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步伐一顿,他眼神充满怀疑。
「你是说……那种高热量、油腻腻、会让你发胖的东西?」
「对。」很肯定,然后哇啦哇啦叫著:「你不要这样看我啦,我也知道我以前从来不吃的,可是现在就是想吃嘛!」
「……我马上叫人送来。」
「嗯,还要薯条。」
「好。」
「还要可乐。」
「好。」
「还要……」怎么办,好像每一种都想吃耶。
她的丈夫打断她的苦思,问著:
「你比较喜欢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呀?有差吗?他们在电视上都广告得很凶,应该都不错吧。」其实她都没吃过。
「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丈夫已经抱她到楼下,管家正在一边端候著。
「明天就请这两家的食物与厨师进驻家里,让你随时都吃得到。」说完,交代管家马上派人出去买速食,各种各样都带回来一点。
「范姜……」她低唤他。
「嗯?」他将她放在餐桌前坐好,动手为她布菜,希望她能多吃一点。
「醒来能看见你真好。」她说著。
他笑,回她一个吻。又迳自忙著,盛汤盛饭地为她张罗,像是已在其中找到了乐趣,近些日子来真是愈做愈顺手了。
梦醒了,爱人就在眼前,并珍爱著她。
虽不是最初,但仍是幸福,无以伦比的幸福。
不是梦,是真实的。一个她爱的男人,他也爱她,还有他们即将来报到的、她最渴望拥有的孩子。
她会一辈子爱著这个男人,为他生下许多孩子,建立起她打小就梦想的生活。
汪洋……
只是她人生里的一抹掠影,他过去了。
不管他曾带给过她多惨痛的伤心,都过去了。
不恨,不爱,如今只是好朋友。
梦醒了,不会再哭泣了。
梦中的想念
我不太常作梦。
算起来我是那种超好眠的人,在朋友间,我这种好命是让人嫉妒的。
梦很少,有时即使短暂作了梦,醒来也大都忘个精光,知道好像有作梦,却是想也想不起来。
父亲过世五年多来,我常常思念他,却很少梦见他,人家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套用不到我身上。也许是我的梦真的太少,一觉到天亮对我来说实在是件轻易得不得了的事,往往一闭上眼,似乎没过几秒就天亮了,好像有谁偷偷把时间窃走一般。
我不作梦,偶尔有梦也短得记不得,更别说想要梦到父亲了,这种事对我来说,往往不可能心想事成。
可是,两年前我作了一个梦,很奇特的,那梦很长,印象非常深刻,让我不由自主地牢记至今。
那个梦很真实,在我搬家后的第三天,累垮挂在床上呼呼大睡时作到的。
我梦到我在睡觉,我梦到父亲。
他老人家在大家都睡著了的深夜来到我的新居处,从门口走进来,好奇地左看右看,好像在巡看著每一扇门窗有没有关好、每一个房间长什么样子,连后阳台也不放过,迳自看了好久。然后,我看到他来到我的房间,站在床边看我。
我在睡觉,那画面很奇怪,我看到我在睡觉,睡在床缘,快掉下去而不自知。这几天的大扫除累坏了我,让我只能由著自己睡成这种危险姿态,一点办法也没有。
父亲看著我,但我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然后,床上的我动了一下,想要翻身,但翻错边了,身体就要往床下落──「你嘛困卡好一点呀。」你也睡好看一点。我感觉父亲抱住正往床下掉的我,把我放回床上……
然后,我醒过来。
天亮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我一时恍神,无法理解刚才这房间明明还是暗著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亮了?
想起身,却发现右手好像空悬著,脸转过去一看,哎呀!我整个人正非常危险地挂在床缘边边,只要随便一个动作,我就要掉下去啦!
赶紧把身子滚回床中央,完全清醒了,一时不想起身,就赖著、想著,把那个梦重头想过一遍,想要好好记住。一股泪意却硬是涌上来打扰……
梦到父亲了耶。好好。
他真的来看我,我愿意这么相信。
因为我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
一点小后记~
后来,我在电话里跟母亲提起这件事,她笑了,问道:
「你爸有去哦?」
「对呀,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梦到。」我说。
「那是一定的呀,我昨天回鹿港后就烧香跟你爸说你搬家了,叫他有空时过去巡巡看看。有没有,我还特地要你念一遍详细的地址给我听,就是要用来告诉你爸的嘛,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路去你的新家?」
「是这样呀?!」我好讶异。
梦到亲人,是件很快乐的事。
因为想念的心情能够因此得到一些慰藉。
至于,为什么会作这个梦?是父亲真的来看我了?还是我过度思念的结果?那就不重要了。
《 完 》
怪怪小猴子
这只小猴子打出生起就长著一张很成熟的脸。
不只脸蛋成熟,连个性也不像婴儿该有的样子。
他不太哭,惜哭如金,要他多哭两声来听听根本是奢想。在努力多时无效之后,大家也就认命于他不爱哭的事实。好吧,如果连医生打他屁股都得打好几下之后,才打得出他珍贵的两声哭叫,那我们这些无法拥有光明正大藉口动手扁他的人,又有什么法宝可以弄哭他呢?
