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而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以至于良离婚了,我都没有捎去只言片语表示安慰,这在我过去是不可想象的。我和良的手是真的分了,我的手即便在夜晚也被爱人牵着,牵着,听着他熟睡的鼾声,可是手还是牵着,紧紧的。
我翻出严君留学时的照片,在海上垂钓的背影。大海上粗犷而随意的装扮,像一朵开在石缝里的旷野奇葩。我能对着他的照片静默的看一个小时,他在背后环着我说:“真人在这呢!”我说:“宝贝,我给这张垂钓的照片起了个名字,叫《平常心》。”他说:“我明白。”
三月是一个苏醒的季节,空气中飘散着动植物既野性又清新的气息,情欲也在三月里肆意流淌,尤其是在黄昏时分。我躲避在层层衣装里的蕾丝在黄昏只为我的爱人悄悄绽放…把身心洗净,放一个真我在你面前,用你性感的手触摸我给予你在我身体上的自由。
无拘无束的闲暇时光就要结束,严君和我都已调整好心态,说好了坚持我们无可救要的天真,疯狂的浪漫,也说好我们要永远相爱。
早已收到一封信,读到寄信人的地址,我便没有看,也没有删除。它在那里静静躺了很久,直到我整理超载的信箱时才再次注意到他,蓝色加粗的字体写着未读,提示着我去点击。是朝鲜族的文字还是让我一看到就想起考试的英文?或是他运用的不怎么自如的中文?没有牢骚没有怨恨没有煽情,我只读到了一颗无助的心。
记得妈妈说我给自己初恋所划的句号只是及格的分数,在她看来我多少有点故意的冷漠,那么,现在,让我用《只有分手才有幸福》作为标题,用我对自己八年感情生活的回忆重新来划这个句点。脑海里有一辆火车缓慢的从隧道里爬出,载着我赶赴一番新的生活,蓬头垢面的我一出站台,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我们是一个系的。”是他教会我如何去爱,为他,我在回忆里重活了一遍。
记得我和严君在野山坡的篝火边望着彼此被熏烤红的脸,他说:“我真是明白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你这灰头土脸的小样怎么看起来那么顺眼呢?”我说:“我一想起你的样子,心就痒痒,潘安再世就是形容你的吧?”他急忙捂住我的嘴说:“别让别的女人听见,她们会来抢我的!”我扒拉开他的手继续说:“你在我眼里就是貌比潘安才似贾谊!”那天我才得知,他连贾谊是谁都不知道,但我依旧在用“才华横溢”这四个字来形容他。
记得我和严君在江南的冷塘边用小石子击碎平静的水面,他说:“别看我认识你之前挺能折腾,实际上那时的心是死的,你的到来就像这颗石子。”我对他说起他和我求婚时我在公共厕所里激动的又哭又笑,拿卫生纸擦拭泪水,心里却是一番风吹点点涟漪,今生有你我相依相偎的如画美景。我问:“日子久了,这涟漪还有吗?”他说:“你不是一直在往里投石子吗?”我轻轻的笑了,枕在他肩头。
记得我和严君在一个拮据的节日蹲在小摊吃两元一份的麻辣烫,他说:“别动别动,你脸上挂了个菜叶。”摘下去后他说:“有那么香吗?看你吃的这个起劲。”我说:“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香。”他嘟着油嘴亲了我一下,我继续说:“不跟你在一起也是吃什么都香,呵呵。”他说:“我不信,不和你在一起我吃不下去饭。”这次是我嘟着油嘴亲了一下他。
我们都不是贵族,找不到西餐的打折券就不吃了,买不起的衣服就不试了,工作中怎样不卑不亢也多少要受点气。我们也不是把浪漫当饭吃的情圣,每天浸泡在生活的琐事中,为钱发愁,也会偶尔怄怄小气,搞不好还会吵大架。我们更不是容貌无敌的美男美女,有一次我进了包含整形美容的美容院,被整形师看到后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你值得开刀的地方还真不少。”听她那么一说,我能保持原貌的也没几样了。但我们却是彼此眼中的最善,最美,最优秀。从不忘记随时营造出淡蓝的气氛,陶冶着彼此善感的心。
而良,大家公认他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子,万贯的家资,容貌可以被形容为流光溢彩的王子,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有人说人生如戏,而我觉得人生如棋。戏是把生活搬上舞台,演员知道开头就知道结尾,无论演的多投入,顷刻间卸了妆换了衣服便走出戏中。死了的虞姬可以复活,败了的霸王可以下台吃一份盒饭也觉满足。而人生,却如过河的小卒,不能回头。尽管有人说出难得糊涂,更多人还是如我般纷纷想活个无悔,活个明白。戏是有导演有剧本的,人生的棋,每一步都要你自己下。
良自小学棋,和我比起来,他是一本渊深海阔的棋谱,比起他,我对象棋只懂皮毛,却可凭着小聪明出其不意的偶尔获胜,经常赢的还是他。那时我们在专业教室的桌子上用圆珠笔画了棋盘,在上面摆弄直径5 公分的木制棋子。他说只有摸到质地上层的木制棋子下棋才有感觉,特别是听到那啪的一声下落,才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有分量。他输给我的几次大多是我们偶尔不得不将就简陋的条件,在吸铁石做成的便携式棋盘上所下的棋。他输给的不是我,而是自己,他拿起那块小小吸铁石做成的棋子时的心情就已经注定了他会输。于是我说他只能在顺境中不断成功,却很容易在逆境中一败涂地。
