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惊不怕,居然还有心思回忆小时候就很勇敢的苏泛,同时心想要是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定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苏泛身边并且少同他作对,被人这么绑着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没一会儿房间里响起纷繁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进来了。当中一人走到了苏湛旁边,笑着说道,“苏二少,不好意思把您请到这种地方来了。”
苏湛心下一惊,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是他,故而很诧异地一撇嘴道,“穆威?”他不知道穆威是脑袋坏了还是丧心病狂了,居然做出这种蠢事,“你就是这么请我来的?”他更是觉得世事难料,比如上一世可以和苏泛争锋相对到两败俱伤,这一世他们是情深似海的兄弟,是可以抱在一起接吻的恋人;上一世,穆威是到最后唯一一个肯拉他一把的朋友,这一世他第一次被绑架,居然也是他。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哥哥。他抢了我的东西不说,居然还站在穆天璋那小子那边。所以呢,你倒霉就倒霉在有这么一个哥哥上。”穆威愤而说道。他和苏泛交涉过,然而狡猾的苏家大少爷却是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反咬一口说他是蓄意挑衅。而不追回来这批货,只会让老头子越来越瞧不起自己,生生被穆天璋追了上来。
“穆天璋有你这么个哥哥也挺倒霉的。”苏湛随口说道。
“你——”穆威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注意力一转,却是被眼前苏湛赤着的右脚给吸引住,也不知道右边的鞋子是什么时候掉了的。穆威当然知道苏湛是好看,可是没想到苏湛却是从头好看到了脚趾头——赤、裸着的一只脚白皙如玉,骨节分明,修长秀气,甚至上面的血管都能依稀分辨出来,五只脚趾头圆圆润润得并排着,倒是衬得粉嫩可爱。穆威喜欢美人,更喜欢美人的美脚,顿时是被苏湛这么一只脚给夺了心神。
·文}苏湛只觉得自己的脚被一只手抓住了,而那只手宛如一条粘腻恶心的蛇在自己的脚面抚过,停在脚踝处被攥在了手里。
·人}“苏二少这脚长得不错——”穆威的语气是暧昧不已的暗示。
·书}妈的,穆威这个变态习惯还是没改掉,苏湛怒起却是直接换了另外一只脚踢了上去,不偏不倚倒是正中穆威的鼻子,登时穆威就差点被踢翻,身后的手下是连忙扶住了。
·屋}穆威捂着鼻子怒骂道,“惹怒我没有你好果子吃,我不杀你,但是可以让你缺胳膊少腿,苏二少,我劝你乖乖的。等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许能考虑放过你。”
“穆威,你最好知道,我要是缺胳膊少腿,苏泛能让你死无全尸。”苏湛淡淡地说道。
“哈!你们知不知道咱们这苏二少可是价值连城,我可只跟苏泛要了五千万——dollar。”穆威自从听了他的参谋长建议之后,谋划了很久,决定将损失从苏湛身上补回来,然而方才的一踢却让他心里的邪念蠢蠢欲动,“所以我不仅要美元,还要人。来人,把苏二少给我放了,扒了他的衣服!”
苏湛知道穆威是个荤素不忌的,并且很有穆百的遗传——心狠手辣,残忍冲动,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正打算出言周旋却是响起了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少爷——我们把自己的那份钱要回来就够了,绑了苏二少本来就要得罪苏家,如果罪上加罪——这缅北的平衡虽然维持很久了,苏家也许就要不顾一切地打过来的,他们有枪有人,望大少爷三思啊。”说话的正是跟在穆威身边的老参谋长吴展鸿,他曾经也是国民党残军的一员,只是后来投奔了穆百,跟了老子又跟着儿子。
穆威对这个足智多谋的毕参谋长很是尊敬,也是愿意听他的劝告,只好愤愤地说道,“妈的,等我把穆天璋和苏家都灭了,这个仇非报不可!哼!给我看好了!”随即甩门而去。
吴展鸿是个瘦削然而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如同脑子里的心思一样多而复杂,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穆威远去的背影,随即缓缓抬头看了眼吊着的苏湛,清了清嗓音闷声道,“看好了,该吃吃,该喝喝,伺候好苏二少。”
……
“从嘉,你跟了我多久了?”苏泛坐在书房的大木椅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木椅的扶手上,一只手却是玩着手里的那串佛珠,不动声色地问道。
严从嘉跟着苏泛从二少被劫的地方回来,就这么一直站在书桌旁,苏泛在书房里静坐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站得腿麻,“大少,从嘉跟了您十年了。”
严从嘉看着苏泛板着的面容隐在光影交错间,是少见的冷硬阴冷。突然又想起站了一晚上时生出隐秘而阴暗的念头——要是可以的话,二少最好是再也不用回来了。
那么就不会有人对大少具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大少依旧会是从前的那个大少,带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这十年来他是跟着苏泛长大,被苏泛带着出来做事做人,亦师亦兄亦友甚至是亦父。他没了父亲,二少也不在,他们两人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甚至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然而苏湛一回来,这一切的平衡却被打破了,甚至大少如此迷恋自己的弟弟,要是传出去的话,会直接毁了大少。
