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箫默(顾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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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笙箫默(顾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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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准答案?但不像你会说的答案。

    原来……怎么……你会还记得……

    默笙一向不是沉静的性子,少女时代对于那些韩剧什么的就兴致缺缺,不过小女生心性总还是有的,有空时倒会翻几本狗血的言情小说来看看,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是浏览而过。

    一次正陪着以琛上自习,没几分钟便扔了定分转攻程序设计,没几分钟又转移阵地到了小说上头。

    那时以琛实在看不过去地瞪了她一眼。

    默笙嘿嘿一笑,优化气氛的手段一流:“耐心不好嘛,喏,要是我的耐心能多出一毫升,”一边比出手指上一毫升的体积,“我的专业课应该就不会这么悲惨了……”

    某人的回应是白眼一枚。

    默笙却忽然好像很得意了:“恩,一毫升的耐心,这个说法太精彩了,哈哈。。。”上次某个创造了“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的家伙就是凭这句风靡了半个学院的流行语风光不小呢,这次自己的创意也不俗哈哈。

    以琛无语,转回头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作业。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当年默笙摇着手指说“一毫升的耐心,这个说法太精彩了”时的笑颜盈盈会在何律师的脑海里盘旋了很多年。

    然而不多久,何某人又被打扰了,因为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女友正在他身边吸鼻子,答案不用问,要么是书里的情节太悲惨了要么就是太感动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以琛整理好差不多完成的作业,淡淡地问她。

    然后赵姑娘口若悬河了一阵,最后总结陈词,书上男主角那句“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简直是天下男人对待下一代性别憧憬的标准答案。

    无聊——这是以琛的“终”结陈词。

    但是,标准答案啊……他还记得。

    “但是,我希望是个男孩。”这点默笙心头还是有些计量的:以琛是独子,而且又父母早亡。

    “健康就好,其他倒是无所谓。”以琛静静拥着她,当下的幸福已经足够。如果还可以更贪心一点——那么,他希望他可以看见一个渐渐长大的默笙。

    “这倒是。”默笙同意,这时闻到以琛身上隐约有汗味,不由好奇:“以琛你做体力劳动了?”打官司也是体力活?

    “哦,刚刚在宝宝房间里搬了一下东西。”轻描淡写的回答。

    听的人,心思却已经不是当年的简单了。

    以琛在吃住方面几乎是没有丝毫兴致的人,不论是家徒四壁的简洁或是难以立足的拥挤都可以不以为意。但是宝宝的房间,他却几乎是亲力亲为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分细节,方寸之间都可见他的用心。估计刚刚又是要把婴儿床换一个所谓“采光通风更好”的位置吧?

    原本轻放在以琛胸膛的手掌收回来,放上最贴近子宫的地方:宝宝,爸爸那么爱你……

    第二天出门之前,以琛又对还窝在被窝里的默笙提醒一遍:“默笙,感觉不舒服就马上打电话给我。”

    默笙在朦胧之间点头,胡乱应了一声,又继续睡去了。

    何妈见以琛万分不想出门的神情,笑叹:“你这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家看着呢。快上班去吧!”

    “恩,”以琛应声,这才缓下心里那点没来由的躁动情绪,穿好外套出门,“阿姨,辛苦你了,默笙她……没有经验。”

    这天以琛要上法庭,原本准备充分的一场官司,他却异常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下庭,几乎是立刻打开手机,一看就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以琛顿时有些慌神。忙打开短信,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但内容叫他十分心惊:到##医院。

    打手机回家并没有人接。以琛把公事包甩上车子后座,马上往医院赶。

    午时的马路上,正是堵得很凶的时候,虽然比不得那阵下班车流,但是心情愈是急切,往往时间愈是凝滞不前,好像来来往往间就是看不尽的车头车尾。

    好不容易开过了最拥堵的地段,视线一下开阔起来,离医院的距离却还是不近。然而竟然没有超速,竟然没有追尾,竟然无风无浪地赶到了医院。

    几乎是连从来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都不屑一瞥,甩了车门就是奔进诊所。

    登记护士想来也是看惯了焦躁急迫的脸色,再不会太被来者的情绪感染,居然还是翻着纸页慢条斯理地查出默笙和张姐的方位。

    以琛自己都意外,居然能按捺住脾气地等出护士口中的结果。

    又一回经历过混乱不宁静的心绪奔过并不悠长的走道,一路开车赶来的心思辗转几乎已经消耗掉一个大男人大部分的心神,此刻居然不见疲惫只因为心弦还紧绷着。

    这一次不带停滞地走近,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心头已经被汹涌而来的未知情绪折磨得滚烫。

    默笙仅是勉强睁了一下眼,点头的动作已经轻微到难以分辨。

    以琛无言地走近她,微启的唇畔只剩着粗重浓厚的喘息,吐纳都是没来由的慌意。

    她纤弱的手微扬,以琛已经一把抓上去,他身体上的僵硬和热烫顿时蔓延到她的手掌之间,同一个刹那,战栗的疼痛仿佛就顺着手腕一直疼到了以琛的心里。

    那已不仅仅是心痛。

    肢体相扶的那点开始,好像她身上的痛苦就能传递过来,直达他心上。

    初见时的急促呼吸渐渐平缓,以琛微微张口,却已然发不出声音。她在受苦,而他不能代受,甚至连分担都不能!