第68章
他大三时父母想送他出国,是希望他能学管理,对于他的家业来说,学艺术似乎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分手后,我陆续得知他继承了父亲在韩国的企业,曾经小有辉煌,而后韩国的经济全面下滑,他父亲的企业也陷入困境。他第一次回国想见我时,正是他在事业上满盘皆输时。如果我那时知道,会对他说一句话:“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人只要有口气在,就没有什么输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也就只好像马后炮一样,现在才说,或许这话还有意义。
他说自己现在悬在半空,父亲在中国的所有事业都不再交给他,每月只给他足够零用的钱。他出去找工作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没有设计方面的工作经验,会韩语、英语、日语,却每个都达不到做翻译的水平,特别是那起步时的薪水,让他觉得自己活的很可笑。我们同时想起小松的大学时代,他是我们班里最苦也是专业方面最优秀的学生,那时我去勤工俭学是为了体验生活,而小松却是为了真实的生活。而今,他是我们同班毕业生中薪金最高,在设计界中最有成就的一位。良说小松是先苦后甜,而他是先甜后苦。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曾写在他画集尾页的一句话:“人是三穷三富过到老,无论何时面对何事都该有颗平常心。”
我和良的相处真真可算是相敬如宾,仅有的一次争执是因为中韩足球比赛中他为韩国加油。那次他说了一句:“你们中国…”我说:“听你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中国人啊!”他说:“我是中国的朝鲜族,但我的祖国是韩国。”我说:“你的祖国为什么不是北朝鲜,还不是因为韩国有钱了,嫌贫爱富!即便韩国算亚洲四小龙,你别忘记中国才是这个世界上盘踞的最大的龙!”他说:“我的祖籍就是韩国,这和穷富没有关系,做人不能忘本。”我说:“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好,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他没回答,那天更让我气愤的是中国队输了。为此我们好多天都没有说话。
多年后,他才在这封信里回答了我的这个问题。他说:“我是中国人,在我加入了韩国国籍后才知道,我是中国人。”在中国,他的父母总是教育他说不要忘本,以后一定要回到韩国,以至于他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就是韩国的一份子,像飘零的落叶一样渴望长回到树上。当他到了韩国,才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真正融入到那个社会,尽管饮食一样,语言相通,他还是总被看成外来的民族。在他和妻子的一次争执中听到了:“你们中国…”时,在他和同事交谈中不知该如何插话时,在他有了韩国国籍后才知道,自己的祖国和家乡在哪里。他说他的家乡在那条江边,是那个回忆起来尽是白雪和冬天的城市。他说他的祖国胸怀博大,总是热情的迎接外来的民族和文化。
他和妻子都不想马上要孩子,可是他的父母却很想早日抱孙子,在这件事上,是妻子顺从了。孩子出世后,妻子却不肯顺从另一件事,就是到中国定居。为此他说妻子不贤不孝。当我把信读到这里时,心里蹦出一句话:〃只有分手才有幸福。
〃这话不是说他们,而是说我和良。一如朝鲜女人的名字经常带一个顺字,我在生活中就认识一个叫顺美的朝鲜族女孩,或许只有顺,在他们眼中才是美。我很想问问良,你有没有真正站在妻子的角度上想,她愿意怎样生活?愿意在哪里生活?
把我和严君过往生活的一幕一幕变换成文字,希望他明白,什么才是爱人!
爱人是用来爱的,是他的感受比自己更重要的,不是为家娶来的生养工具,更不是以顺为美的木偶。
上下几千年,能文的倚马千言,能武的百步穿杨,我们这些过河的小卒只求一个无悔明白的人生。凡人一个,做不到诸葛亮那般事前明白,甚至做不到周瑜事到明白,但我总比蒋干聪明几分,不至于事后也不明白,如鲁肃一样,事后才知道。
知道就好,我和良只有分手才有幸福。幸好这场分手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去选择,如何知道得来不易。
有人说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这话被很多人理解成失去后的追悔莫及,在我看来,失去的就随他去吧,珍惜的是眼前的幸福,和现在的爱人。只有分手才有幸福,分手后的牵手要握的更紧,我们在失恋中的成长好似凤凰涅盘。
古人说爱情是举案齐眉,韩国经典电影中把爱情演绎成野蛮到底。我们生活中的爱情在清新酸涩中开始,在阵阵欲望中迷惘,在猜嫉怀疑中滋生,在成熟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