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明显觉得,小洁几乎几乎已从椅子上炸弹似地弹起来要回家侍寝:“嗯,吃好了,我马上回去。没吃饭?好,我这就回去做。“
”让姐夫一起来吃吧。“葛薇说着,看一眼干锅里的牛蛙,尚且有三分之一。
”这个是辣的,他胃不好,你还记得六月份的时候他胃出血住院过么?“小洁已开始收拾衣服。
“记得。”葛薇的心忽然就砰砰跳得厉害;
“我记得。。。。。。好像你妈妈给了姐夫一个偏方,可是告诉我是什么吗?”葛薇故意夹起两只牛蛙塞,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语调。
小洁侧一侧脸蛋:“嗯,我妈说是吃生土豆泥,而且他吃了效果也不错,还有木耳山药粥。。。。。。”
葛薇急忙一口吞下几个牛蛙在嘴里嚼着,一面收起自己的外套。
“我来买单!“葛薇抢先着,却被小洁拦下。
窗外,天色已黑,从“侬好蛙“出来时,秋风微凉。
东方明珠在不远处红红绿绿闪耀,世茂百联的两只尖顶建筑,伊利恢弘的大厦。。。。。在夜色中绚烂着。
此时,葛薇没有心情享受这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的奢繁,急匆匆地往菜场走去,土豆,山药,木耳,山药三块多钱一斤,真贵。
烧水,泡木耳,削山药。。。。。。这是葛薇来到上海之后头一次开灶。葛薇的厨艺完全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全面,那就是“能做熟”,可是,北京气候干燥,她熬粥的手艺倒也可圈可点。
一个小时之后,热气腾腾的山药粥带着淀粉香气扑面而来。
葛薇这才发现,自己来了半个月,盛粥的大容器之类,理所当然地没有购置全。
段峰尚且没有回来,葛薇厚着脸皮问隔壁夫妻借,亦是没有这种东西。葛薇是跑着去门外的杂货店的,当她拎着一个保温杯出现在医院病房门口时,透过病房窗户窥一眼,仅一眼,葛薇便觉得毛孔倒立,握着保温杯的手,亦微抖着。
葛薇扭过脸去,后退一步。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木耳山药粥,咬唇。
不是说好来道歉的么,怎么就不敢进去了?
手里,还握着一个塑料袋装的生土豆泥,是她用凳子好不容易碾碎的。
那个面瘫的男人只是和自己开玩笑,自己就把人家手机扔进垃圾箱。。。。。。不是该道歉么?葛薇的拳头收紧着。
葛薇扬眉,吐一口气,吹起自己刚及眉下的刘海,鼓起勇气,推门,再看一眼病床上那人的惨相,仍是心悸不已。
病床上,凌欢煞白着一张脸,两排睫毛在那脸色下显得越发黑而如蝉翼,他的一只鼻孔里引入一条管子,似是胃管,鼻间亦是有氧气管紧紧熨帖着,手腕处,点滴针斜嵌。
葛薇轻轻将保温瓶搁置在床头柜上,土豆泥亦是小心放下,忍不住帮他掖下被角,这举动,却让凌欢不自觉睁开眼睛。
葛薇惊得后退两步。
凌欢勉力抬起胳膊,将氧气挪下。
葛薇竟发现,那张煞白的脸泛起少许红晕。
“你干什么?”葛薇急忙向前捏住氧气管,却见凌欢修长亦是苍白的手去扯口里的东西。
“你至于那么要面子么!”葛薇一激动,竟斥责着。
凌欢却在下一刻松手,似是扯不下来,斜一眼葛薇,侧过脸去,闭目,
“一定要像一块坚冰一样在所有人面前么?“葛薇笨拙地将他的氧气管端正与鼻腔之下。
正文 第十章(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蓝莓亲的那句留言,好经典啊~~俺用来给葛薇了~~ 第十章
(上)
凌欢勉力抬起酸胀的胳膊,企图将氧气拔下。
葛薇竟意外地发现,那张煞白的脸上正泛起少许红晕。
“你干什么?”葛薇急忙向前捏住氧气管,却见凌欢修长亦是苍白的手去扯口里的东西。
“你至于那么要面子么!”葛薇一激动,竟斥责着。
凌欢却在下一刻松手,似是扯不下来,斜一眼葛薇,侧过脸去,闭目,
“一定要像一块坚冰一样在所有人面前么?“葛薇笨拙地将他的氧气管端正与鼻腔之下。
“你看你现在,虚弱得像摊熟的煎饼。”葛薇将凌欢滴着点滴的手腕往被子里一挪,凌欢倔强地将冰凉的手腕挪回原处。
漂亮修长的大手搁在雪白的床单上,愈显苍白。只是,那手臂的骨骼却铮铮有力,青色的血管,微凸的肌肉,无不昭显着男性特有的精瘦之感。
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刺痛,竟莫名扑上葛薇的心上,眼上,鼻喉之间,全是痛。
“你看你手臂的肌肉蛮结实的,你身体其实没那么差,这次病成这样,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葛薇垂下自己依旧存着白日残妆的黑睫毛:“可是,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你比我大不几岁,你有那么大的公司,在那么好的地方办公,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葛薇抬眼,打量着凌欢玉柱般的鼻梁,黯黯地说:“你再看看我,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刚辞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工作,也没有老公,二十七岁高龄还要被迫转行,离开自己原来的城市,我不是也快快乐乐的? “
凌欢微微睁开双眼。
“昨天把你的手机扔掉了,对不起。这是治疗胃出血的偏方,”葛薇敲下自己的带来的保温杯,“不过你病成这样,我想这个没有用了。。。。。。“
凌欢侧过脸来,有气无力地剜了葛薇一眼。
双目相撞时,葛薇端详着,竟从那俊美的黑瞳中读出几分陈年的伤。
“我有很多事情比你还想不通,可是,我没有资格生病,所以,我的身体比金刚还坚强。”葛薇一面劝解,一面不无自豪地说。
“你怎么了?”
