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你还记得他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娘娘。”彩瑛在一旁叫道,“娘娘,您忘了吧,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您已经念叨两个月了,却只是折磨了自己,瘦得不成人形,结果又怎么样呢?”
她却还是自顾自的说道,“他跑的那么急,连水都顾不上喝,直冲到我面前,却说了这么一句,‘阿雪,急性紫堂花的解药放在哪了?’原来他是为了救人,根本就不是来看我。不,或者说,若不是因为他要解药,根本就不会再来看我。”
她的话冷冷清清的,却说的软绵绵,像一根细长的针扎在了我的心上,看来,叫上惠妃是正确的,不然我今晚恐怕又要心软了。
“娘娘,都过去了!你只当是梦一场,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侍女实在不忍心见主人如此伤怀,只能勉强的劝着。
我就在一旁静静的听,隔着屋子一角,她们看不见我。
“怎么能当没发生呢?彩瑛!若是修哥哥突然心血来潮来看我,却再不出现,我还能当是一场春梦,醒了就了无痕迹,可是他不是来看我的,不是来话旧情的呀!”淡淡的落寞此刻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找我,连句好话也不肯说,我的心被他撕得一片一片,怎么能当没发生过!”她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一边用力的摇晃着侍女的肩膀。
“娘娘,娘娘!”侍女只是干着急,却没有一点能减轻她痛苦的办法。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朗声道:“那你想怎样?”
主仆二人霎时都停了下来,向我这个方向看来。
我从黑暗中渐渐走出,走到她们跟前,“是你自己愿意交出解药,阿雪,到了今日,你还想怎么样?”
她死死的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却让我觉得可爱。
半晌,她顿顿的开口说道,“你怎么这样欺负人。”
我“噗哧”一笑,“你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的被我欺负呢?”
那副稚气的样子瞬时消失,她又变得虚无,“你没有与任何人为敌,我为何要看着你去死?”
我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随风散去,“我还以为是赖上了我的梅花酿。”
她还是认真地看了看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送的东西。”
继而,一字一句的说道,“也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现在来,究竟想干什么。”
果然,她永远不会与我交好,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就不能迷糊一点儿,别这么清醒,说不定还能好受一些。非要让她明明白白的去死,我觉得不忍。
“你说呢?”我不答反问。
“无非是来要命的。”她说的云淡风轻。
我微微一笑,“不必这么直白,你自己愿意交出解药,不就是承认了你私藏紫堂花?我说过,除非你想死,不然我不会主动上门。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牺牲自己救了我,我,或是他,能够感激涕零?如果不是想死,难道是你觉得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却只能装着镇定。
她毕竟在宫里欠了无数的人命,一眼就能看穿我此刻的想法,毫不客气地顶回我的话,“那你又何必那么多废话呢?一个人都没带,你还敢亲自动手不成?”
我看了看一旁的彩瑛,浑身像筛糠一样,可是眼神还是倔强的。也是一个可怜人。
“阿雪,你我之间没有谁是谁非,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你救我,我要杀你,我知道你不会拒绝。不过,我只问你,如今大长公主回京,你是要甄氏不战自溃,还是要与她同归于尽?”我正正衣襟,站得直直的,眼睛直接盯着她,希望我今天的举动没有错。
果然,一提到灵洵,她眼里的恨意可以剜出人心。“你也想与她斗?”
我不置可否,只是淡笑着看着她。
“还是先斗她,再杀我?”她嘲讽的看着我,“这么明显的鹬蚌相争?”
我摇摇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她么?”
她眼里明显一愣。
“只是你活着,她就一定要闹,我想要的,不过是多借几天你的命。”反正我也下不了手。
她果然聪明,“那你今天来是干什么?”
我眼光扫扫她身边的宫女,“我有事情要问她。”
她转过身想了半晌,最后下定决心般的回过头,“好吧。”
然后歉疚的看了看自己最后一个陪嫁的丫鬟,“彩瑛,你跟贵妃娘娘去吧,娘娘问什么,你直说就是了。”
彩瑛回了句“是”就没有再说话,倒是甄莹雪最后看了我几眼,我笑笑,转身向楼下走去,“你保重。”
我听到后面宫女跟上来的脚步声,还有甄妃试图阻止德声音,“彩瑛!”
