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卑屈、愈哀怜,愈是教他不舍。说他逃避也好、负心也罢,不再相信自己还能给人幸福,没有道理连同别人的幸福都要斩断。再三告诫自己,却怎么也放不开她独飞出自己的视界之外。
「能够得到什么并不重要,能够待在你身旁,就是我小时候到现在不变的梦想。」耳边的风让她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不自觉地,她更靠近他的胸怀。
「你的梦想就只是这样?」夙衮有些错愕,也为她小得几不可微的心愿感到心痛。
绢细如丝的面庞晰白似雪,两颊沁透着润泽,红艳欲滴的樱唇轻启,微露出白玉般的皓齿,而最最令人目光难移的,自是那对闪着惹怜光芒、纯真澄澈的明亮眼眸……
心思渐渐走远,想着几年来她的执着,手臂自有意识地环住她,仿佛入了土、扎了根似的,挪不开也放不下。
映庭错愕他亲昵的举动,讶喜的抬起头来,小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就是这样。」
是梦吗?这是梦吗?他温柔得令人想哭……
「把我的梦想听进你耳里好吗?」哽咽的感觉,在她的喉际久久不散,她只能选择将小脸埋在他宽大的衣衫里,不让他看出她的神情。
他闭上眼轻喃:「我已经听进去了。」就算听进去了,又能怎样?除非陶陶复活,否则敌不过的内疚,永远会折磨得他不敢再爱人。
「谢谢你……」
映庭抑制不住感动,在情绪决堤之前,万般不舍的撤离他的怀抱,将小脸埋进掌心里,弓着背脊止不住的抖颤着。
「你……怎么了?」夙衮焦急问道,惊慌于她的反应。
终于知道,她用来燃烧的,是她的青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人,居然能这样张眼否定一切?
「我很好……没事……」
好和善的他……许是几年来态度最好的一次。她不敢用力喘气,也不敢出声,只想延续这片美好。
虽然他依然拒绝,却给了她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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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庭,你想回苏州吗?」依照惯例,不死心的周无炫还是天天到夙府找映庭谈天。
「怎么突然这么问?」映庭有丝困惑的凝望着他。
「妳不是多年不曾回家了?」周无炫心中其实有个计画,「过几天我有事得走一趟苏州,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他是这么打算的:倘若能陪她一道回家,那么便有机会拜访她的双亲了……在她这方面努力许久未有成果,将目标转至能够左右意见的她父母身上,也许成功机率会较高也说不定。
他的一句话牵引出映庭的惭愧,「未来几个月我可能还是不会回去……」她是个不孝的女儿,从来没有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总是一意孤行,肯定教父母日夜悬念担心着。
「为什么,难道你不会想念你的爹娘?」
「我想……但就是想,才更不能回去。」映庭鼻头一酸,控制不住的呜咽。
每当心里感到无所适从时,想念家乡父母的心情就更加深刻……为了追寻孩童时期仰望的梦想,她再也不是爹娘捧在掌心呵护的小女孩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
在她脆弱的宛如一条丝线,情绪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外来压力而溃堤的时候,她不能见到爹娘,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否则她会受不了……她不想要他们为自己担虑。
周无炫糊涂了,「我不明白……」
「周公子毋须明白,我只是抒发一点心情罢了。」
夙衮又变了,她还是不晓得自己哪儿做错,十五月圆夜仿佛只是她一个甜美梦境,醒来后,一切依然,夙衮一样是冷淡疏离,那样的温柔在他的言行举止寻不到一丝的踪迹与气味。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她不相信,他的拥抱是那么的真实,那些安抚的话语真的让她的心得到些许平静了……为什么他可以说变就变,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他,令她茫然无助吗?
「映庭,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那对忧郁的眼神,向来对他只有隐瞒,一再受挫,周无炫也怀疑自己怎能愈挫愈勇?
「周公子,我不是个值得你如此费心的女子,你还是将心神放在别人身上吧,我只会辜负你而已。」
「夙衮对你的态度还是末变……」付出许多仍得不到她的回应,周无炫本该气愤的,然而每次面对她怯怜怜的神情,他就忍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
她是一个好女人,不用母亲的极力推荐,他就看到她的好了,一个用情如此专一的女人,可以想见所有不甚明了的一切亦是温良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提醒她了,不要再强调她从来不曾愈合的情伤了!