    无论他能为她收拾好多少烂摊子,无论他为她多么包容,然而这一次,第一次无能为力得这么无助。

    那张并不太过美丽的脸,往日里总是笑意盎然,或是偶尔微微扁起了唇角也闹别扭,但是每一个生动的喜怒哀乐,他都能坦然面对,凝视然后收藏,一点一点逼走他心中原本积聚了十几年的冷寂。

    可是此时这张脸庞被苍白和紧绷盘亘,额角边正渗着细密的汗珠……现在她这个样子——以琛咬咬牙,这个样子的她却让他简直不敢直视,可是又舍不得错过一分一毫。

    这是他何以琛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耳边胎心音检测器正传来的洪亮而有节律的声音,那是胎儿的心跳声,小家伙正在宣告着张扬的生命力!

    以琛似乎恍然从疼痛里清醒许多。对啊,宝宝还在等待着出世!

    “默笙,默笙,”无言许久的唇舌见终于找到了声音,那个念头一下膨胀开来,字句里都是激动,“我们就可以见到宝宝了,默笙,你不会也很想看吗?会好奇他长得像谁?”

    一丝光亮闪过默笙的眼角,还未弥漫开来又已被疼痛收容,除了身体上一波波涌来好似没有了尽头的阵痛,其他一切都飘渺。即使是以琛的温言相励。

    以琛眉间皱起,回头问医生:“没有方法控制能一下吗?麻醉什么时间才能用?”言语之间都是焦虑和抚不平的急躁。

    这样的场面张曼做了十几年的医生自然不陌生,但是当大多数准爸爸会有的表情出现在以琛脸上,张曼那种悸动的情绪却挥之不去,何以琛一直是一个多么冷静淡然的人,好似名利之间从来来去不惑,成败面前也总面色不改淡定。此刻守着待产的太太,却是慌乱得似成孩童,焦灼无措自不必说,脸色甚至苍白过病患。

    但是事实并不会因此宽容,“现在默笙的宫口张开的尺寸尚没到可以使用麻醉的条件,只能通过调整呼吸方法等策略缓解疼痛。”顿一下,“你太太很坚强,而且有你在,她会好过很多。”

    言辞来去的当下,默笙微微从阵痛中缓过神来,脸上的神情也有舒展,“以琛……你来了……”竟有一点点的委屈。

    以琛低回视线,看到默笙眼里不似片刻前的混沌,多了一丝清明,手上的力道不禁也弱下几分。再看她就多了点说不出地感激,“默笙,刚才很难受?”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透,软软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很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疲累之外,默笙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出沮丧:“我还以为自己挺能受痛的,但是……”自己心里都不确定能不能一直坚持下去……话音消下,因为握着她的那只男性手掌蓦然施力。

    “默笙,”以琛伏在她身前,再出口的声音已然沙哑,“受不了的话就叫出来,不要、不要撑着……”

    默笙抬头,戚戚然地望着同样满脸冷汗的丈夫,张了张口,使劲发出声音:“我……痛得没有一点心力做别的事了……”连思考的劲儿都没有,喊叫不更浪费体力了。

    “以琛,别让她再和你说话了,体力留着生宝宝吧。”张曼终于还是插上口,又不是拍电影,哭叫只会更受罪。这种痛,只有受过的人才知道有多么强悍。

    以琛闻言抿下唇角,手上劲道更凶,全无察觉自己并不长的指甲正掐在她的手掌上。

    相较于身体上的疼痛,手上突来的刺痛其实并不算什么,但那股隐约的知觉似乎很好很好……“又来了,”默笙忽然低叫,清醒片刻的神智又被深切的痛楚攫住,跌回那个似乎没有尽头的疼痛深渊。

    以琛脸色更白,视线不敢离开她,紧咬的牙关在下唇咬出血迹,仿佛也在那阵汹涌而来的痛里挣扎。

    宫缩时间渐渐拉长,痛更烈更深。随着疼痛来时间隔的时间渐渐延长,不确定感在默笙心中慢慢滋生逐渐蔓延成了不能淡去不能忽视的恐惧。

    忍不住要闭起眼,顿时心内心外都是黑暗,疼痛一次次在身体的深处肆虐,没个尽头。原来肉体的痛也可以有这样的深切,宛如痛的心情都空荡荡了。

    手掌上又有轻微的刺痛传来,不用睁开眼帘,真切地知道是谁在紧握着她的手,是谁与她肌肤相触与她同喜同忧,是谁在凝望着她脸上的痛楚要为她望断凄楚,是谁在用无望忧倔强的力量来为她驱散未知的不安和看不到尽头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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