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娘,都过去了。”夏儿的声音里多少有些激动。
虽然我很不忍心,可我还是决定,“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好我们承诺过的事。”
之后,一切都沉寂了。
“甄贵妃是难产而亡,孩子也胎死腹中。”她的声音不可不说十分落寞,本以为我会就此收手,所以有些欣慰,结果我却执意要做完这件事。她应该很生气吧!可是,她还是愿意跟随我。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公主。”她有些奇怪我为何问这个。其实我也就是随口而已。
“哦。”我呆呆的应了一声,“本朝后宫到底还有多少荒唐事儿?”
“娘娘!”夏儿压抑的低斥了我一声,倒是让我清醒了过来。
“罢了,回宫再说。”
我着实有些激动,好像一个隐藏在我身边良久的迷雾终于要一层一层的被揭开一样。
“子谦,想办法去左府,现在,把左相或是大夫人带进宫来。你一定有办法,别问原因。”我回到寝殿,立刻安排。
夜雨连看都没有看我,就应声出去了。我越发觉得这是个太深藏不露的人,和灵修有着同样多而复杂的故事。
皇宫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偏我不是。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无知了。
把夜雨支开,我赶忙叫夏儿进来。
“这里有多少是我们的人?”我没抱多大希望的问。
“您,奴婢,离离,丹儿,思语。”她也不乐观。
“偌大的翊书宫只有四个人可以相信?”我心里震撼了,我大大的低估了这里的复杂情况。
“娘娘怎么糊涂了?对付甄妃,可以用总管的人啊!”我们完全舍弃了平日的隐晦,打开天窗说亮话。
“呵呵,”我憋着干笑了几声,“只是他们是为皇上卖命的人,不是为本宫。可皇上和本宫,可未必是一路人啊!凡事,总要自己的人做,才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也许我的表情已经很阴森了。
“娘娘何事与皇上产生分歧了?”她提醒着我。
“是啊!”我长叹一声,“现在一切都是本宫心里的疑团,剪不断又解不开。不如就这样走下去。”她看着我点点头,“可是夏儿,我们也得留一手了,我现在只怕那种鸟尽弓藏的手段已经高明到我们还没察觉就已经不能察觉了。”
“奴婢明白了。”她还是握起了我的手,我们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象征日后的荣辱与共。
“行了,赶快回答我路上的问题。凭‘他’的实力,要从左府往返一趟并不费太多时间。”我没有明说‘他’是谁,也许下意识的还是帮他隐瞒着。
“甄贵妃是宫里的禁忌,现在轻易不会有人谈论的。在她过世后,皇上一蹶不振,才让殷氏有机会弄出如今这么大的声势。皇上一直是一位谦谦君子,对待后妃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现在也是如此。只是,从那之后,还有几分是真,就无法估量了。”
我只是静静的听,好像她说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恋人,只是个故事。
“之后靖懿贵妃的确风光无限,后来又陆续有了薛妃娘娘和现在的玫妃娘娘,再就是比您进宫还晚一些的惠妃娘娘。总的来看,皇上这些宠妃之中只有薛妃娘娘是庶妃,而且声势也弱些。”
“可是这些人之中,和懿贵妃,靖懿贵妃都已经故去了。薛妃也是死过一次的人,玫妃大限也不远了,惠妃经历过小产。突然有一天,本宫也成了皇上的宠妃,结局会怎么样呢?”我苦笑着问。
看着夏儿突然为难的神色,我还是作罢了,“算了,不能耽误时间。”
“皇后可以这么多年在后宫屹立不摇,还真是煞费苦心。”
“的确。皇后娘娘似乎与所有的阴谋都沾不上边,可是这些谋划,少了她,便一个也实现不了。”
“夏儿,我进宫之前,你在哪里当差的?”
“浣衣局。”
我心里一痛,反握住她的双手,“没有你们,就没有左家。”
“娘娘这么说不是很奇怪?我们是为左家而生的,不做这些,您让我们去做什么呢?”她低着头,可是语气里的真挚是我不能怀疑的。
“你跟皇后打过交道吗?”
“没有,只是皇后娘娘之前调查过奴婢倒是真的。后来发现奴婢表面上看只是个粗使宫女,却有着根本查不出来的背景,所以就有些忌惮。”
“恐怕这也就是她能放任孙一冬选你做我的一等宫女的原因了。现在她应该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你的背景了。”我笑着说。
她笑了只一下。
“那么她也就早知道翊书宫的大致情况了。卫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位居中宫,也就不难理解了。”我停了一下,“依你看,若是本宫与她斗上一斗,有几分胜算呢?”
“娘娘怎么突然起了与人争夺之心?”