我停下,不想强迫她,却连头也没回。
她最后还是没有再阻止,“你……你去吧!只是,”声音突然变得高昂,“左然,希望我今天没有做错。”
我还是没有说话,与彩瑛一前一后下了楼,心里却豁然开朗了。
那时皇后要拿丹儿,我阻止了;今天她明知道我不怀善意却仍任由我的行为,为了自己牺牲下人,我要除她,总算有点借口了。
第 70 章
“娘娘,恕奴婢多嘴问一句,您这是要去哪儿?”彩瑛跟在我身后,看我越走离怜月宫越远,不禁显示出一丝疑惑。
我笑着转移她的话题,总不能说带你去死吧!“彩瑛也是阿雪的陪嫁吗?”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却不得不回答,“是,贵妃娘娘,奴婢是灵衍十二年随玫妃娘娘进宫的。”
我“嗯”了一声,“彩凤也是吗?”
她有那么一刻沉默,“是的,娘娘。”
我转过身,“你不要紧张,只是,你也知道,薛妃与本宫素来交好,有人想要她的命,本宫有些好奇。不过彩凤是彩凤,你是你,更何况薛妃也没怎么样。阿雪究竟是为什么要杀薛妃呢?你能不能跟本宫说的明白一点儿?”我尽量问的亲切,和蔼就算了,我也装不来。
能跟在玫妃身边的丫头本来就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两个陪嫁之中,死的是彩凤,她却还能活到今日,一定有过人之处,恐怕心思之细腻堪比夏儿和思语。
“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玫妃娘娘与皇后娘娘的事情?”她想了想,这样问道。
果然聪明!只是会错了意,她恐怕以为我想与玫妃联手对抗灵洵和卫月霜,不过也好,带着希望,也许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我不动声色,“彩瑛,玫妃与皇后娘娘相争,恐怕不是简单的争宠。中间插进一个长公主,阿雪,就算加上整个甄氏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看情形,甄夫人的娘家尹氏也不打算帮忙,甚至还有倒戈的意向。看阿雪现在的不利情形,本宫倒是很有兴趣插上一手。”
她有些兴奋的笑容显得很刺眼,“皇上能为了娘娘来找主子,想必娘娘若是插手,会变得很不一样。”
我接着说,“其实,是本宫的一个宫女受了皇后挑唆,才会发生这次的事,本宫与皇后的梁子,说不大也不大,可差点一尸两命,也不能算小了!”为了让她更放心,我干脆把皇后也拉上。
她现在应该明白我虽然不可能为甄妃打算,可是为我自己,也容不得皇后在后宫横行。
不等她说什么,我先一步接着向御花园走去。
“还不跟来?”我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只得说了一句。
“是。”身后传来诚惶诚恐的声音。
为了尽量避开别人的耳目,我绕着阴森的小路走着,入秋了,有点冷。
“彩瑛,你从前在甄府的时候就侍奉阿雪吗?以你的年龄,应该在甄家很多年吧!”我问。
“回娘娘,奴婢以前是侍候和懿贵妃的,只是后来贵妃进了宫,没有带奴婢进宫,所以奴婢就被分配到玫妃娘娘处了。”
哦?原来是甄莹玉进宫前的丫鬟,怪不得比彩凤更得阿雪的器重。
“那更好了,其实我叫你出来,是想知道宫里发生这么多事,到底有多少是阿雪做的,有多少是栽赃的,又有多少是根本就说不清的。”我笑笑,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阿雪既然决定了听我的安排,本宫希望你能按她的意思办。”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她现在恐怕对我除了利用还带点感激吧!
我们就这样说着,拐进了御花园。绕到一块假山后面,我隐约看到惠妃已经到了晚桥。只有我能看得见,彩瑛是背对着的,还隔着假山,自然看不到,可是惠妃也同时看到了我。
“那好,先说本宫进宫前,就是灵衍十四年的时候,那次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玫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联手做的,其实也算不上,是皇后要除一个婉仪,就先动了手,玫妃娘娘就对另一个婉仪也动手了,后来见皇上并没有要彻查的意思,干脆靖懿贵妃也下手了,几位主子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各做各的,本来还想互相栽赃一下的,结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说是瘟疫了,根本没有人追究责任。所以后来死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她话里透着一丝好笑,看来那件事真的很奇怪吧!
不必说,这瘟疫肯定是灵修弄出来的名堂,我无奈的摇摇头。
“那靖懿贵妃呢?”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年前和懿贵妃是怎么殁的,她就是怎么死的。娘娘,靖懿贵妃在世的时候对您百般打压,这宫里都有所耳闻。她是死有余辜。”彩瑛的语气变得愤愤,看来是恨之入骨吧!
“照你这么说,和懿贵妃的死与她有关?”
“若没有她帮忙,当时皇后怎么能进得了怜月宫?她与和懿贵妃关系很亲密,因为当时两位都不与皇后为善。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甄莹玉的死绝对是长公主和皇后做的,为什么又扯上个殷汝兰?殷齐如今暗里已经与祖父有所图,难道当日真是被长公主利用了?
“你怎么肯定是她?”我又那么一丝想为她辩解的意思,虽然她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