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瑜拿下嘴唇上的烟,夹在手上,白色烟雾徐徐燃起,嗤笑一声:“你和顾琛在一起了?”
白柠打开了纸袋,就看到一件墨绿色的毛衣,蓝色水洗牛仔裤,连帽衫的打底。
默了片刻,果然是不能让白子墨帮自己买东西。快三十的女人穿这样的衣服,也是醉了。听到白子瑜这般说,白柠猛地抬头,出口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我和顾琛能认识,还不是托大哥的福。”
她笑眯眯看着白子瑜:“我记得,你还给我介绍顾琛来着。”
白子瑜脸色的笑渐渐收敛,手指紧紧捏着烟蒂,他们对峙半响后白子瑜挑起嘴角:“你的手是他弄得?”
白柠脸色顿变,捏着纸袋子的手发紧,是要把纸袋子捏破。她以为白子瑜不知道,那还有的原谅,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还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眼睛死死盯着白子瑜,咬着牙,手指攥的纸袋都要破了。被最亲的人出卖的感觉,实在操蛋的很!白柠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可到了这一刻,她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嗓子里堵着一团棉絮般憋屈,喘气带着心脏微微发疼。她只有一只手能攥成拳,手背上青青紫紫肿胀被撑得发紧,疼还有些委屈。
“你——”白柠咬着下嘴唇,牙齿太用力,几乎要咬出血来,嘴唇不住的颤抖好长时间,突然爆发:“你什么都知道,你他妈的还设计害我!”
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旁观的白子墨吓了一跳,他看着白柠气的几乎要发疯,眼睛猩红。喉咙滚动是要哭的模样,可到底她的泪还是没能滚出眼眶,她深呼吸好半天,胸口起伏声音却是压得极低,从牙缝里迸出字句。
“白子瑜,我记住你办的所有事!”
“记住?”
白子瑜已经彻底明白白柠和顾琛之间发生了什么,歪了下头,他视线把白柠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你们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把罪名胡乱往别人头上乱栽。”
就算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事情依旧会演变到如今地步。
只是,白子瑜有些猜不透顾琛到底在玩什么。
心里踌躇,暗灭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眯了眼睛,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你和顾琛发展到如今,又何尝不是你心中所愿,不然依着你的条件,又想找什么——”
“啪!”
一声响,白柠已经把装衣服的袋子砸到了白子瑜的脸色:“滚!”
白子瑜恼怒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衣服袋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他是怒气冲冲的瞪着白柠,手指紧握成拳:“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这事和我无关。你和顾琛牵扯只是你自作自受,你是不是要认命?是不是更恨自己?”
到底不是亲兄妹,有什么感情呢?
又有多深的感情呢?他原本想拿白柠做个顺手人情。白子瑜有自己的打算,父亲并不是把公司全权交给他处理。以前他没有在意,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就无法不去猜想。
父亲到底什么打算?林薇并不是自己的生母,白子墨是有兄弟感情,可能不能胜过钱?又是一说。
白子瑜一直隐秘的隐晦的为自己打算着,外面那些朋友,能帮得上自己的有几个?
白子瑜太懂得怎么打击一个人的弱处,一击致命,他这句话太狠,白柠身体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眼睛通红盯着白子瑜,嘴唇有些抖。
那些事她不敢承认,一旦承认了,白柠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房间里很安静,很长时间后,白柠才发出声音。她的声音柔软发颤,目光空洞飘忽,低头笑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妈妈一直说,你是我的大哥,希望我们关系好,和睦相处。”抿了抿唇,心脏有些疼:“父亲在的时候,我没想过白家的财产,父亲去世后,我也没想过。我没有钱,可我不会去拿不属于我的钱。父亲的东西,与我何干?”
白柠不是第一次和白子瑜坦白这件事,可白子瑜不信她,不信白柠没有野心。
“你们争也好,谦恭相让也罢,那是你们白家的事。”
白柠站在病房中间,紧抿着嘴唇:“我一直没当自己是白家人。”姥姥是个小学教师,她清高自持了一辈子,可没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做出那种丑事。所以她一直教育白柠要自尊自爱,不虚荣,她不喜欢白家,白柠也不喜欢。“父亲去世后,我确实挺后悔,如果早早就回来,也许他就不会犯病。”父亲那病听医生说,是一直压抑着情绪所致。白柠愧疚,可是那话她和谁说?“白子瑜,母亲是爱着你的,和爱着我们一样。”她骤然笑出了声:“你不信,反正你什么都不信,你非要抢到手才信那些东西属于你!如果不是怕你以后会逼的子墨走投无路,我又何必费这周折?妈都五十多了,我能让她也像爸一样么?我做不到!”