他希望自己这次是无心栽柳,即便受到再大的惩罚也无所谓。
“是,刚好十年,阿湛走了多久,你就跟了我多久。”苏泛接着说道,“阿湛不在,我把你当弟弟疼。”
苏泛说的是云淡风轻,然而严从嘉听到这里却已经是心惊胆战,登时两条腿跪了下去,甚至因为麻了太久一时没跪稳双手撑在地上,“大少对从嘉的爱护和栽培,从嘉从来没忘过。”
苏泛坐了大半夜,从夜色沉沉坐到晨光熹微,此时他迎着早起的第一缕阳光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手执着佛珠,另外一只手却是拿起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勃朗宁缓缓地对上了严从嘉的额角,叹道,“从嘉啊从嘉,我从小带你长大,就连阿湛都没如此照顾过他。可你对不起我,军工厂的技术人员,是你故意放走的——”
苏泛不傻,他坐了一夜将事情理了清楚,他在军工厂的时候就有所怀疑。
“大少,我没有——”严从嘉倒是真没想到自己来了这一出却刚好让人抓住机会将二少给绑了去。
苏泛却是手一垂看也不看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了严从嘉撑在地板上的手。
65、
苏泛却是手一垂看也不看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了严从嘉撑在地板上的手。
鲜血从掌心蔓延开;严从嘉疼得要抽过去,“啊——”地一声惨叫之后;却是生生将那疼痛尽数咬在了牙里,然而身体却是撑不住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苏泛有分寸,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贯通伤将手掌打了个对穿而已;等皮肉一长好伤口愈合自然也能好起来。他冷冷地望着地上攥着手腕疼到发抖的严从嘉,心下只觉得一片冰凉;难道自己真的是养了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么?
可严从嘉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不点时成天跟着自己,阿湛还在的时候那小子打小就皮动不动就把严从嘉逗得哇啦掉眼泪;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眼不坏;就是调皮任性;到后来两个人漫长的十年他提携栽培严从嘉长大,感情不能不算深厚,谁都知道他苏泛身边的第一人是严从嘉,而严从嘉也是跟着他生死攸关地闯过来的,不离不弃。苏泛知道严从嘉对自己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然而——苏泛想到此处眼里带了疏离,沉声道,“小嘉,你现在怎么学坏了,对我撒谎。”
书房里是子弹的硝烟味儿和淡淡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弥散开来,严从嘉觉得自己仿佛被仍在火里炙烤着痛得是死去活来,然而这疼痛却是又激发起他的倔性,在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大半的时间是跟着苏泛活得,他只觉得大少像是一株笔直的参天大树,而自己缠着这棵大树活出了惯性和依赖。大少看着是个脾气好、好相处的,可只有他知道,淡泊温润的大少才是那最冷清冷情之人,杀人打战密谋安排诡算,苏大少做起这些事来,并不会比品茶作画读书沉重多少,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悠然自得。
他欣赏这样的大少,崇拜这样的大少,甚至愿意活生生活成盘在大树身上的藤蔓。可现在不一样,这棵拔地而起、傲视群雄的参天大树要长歪了,要随着一朵娇生惯养出来的、空有其表毫无建树的花跑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这朵罕见的美丽花朵,像所有的漂亮东西一样,有毒有刺,大少要是采了这朵花,只会中了毒扎了手。
“大少,小嘉从始至终,只对您一个人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心。”严从嘉咬着牙说道,“真要背叛,三年前在清莱,去年在中缅边境,我早跑了,没必要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听从您的安排,三番两次地生来死去。”
苏泛一言不发地听着,冷冷地打量着严从嘉疼得额头冒出湿淋淋的冷汗,他知道严从嘉听话,从一个听话的好孩子长成了听话的好少年、好青年,自己一路看着他长大严从嘉会不会有二心什么时候有二心,他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这件事已经牵扯到生死未卜的苏湛,苏泛不得不硬起心肠。在苏湛面前,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包括他自己,更何况是严从嘉。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说实话了——”苏泛将枪收了起来,蹲下、身子,看着严从嘉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苏泛清俊的眉目笼罩在晨光里,是说不出的温润光华,清澈如水,然而神色却是冰冷如寒夜。严从嘉努力地抬起头来,看着熟悉到早已不能再熟悉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说道,“大少,小嘉只说一句话,我绝无背叛苏泛之心,否则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苏泛伸出手来擦了擦严从嘉鬓角的冷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嘉,这句话我信。”他说不会背叛自己,但是苏湛呢?
他知道自己弟弟对严从嘉似乎是不大感冒,小时候调皮捣蛋似的欺负过他,长大了也看他不太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