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其实是很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让她知道,然后开始计数──
「一……二……」
元芯蓝惊愕地瞠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厚脸皮的男人!
任凭他处置引这这这……听起来很有无限想象的恫吓意味,她怎能如他所愿?
搞清楚,她元芯蓝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停!」她稍嫌狼狈的从柏油路上爬了起来,衣服、裤子大面积的这儿黑一点、那儿沾一块的,有点像从垃圾堆里被捞起来的流浪小猫。「我觉得躺着挺舒服的,你这人也真够无聊,管我干么?」
「躺?」海尘安挑起眉,没被她的冷笑话引出笑意。「妳确定那是躺?我以为那叫做「趴」,「趴代」﹝台语:脑筋秀逗呐俊!�
「喂喂喂,你这家伙什么意思?」本来元芯蓝的动作犹如慢速播放的老旧影片,被海尘安这么一刺激,当场像只被针扎了的豹子般一跃而起,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拖延懒散。「你才趴代咧!什么我趴代,一点礼貌都没有!」
「谁教妳不理我?」他是海尘安捏,一堆人前前后后簇拥他都来不及了,哪个像她看见自己像见鬼一样?她才没礼貌呢!
「笑话!我又不认识你,干么理你?」她知道这男人叫做海尘安,是唱片制作人;但那全是餐厅经理告诉她的,就某种意义而言,他真的只能算陌生人,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半点交集。
噢嗅噢,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枉费他每天追着她跑,她竟然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引真令他伤心。
没关系,他这个人很有肚量的,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他相信这是铁律,总会有金石为开的一天。
「我们认识啊,至少我知道妳,妳也知道我,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不是?」
「见鬼了!我宁可不要见到你!」拜托!谁喜欢被追着跑啊?她本来每天快快乐乐的唱歌,开开心心的生活着,因为这个青仔欉莫名其妙的介入,害得她平凡安静的生活变得多彩多姿……呃,变得乱七八糟,怎不教人生气咧?
「嘿!妳这么说真伤人。」他故作受伤状地捣着心脏,看起来「美丽动人」。
元芯蓝眨眨眼,不敢置信的再揉揉眼。
见鬼了!这男人故作伤心的模样竟然比女人还美?!真是天公不长眼,暴殄天物嘛!
「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烦躁地搔搔头皮,元芯蓝毫不在意地弄乱一头直顺长发,顺手将他推往一旁。「我要回家了,好狗不挡路。」
「喂!」海尘安曾几何时受到如此轻忽的对待?他拧起好看有型的浓眉,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腕。「上回我跟妳谈过……」
「不出道啦!出道有什么好玩的?无聊嘛!」拜托,用屁股想都知道,一个歌坛的新人要出道得吃多少苦才能够出头?光是跑电台、上电视、排档期,想想都觉得头痛,她才没那么笨去自找麻烦咧!
又不是「头壳几康」!
「欸欸欸,我保证妳一定走红啊,等妳走红了不用感谢我。」
他可是不随便给人保证的耶,只有她有这份殊荣,她还不知感恩?真是个笨女人!
「不要啦,我高兴唱就唱,不高兴就不唱,这样才有乐趣啊,我干么要走红?」看看报纸,哪个红人不惹事?迟到有事,谈恋爱有事,连家里死了小狗小猫也有事,不累人吗?完全不符合她喜好自由的本性。
「话不是这么说嘛,走红可以赚很多钱呀!」这女人真是死脑筋,只好改用利诱的方式了。「谁不想赚大钱啊?妳就别固执了吧!」
他摇晃着她的小手,这才让她惊觉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连忙以另一手拍掉他拉着自己不放的大手。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死人啊!她的小手可是不给摸的,就算对方是个女人都不行,更何况他还是个大男人?恶心!「我自给自足刚刚好,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当枕头还是把自己压扁?不干!」
她恼火地兀自往回家的方向走,懒得搭理他。
海尘安不死心地跟上她的脚步,绕着她身边转。「欸,不能这么说啊,天有不测风云,搞不好哪天需要用到钱也说不定──」
「喂!」元芯蓝脚尖一顿,凶狠地回头瞪他。「你这个人别那么乌鸦嘴行不行?去去去!好事来坏事走,别触我霉头!」
「我说的是实话,妳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啊!」说真的,要不是他太有耐心,早因这女人大过固执而掐死她。
「不会那么倒霉啦,讨厌鬼!」元芯蓝快疯了,她想尖叫、想咬人,更希望手上有枝魔法棒,可以让海尘安这家伙立刻由她身边消失!「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别再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念经行吗?」
猛被泼冷水,而且是全然拒绝自己的关心和好意,即使再有耐心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海尘海深吸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的气闷。
他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这么上火了,毕竟他是这么优秀、这么懂得修身养性道理的好男人,却也难免为这不识好歹的女人而火冒三丈,真是……真是他XX的自找罪受!