「我比夙衮更愿意照顾你,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及你与他,但我的真诚绝对不亚于任何男子。」
映庭真的不想伤害一个执着如自己的男人,仰头望进他情深的眼底,「知道吗?你很好,好得令我自惭形秽,我只能说很抱歉,我的心在你来不及参与的时候,就决定只给夙衮一人了。」
「我不会放弃的!」周无炫坚信说道:「我会让你知道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何苦呢?」映庭问着,流下了泪。
情,果然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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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初上,考虑再三,心中作好决定的映庭,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夙衮的房外。终于确定,这段感情若要得到幸福,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映庭小姐,你找少爷吗?」阿丁很讶异会在此时此地见到美若仙子的映庭。
「衮大哥在吗?」映庭看到了房内晕黄晃动的烛火。
「少爷刚刚回来,现在正在沐浴。」
映庭绽出一抹浅笑,吸了口气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阿丁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惊愕的看着她,「映庭小姐,少爷在沐浴……」以为她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能进去吗?」
「不是不能……」阿丁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少爷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刚刚才要奴才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映庭小姐若有事要说,也许待到明天比较好。」他给予良心的建议。
映庭小姐一定吃错药了,她居然说出了这种只有寡廉鲜耻的豪放女才会出口的话;映庭小姐在大伙儿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柔美温煦、懂得礼仪界线的,现下却要求进入男人的房间,真的让他傻了眼。
「阿丁,让我进去吧,若衮大哥怪罪下来,责任由我来扛。」映庭毫不掩饰的暧昧行为,存心要府里下人胡思乱想,将她夜访夙衮的行径传至夙伯伯的耳里。
为了她的将来,她豁出去了,就算被视为一个主动的女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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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丁,你进来的正好,过来帮我擦背吧。」
映庭好不容易说服阿丁,甫推开房门,立刻听到屏风后方传来的命令。
霎时,她尴尬的站在原地,犹豫着该是前进或后退。
「阿丁?」没有听到立即的应诺,夙衮又叫了一声。
听闻到浅浅的喘息,夙衮起了警觉,这回声音放大了,「谁在那里?阿丁!」手劲一挥,屏风朝着映庭的方向倒了过来,她连忙退后,让眼前一幕吓得惊叫。
「衮……大哥,是我……」惊险过后,她的视线不偏不倚,与失去屏风遮掩、坐在浴桶里的夙衮对个正着。
自夙衮的双眸,看得出他的惊讶,「你到我房间做什么?」
「我想……」来不及将决心吐出,她又听到他问--
「阿丁呢?」失神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夙衮很快的恢复镇定,犀锐的眼神瞅着她的不安。
「我要他先去休息了。」
夙衮冷哼一声,「你还真打蛇随棍上了,这会儿连我的小厮也命令了?」
重新调匀气息,映庭不希望满腔的决心又让他的恶言恶语给吓退,「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人打扰……」
闻言,夙衮的心跳陡停,呼息有些浊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定是无心的,她绝不会是那种以暗喻语调勾引男人的女人。
「我知道……」不顾在胸坎里跃动过猛的心跳,映庭缓步至他身后。
「退回去,我现在没穿衣服!」伸展空间被局限在浴桶里的他,显得很狼狈。
「我知道。」在如此暧昧时分来访,竟让了她意外的撇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紧张。
「妳到底想做什么?」夙衮气急败坏的问,她的样子太过古怪。
「要你……像那天在拱月楼一样。」再如何难以启齿的要求,只要攸关他与她之间,她皆可抛除羞耻说出来。
他们的关系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让她不得不祭出这个不愿使出的手段……当初不希望利用身体来绑缚夙衮,如今听来像是一个讽刺的笑话,就算再耐心等下去,她也不确定是否能得到他的眷顾了。
唯今之计,就是要他对她负责,虽然不想要因为责任使然的感情,但与其什么也没有,她宁可还能拥有他的责任感……
「该死!你有没有说错?」夙衮握拳拍击水面,激起狂浪的水花,喷溅在两人脸上、发梢。「你的行为和yin荡的妓女何异?」
他拚命避着她,她偏偏却要自投罗网,罔顾他所有的努力!
「可是你宁愿到拱月楼寻欢,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她哀怨的凄诉。
「你这么希望我拿你当妓女一般看待吗?」
听完阿丁报告今天她与周无炫的谈话内容后,他的心情阴郁了一整日,渐渐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既希望她能对自己死心,可听到她与别人好,他又气愤……他该死的想要什么?
「至少你对青楼里的姑娘和颜悦色些……」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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