凌欢轻轻地道,本是冰玉般的嗓音疲惫不已,略带沙哑。
葛薇见他嘴唇略干,看一眼水杯,本能地抱起热水瓶,兑些许热水,将杯子握在手中时,看一眼凌欢,手臂却像被点穴一样,停在半空中。
真的。。。。。。要喂一个陌生男人喝水?
葛薇的心像是突然加了一台发动机,突突突突,震颤着。
凌欢却似是真的渴了,端望着那杯中的透明物体,满眼的期许。
正在这时候,BRUCE冲进门来,手里抱着一只浅紫色的枕头,炫耀着笑道:“船长,这下你晚上不会失眠了!这个枕头是安眠枕头。。。。。。“
BRUCE正说着,盯着葛薇手上微微冒着热气的水杯,话匣子簇然关上。
BRUCE眨一眨灵光闪耀的大眼睛,看一眼凌欢,再看一眼葛薇,站在病房中央,歪一下脑袋。
葛薇将水杯塞到BRUCE的手上,指着床头柜上的保温瓶,低头说:“这是治胃出血的偏方,如果他可以吃东西,喂他吃下。“说完,回头瞥凌欢一眼,扭头道:”我回去了。“
下一刻,葛薇只听凌欢吃力地道:“送她回家。“
BRUCE那边答应着,急忙追上来叫着:“葛薇姐!等我!“
葛薇以为BRUCE要送自己回家,忙挺起胸保证着:“不用,现在还有公交车!真碰上小流氓,我又高又强壮,会防卫过当的。“
BRUCE却挤眼:“不是啊,葛薇姐。“BRUCE戳戳葛薇的手臂,一脸神秘地轻声说:“我是想说,我。。。。。。我今晚大姨夫来了,想回家休养,要不,你留在这里陪他怎么样?“
(中)
“大。。。。。。姨夫。。。。”
这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词,既然女人的例假是大姨妈,男人的话,则被光荣地冠以这个雅号。
葛薇盯着BRUCE青春洋溢的笑眼,不知怎么竟冒出一句:“正好,你可以和你们船长交流,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家大姨夫一直都没走过。”
下一刻,BRUCE爆发出一连串骇人的笑声,整个走廊都被他笑得震了三震:“哈哈哈哈!哈哈。。。。别说,,,,,,,真像。。。。。哈哈哈!”笑得脖子都红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难怪他血流不止。。。。。“
葛薇急忙打住:“喂,有没有同情心啊,你赶紧回去照顾他一下吧。”
BRUCE忍着笑:“不行。船长吩咐我送你。“
葛薇假意挥拳:“你出去很久了吧,他嘴唇都干了,回去喂他喝点水。他的点滴快结束了,快去!我只有三站公交!”
BRUCE一面躲过,打量着葛薇的白色帽衫和休闲鞋,正犹豫着,葛薇已撒腿大步往门外走去。
BRUCE只得揉揉后脑勺,转身回病房,只见凌欢正吃力地捏着杯子,急忙去接,凌欢固执地一口饮尽,累得头发濡湿着,人也倒在枕头上粗声喘息,两排浓密的睫毛先是微微闪动,继而平铺在眼睑之上,BRUCE见他体虚,便也不便开玩笑,只得噤声盯着那点滴。
BRUCE见点滴已近结束,叫来护士帮着拔掉针头,凌欢一直双目浅合,似是倦得竭尽全身气力,呼吸却深深浅浅,护士拔了针头,小心翼翼地从他鼻间抽掉胃管时,他眉头微微一拧,却又强忍着平复下眉心,看得年轻的小护士心亦跟着紧了起来。
小护士收拾好各种管子,一面对BRUCE建议道:“你是病人的弟弟么?病人已入院三天,现在不能洗澡,建议你给他擦擦身体,这样有助于病人入眠。。。。。。“
话未说完,BRUCE便见凌欢唇角剧烈地一抽。
“不用!“凌欢睁开刀子眼,狠狠横了护士一眼,吓得小护士一哆嗦,破门而出。
BRUCE在一边叹息着:“早知道留下葛薇姐了。“
凌欢一怔,用冰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腿,手中的触感微凉,顺着血管,便凉到肌肤的最深处,抬眼,远望窗外,眼神像是陈年的酒开封了,酒香夹杂着多年前的味道,氤氲着,弥漫在整个屋子,BRUCE闻不懂这酒,却知道,这酒曾是他们船长多重要的一味心灵药剂。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凌欢的手指轻捻:十年,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似乎,那还是十三年前。
那时候,怎么就能伤成那样。
凌欢记得,十三年前,那一头黑色的马尾和自己朽木一般的身躯。。。。。。
BRUCE知道,这种心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便无聊地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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