼,随即想到她本就擅泳,就算大寒天落水也应能自己爬上岸,再怎样也不可能险些溺毙,除非是早已被人下药迷昏,故意丢入水中欲将她溺死。
思及这种可能性,傅元阳的神色一寒……
可恶!傅家庄内究竟是谁想置小姐于死地?若没抓出凶手,日后小姐岂不危险!
没料到在自家地盘上竟也险些遇害,他愈想脸色愈是难看,很快送走老大夫,让下人们全都出去,自己则独留在房内。
微弱的光线下,他坐在床榻旁静静注视著夜玥,只见她明亮的双眸紧闭,一排又浓又密的长睫毛弯弯翘起,在眼脸下方印出深沉的阴影,爱笑的红润小口失去光泽的紧抿著,面容苍白得令人心疼。
「小姐,你这次吓坏我了……」指腹轻抚著失去血色的嫩颊,回想起先前乍见她沉溺在湖水中的景象,傅元阳不禁浑身轻颤不已。
幸好……幸好他及时寻去,否则若是晚了一步……
猛烈地摇了摇头,他不敢去想后果,只能一夜无眠地专心照料著昏睡不醒的人儿,只要她有任何动静,必定马上细心查看,直到天色微亮,床榻上传来微弱嘤咛声将打盹的他惊醒,往床上瞧去,正见她缓缓睁开眼……
「小姐,你总算醒了!」欢喜兴奋的嗓音激动轻颤。
眨了眨眼,夜玥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意识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直到好一会儿后,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招了招手。
明白意思,傅元阳倾身附耳过去,随即就听她轻吐出三个--
「柳梦涵。」
她?竟然是她?
惊愕万分,傅元阳简直不敢置信,但是更加清楚小姐是不会骗自己的,是以他深深地凝睇著病床上的苍白脸庞,低声轻语--
「我明白了!」
点点头,夜玥虚弱地笑了笑,随即疲惫万分地再次阖眼睡去。
静静地又陪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熟睡后,傅元阳终于起身出房,大步迈向东侧院落而去……
*****
「你来了!」微弱的嗓音幽幽响起,柳梦涵神色怔然地凝视著大力推开房门而入的男人,心中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到来。
呵……从丫鬟口中得知夜玥被救起后,她就预料到他迟早会找上自己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沉痛质问,傅元阳无法原谅做出这种事的她。
「为何要这么做?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像是永远也流不尽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柳梦涵又哭又笑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闻言,傅元阳虽无奈,却也只能硬声道:「你是我的大嫂,永远是我的大嫂!」
是的!回到傅家庄的这两年来,他确实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对他尚有旧情,奢盼他有所回应的幽怨眸光也始终缠绕在他的身上不去,是以他只能故作不知,尽量回避两人独处,没想到她却因此欲置夜玥于死地。
「但我不想当你的大嫂,我不想啊……」凄厉哭喊,她泪流满面。「元阳,我虽嫁给了容云,但是我不曾忘记过你,你为何不要我了?当年我们不是很好吗?你说你要娶我为妻的……」
「那已是多年前的过往了,你懂吗?」她的哭喊与指控让傅元阳有些心痛,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绝情的挑明。「我遇劫失踪后,你嫁给大哥,而我受困于绝谷,与小姐长相依伴,多年下来,沧海桑田、人事已非,一切都已经不同,我们无法回到过去了……」
「我不懂!我不想懂……」激烈地摇著头,她不想、不要也不愿接受事实,甚至胡乱的找著他心中不再有她的原因。「是不是我曾嫁给容云,不再冰清玉洁,所以你才要去爱夜姑娘……」
「不是的!」沉声斥喝,傅元阳正颜厉色道:「若我心中还有你,就算你沦落风尘、阅尽千帆,我依然会娶你为妻;可这么多年下来,我对小姐早已心生情爱。」
「或许你会怪我无情,但是当年你嫁给大哥,并没有对不起我;如今我珍爱小姐,我也没有对不起你,我们的缘分早在我遇劫那时便已经尽了。」
「如今你下药欲溺毙小姐,所幸我早一步赶到,她才能安然无恙,否则小姐若有万一,我是万万不可能原谅你的。你做出这种事,我想这儿再难容你,傅家在杭州有一别院,你就住过去吧!所有生活所需的一切,我会让孙总管安排好,让你的后半辈子仍然衣食无虑,毋须担忧,未来若有觅得新的归宿,傅家也会为你准备一笔丰厚嫁妆,我言尽于此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硬起心肠。不顾她万般不愿的哭喊声,毅然决然地掉头离去。
唉……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而从他口中听闻自己的未来处境,柳梦涵哭喊得更加凄厉,奈何一切已成定局,就算她哭断了肠亦难以改变了。
*****
「小姐,该喝药了!」晴朗的午后,傅元阳端著汤药准时出现在病杨边。
「我睡著了!我睡著了……」一见他出现,夜玥马上耍赖地拉起被子将自己从头盖到脚,嘴里胡乱喊叫,试图赖过这碗苦得让人想自杀的药汁。
「这年头睡著的人还能说话,也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