再说下去他会抓狂,与其让她气死,他不如自己闪边凉快去。「总之我言尽于此,妳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他由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塞给她。「虽然我给过妳名片,但我想妳可能扔了,所以我再给妳一次。」
瞧,他对她多好啊!换作是其它人,他一次都懒得给;不是心疼印名片那个小钱,而是太多借机攀亲带故的家伙会找麻烦,因此他很少给人名片。
果然,元芯蓝开始推拒。「不用了吧!之前我就……」
「拿着!」
他倏地大吼一声,在即将接近凌晨时分的此刻,有些人家甚至亮起日光灯,为这突兀的吼叫。
元芯蓝惊跳了下,不是她没遇过坏人,而是海尘安不曾以如此恶劣的口吻吼她,瞬时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失神地接下他的名片。
「嗯,乖。」见她乖乖地接下名片,海尘安像在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然后推了推她的肩。「走吧,我送妳回家。」
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追踪行动,他早将元芯蓝家附近的地理环境摸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元芯蓝家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个老奶奶与她同住,至于为什么,他就不很清楚了。
他的目的是签下元芯蓝这个人,至于她的家事,不在他必须深入了解的范围内,他不会多事的探人隐私。
这也算是他的职业道德吧!嘿嘿~~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神经喔,她都二十四岁了,在这里住了二十四年,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还需要他送吗?嗟!
「太晚了,妳一个女人不安全。」虽然她不算天仙美女,但现在色狼太多,难保她不会倒霉地遇上不长眼又不挑的色鬼。
虽然她对自己的邀约不屑一顾,但在他的认定里,她就是重要的「商品」,不能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送她回家有绝对之必要。
「厚~~放心啦,我很安全的啦!」不知怎地,她的心狂跳了下。
每个人都喜欢被关心的感觉,元芯蓝也不例外。
她很清楚自己的长相十分平凡,没有挺直的鼻也没有小巧的嘴,充其量就那双大眼睛还看得过去,身材更是普通到不行,不高不矮的身长,有点肉又不会太肉的体型,没有男人见了会流口水的大波霸,这样平凡的女人安全得很,他根本是多虑了。
海尘安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问:「妳是女人对吧?」
她微愣,认真的思索半晌。「以生物学来说,是的,我是雌性。」
海尘安差点没跌倒。
她真是个怪女人!他想。
「OK,既然妳是女人,那么就有被保护的必要。」他可是非常尊重女性的,女人是全世界最细腻的动物,不注意保护,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走吧,别跟我争了。」
或许是感受到他无伪的关心,元芯蓝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两人缓步朝着元芯蓝家的方向走去,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一到元家门口,海尘安还来不及道晚安,便先遇上一场硬仗。
「转来啊喔,芯芯。」元陈阿樱正和邻居在门口的树下聊天,一见孙女儿回来,便咧开没什么牙的皱皮嘴笑了。
「阿嬷,妳怎么还没睡?」元芯蓝吓了一跳。「秀花婶婆,妳也还没睡?」
平常这时候阿嬷早就睡得鼾声响彻云霄,怎么这会儿还在跟隔壁的秀花婶婆「开讲」?
秀花婶婆是元陈阿樱的手帕交,两人四、五十年的情谊了,想来还真是吓人。
拥有一段维持四、五十年的友谊会是什么感觉?元芯蓝无法想象。
记得在国小快毕业前,她当船员的父亲罹难了,母亲很快便找到改嫁的对象。
她记得很清楚,母亲不要她,认为她是个拖油瓶,二话不说就将她丢给父亲的生母元陈阿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没有哭,或许是太过悲伤哭不出来,总之她连半滴眼泪都没掉,就这么认命的跟着打零工过活的阿嬷。
所幸住在阿嬷家隔壁的秀花婶婆有副热心肠,陪伴着阿嬷一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弥补了她没有母亲的缺憾。
国中以后,秀花婶婆做那卡西的丈夫发现她有唱歌的天赋,便拉着她四处走唱,她也因此开始分担家计,减轻阿嬷不少的生活负担。
高中毕业之后,她也懒得继续念书了,开始在中部地区各个餐厅走唱,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愉快,虽然不见得有多余的金钱足供挥霍,至少日子还过得平顺,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因此对元芯蓝而言,秀花婶婆就像她第二个阿嬷,彼此就像亲人一样信赖、熟稔。
「啊就跟妳大声叔公企喝酒啦,偶们两个喝了点茶,可能速老了厚,喝那一滴滴茶就给他睡不着了溜,所以才会在这里养蚊祖啦!」秀花婶婆操着不怎么流利的台湾国语,笑玻Я搜郏倍⒆旁纠渡砗蟮暮3景病�
天气很热,但海尘安在接收到秀花婶婆的眸光后,没来由的一阵哆嗦,皮肤表层泛起密实的疙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