吃吃睡睡,醒来就哭两声,那两声的意思是:「我醒了,我饿了。」
吃完奶后,我们把握时间想同他玩,可是他──打个呵欠,马上睡翻过去。
真是不给面子。
他不喜欢拍照,每一张被捕捉进镜头内的表情都在皱眉。
「喂喂喂,小朋友,请你有点婴儿样可以吗?本姑娘正在帮你做成长记录,可不可以麻烦你配合一点?」他的大姑姑脾气有点给它小火爆,屡捉不到好画面,开始不耐烦了。
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极力地好声好气,总不好才当人家姑姑几天就露出虎姑婆的真面目吧?
「好,看这里,小猴子看这里,现在光线正好,不要动,我们拍一下哦……」
就见动作迟缓的新生儿,很缓慢、很缓慢地看将过来,目光一定,像在好奇著他眼前这个奇怪的四方型黑盒子是什么东西。
好机会!趁他好奇观看时,速速按下快门,卡──「啊!」──喳!
就这么巧,快门按下瞬间,他小猴子酷酷地别开脸,一颗大头歪歪倒倒地斜一边去,看得大家傻眼不已。
「哇哩咧。」大姑姑咕咕哝哝,赶紧察看拍出来的成果──也就是没有成果,影像完全模糊,都是得删掉重来的画面。
「没关系,哼哼~」大姑姑嘿嘿笑著,阴森森地瞅了小猴子一眼,当下更改相机设定,把它调成连续拍摄状态,然后准准对著小婴儿的脸定去──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小猴子一脸呆愕,并习惯性皱眉,相机里的小人儿也是呈现相同的呆呆皱眉状,实在不上相。
没关系,至少有拍到他的正脸。
大姑姑灰心丧志,决定收起相机,放他去吃奶。
* * *
好啦,吃完奶,小猴子有个应尽的义务,打嗝。
有时候拍他打嗝非常简单,开扁个几下,他就立即贡献出长长长的嗝声以谢观众的支持爱护。不过偶尔也会有怎么打都打不出他一嗝的时候──那天,吃完奶,妈妈抱他坐直起身,轻轻拍抚小猴子的背……
轻轻地、轻轻地,慢慢且有节奏地拍抚小猴子的背,许久许久……
还是轻轻地,但动作有点快地拍抚小猴子的背,许久许久许久……
终于,妈妈脸上慈爱的表情有点小龟裂──
「赶快打嗝、赶快打嗝,快快快,赶快打嗝啦!」
小猴子定定地凝视他妈妈,嘴巴紧闭。
「快啦!乖哦。」
小猴子还是嘴巴紧闭。
「算了。」妈妈决定放弃。把他交给大姑姑去玩。
大姑姑将他抱到客厅,打算再接再厉拿起相机对他猛拍。
这时奶奶刚好过来,见到小猴子还清醒著,无比欣喜,问:
「他吃饱了吗?」一副也好想抱来玩玩的表情。
「嗯,不过还没打嗝。」
「我来!」奶奶自告奋勇,手一抄,小猴子入怀来也。
然后,又是一阵拍拍打打,持续了好久──
「奇怪,今天怎么那么难打?」奶奶百思不解。
小猴子还是定定看著拍打他的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人生大道理。
「打不出来就算了啦。」小姑姑打了个呵欠,等得有点想睡了。
「不行,这样他明天会胀气,不舒服。」奶奶很有毅力,打打打、打打打、我打打打打──小猴子眼见情势不太对,紧闭的小嘴终于微张,眼神还是若有所思。
「要打了!要打了!」奶奶欣喜预告。
「真的吗?」大姑姑忍不住备好相机,打算抓住这难能可贵的一刻!
小猴子嘴巴张得大大的──
「打了,要打了──」紧张紧张、刺激刺激。
小猴子发出声音了,而且还是长长长的一声──「唉……」
歎气。
四周一阵沉寂,所有眼睛都在看著这只出生才二十天的小猴子。
歎气?他是真的在歎大气?没听错吧?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嗝?」大姑姑非常疑惑地问。
奶奶收回打得很酸的手,很「青菜」地说著:「有吐一口气出来就好了。好了好了,这样他明天应该不会太难过才是。」
说完,放他去睡觉。
喂喂,小猴子,你很敷衍喔。
留下大姑姑在客厅里悲愤地这么想。
<完>
台湾经验
住在台湾,你会遇到许多别人遇不到的事情。而,当同样一件事情大家都习惯性的遭遇到之后,它便成为一种新的台湾经验。
如果你有手机,那你一定常常会收到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