“如果这也是记恨我的理由,我无话可说。”白柠心里失望极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说我自作自受那就算是吧,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要去害谁,更不会去拿别人的尊严去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后门板突然被推开,哐当一声响,白柠知道谁进来了,只是她不想回头去看。
管他谁呢?白柠憋屈死了,这世界上到底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心疼她,哪怕多骗她一段时间也好啊!白柠真的找不到,她很失望。
☆、第五十八章
顾琛推门进来,他走过白柠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衣服,视线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白柠身上。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树影斑驳。没来得及开窗户通风的病房里还有着浓郁的饭菜香味,刚刚他还和白柠坐在一起吃饭。顾琛捏着手机的手指十分用力,骨节微微泛着白色。
房间里安静,沉默逼仄,许久后他才开口。
“我走了。”
他的嗓音低沉,平静如斯。
说完这句,他迈起长腿快步往外面走。
擦肩而过带起的风掀起了白柠的头发,她抬起头只见顾琛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的步伐依旧凛冽有力,带着股子气势。
身后的门板阖上砰地一声响,白柠的心跟着颤动了一下。她很想笑,真好,终于拜托这个变态了,很好,太好不过了。
中央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呼呼的吹着风,加湿器喷出的白雾融在空气里。外面的风停了下来,树枝不再晃动,阳光静静洒在屋内。
“谁也回不到过去。”
白柠心里想着,扬起嘴角嗤笑出声,“注定了是敌对。”
一步错全盘皆输。
“白子瑜,你回去吧。”
白柠抿了抿唇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眉尾飞扬,似笑非笑:“我不需要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关心,既然已经放了狠话,何必惺惺作态?让谁看呢?心疼你的只有爸妈,他们都不在这里。”
白柠觉得自己越来越刻薄,张嘴就没一句好话,想必表情也是十分令人憎恶。可回头想想,反正再恶心的嘴脸,她自个儿看不到,横竖恶心的是别人。
白子瑜冷哼一声,翘起嘴角脸上冰冷一片:“白柠,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白子瑜高高大大的身材站在屋子中间,原本他是偏冷硬的长相,如今横生了戾气:“一个进不了族谱的私生女,却做出大家闺秀的高姿态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他扬起脖子,整理了衣袖,冷冰冰看着白柠:“今儿巧合过来,也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你活着就不可能放过白家的东西。”他拖长了声音,是漠然冷硬的姿态:“虽然你姓白,却和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白柠猛地抬头看过去。
白子瑜一甩袖子大步往外面走,白柠脸色煞白抬手就去抓他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过去,似楞似怔:“白子瑜,这是你说的话!”
白子瑜眉头紧蹙,抬手就挥开了白柠,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然,我是来看笑话?”
白柠心里冰冷,身子踉跄了一下按着柜子才站稳了:“那好吧。”
她咬了咬牙,对着要冲过来的白子墨摆了摆手,闭眼深呼吸:“你走。”
白子瑜大步走了,一直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脚步略停:“有本事就一直这样高贵端着,别去求任何一个男人,省的落人口实,否则不就毁了你这么多年维持的清贵形象。”
白柠抬手就把柜子上面的玻璃茶杯往门口砸去:“滚!”
玻璃杯在白子瑜的脚边炸开,玻璃碴四溅,白子瑜挑了下嘴角,冷笑:“也是,如果你不求男人,又能做出什么事?”
“大哥!”
白子墨突然爆发,握紧拳头怒视着白子瑜,是气急的模样:“我们是一家人!”
“你和白柠是一家人。”白子瑜视线落在白子墨身上,冷笑一声:“父亲去世了,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白子墨表情登时就变了,眼睛赤红,拳头捏的很紧却半响都没发出声音。
白子瑜扬了嘴唇,拉开门转身扬长而去。
这一出实在演的太烈也太急,白子墨根本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杯子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他突然就反应过来,大哥是欺负白柠。大哥用那种话侮辱白柠,难以置信,大哥为什么会用那样刻薄的目光看着白柠,他是看不起白柠,连粗神经的白子墨都感受到了。
大哥为什么会那么说白柠?白柠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白柠和大哥有什么仇恨?虽然他不喜欢白柠,可是看白柠几乎气疯了的模样,心里不舒服起来。他忽然觉得一向敬重的大哥原来不是想象中的模样,白柠可怜无助的模样,想起那天白柠在书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们是看白柠无所依靠?滔天怒气在白子瑜离开后渐渐冷静。
他和白柠才是一家人,而大哥……白子瑜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涩涩。
病房里安静,他抬头看向白柠。
白柠靠着柜子而站,她的牙齿咬得很紧,似乎在轻轻颤抖。尖瘦脸颊上黑色瞳孔似墨,黑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