“日后你自会明白,现在还为时过早。放心吧,我也只是有点想法而已。”我不再纠缠于此,因为我还想知道的更多。
第 53 章
“你猜本宫现在想干什么?”我嘴边有那么一丝极其阴冷的笑容,不过我想和皇后比起来可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笑。
“娘娘的心思又岂是奴婢可以猜透的?”她轻绕一圈,把这个问题又抛给我。
“哈哈哈哈”我略带疯狂的笑,“你说的真对,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夏儿啊,咱们日后给甄妃收尸的时候万不要忘了给自己留一副棺材!”我心里被扯得生疼,这个疯狂的地方,一群疯狂的人。
“那你不如现在就去死,还省了一副棺材钱。”
这话不是夏儿说的,是个陌生的男声。
声音很低沉,显得阴暗,我心里先是一沉,然后迫使自己放轻松。
我笑着缓缓抬起头,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睛不由有些湿,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涌着莫名的情感。
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我的生父,禁军都督左天居。
“怪不得本宫觉得这声音这么陌生呢,原来是左督府大人。大人此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他身后的夜雨,或者叫“子谦”,却不明白这个夜雨怎么会把他带过来。
父亲在我印象中一直很高大,当然在家的时候一直对我很阴沉。我小时候总觉得我跟他有深仇大恨,所幸的是,他只是在精神上恐吓我,没有真的虐待我。
“贵妃娘娘倒是好兴致,这个时辰了还请下官喝茶。”他撇开我的问题,其实我想说的是夜雨怎么没请来祖父或是母亲。
“大人说笑了,平日里您忙得不可开交啊,本宫一个小小的贵妃,又怎敢劳动大人?”
我本想说,“是您鼻子太灵了,闻到本宫这儿的茶香就不请自来了”,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生父,我并不想让他难堪。
虽然我从不期待有一天他会像宠姐姐一样宠我,也没希望他能给与我真正的爱,所以就不怎么希望他插手我的事情,但却也没必要与他闹僵,更别说是树立这么一个敌人了。
“娘娘这个时辰要请左相大人,是不是不太恰当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也软了。
我盯着夜雨,再回过来盯着他的脸,夜雨应该不会碰巧在什么地方遇上了他,要么是最近宫里戒备森严到夜雨也出不去,要么就是祖父和母亲都不能来见我。
要见外戚,确实是件困难的事。可是,父亲不更是外戚中的外戚!
夜雨啊,你又扔给我一团疑惑!
我吩咐夏儿下去,让她到门口守着。然后让夜雨去备茶,寝殿里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我揣度着他来此的原因,缓缓一笑,“那么大人能为本宫解惑吗?”
他自顾自的坐下,当然我也不会计较这种事。“娘娘难道不是请下官来喝茶的?”
他竟是个这样的人。
原以为他在外面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在家里恢复本来的阴沉秉性,却没料到他居然有些难缠。
“当然不是。”我十分肯定。
他还是不动声色,等我自己“招供”。
如果我再沉默下去,难免会让人认为我在赌气。尤其是当着这么一个根本不关心我的想法的人。
“看来大人与本宫的总管还有些私交嘛!”我眼睛里流着笑意。
“娘娘的这位总管大人是左相大人的门生。”他却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很讶异,他竟真的回答我!“这位”总管,看来特指夜雨,这么说夜雨是祖父的学生。
夜雨与祖父?
交情这么深!
“那您怎么会与他相识的呢?”我又问。
“他也是下官的学生。”
我眼睛里依然流转着笑,连眨也没眨,“督府大人真把本宫弄糊涂了。”
“娘娘只要明白这个,不就行了么?娘娘所求,不过是可信之人,这位总管就是可信之人。”
连一句也不屑与我多说。我这么跟他耗下去,只怕最终还是败在他手上。
“那皇上呢?”
他轻哼一声,“不该问的事情,便不要问。娘娘莫不是久居深宫,糊涂了?”
早知道会这样啊!父亲的脾气,真是像个孩子,冀儿都比他听话!
不过我断然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人物当成孩子的。“督府大人该回府了,夏儿,你让总管不必备茶了,速速送大人出宫。”我冲屋外的夏儿吩咐后,嘴边含笑的转回头看着他。
“下官告退。”多冰冷的话啊,我除了笑着点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传膳。不管皇上今晚欲宿何处,马上派人去请。”我一手抚着肚子,一边吩咐夏儿。
其实我心里很空洞,这个孩子,会不会遭遇与我相似的事情?冀儿呢?珊儿呢?他们的父亲会不会也如此的冷淡?
也许灵修真正想要的是甄莹玉的孩子吧!
他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爱?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和多次的猜忌,我已经不能再说自己是个不明世事的小女孩儿了。
爱,也渐渐的懂了。痛苦,也品尝了多次。
只有恨。
我还没有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