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都知道。
我恻然,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我难道对他说,我跟你赌气呢!什么气要赌到非呆在干燥寒沙尘暴严重的北京不回去的?一定是小气鬼。或者对他说,我喜欢独自生活,离开家离开你远远的?这话违心,要离开的话,上大学那一年尽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更不会说,不,我先在就后悔了,我想回家乡,和你在一起?这么大的事情岂是小孩子的玩笑,想反悔就反悔的,我几时低头认过输?且一向不是我与他之间的语言。
突然间觉得想哭。只听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春节回来再说吧。”低沉的,柔和的,带着一点点鼻音。
春节回去把工作的事情详细告诉父亲母亲,他们很欣慰,女儿终于能靠自己的双手独自生活。
我约毓辰出来一起聊天,她将在本地一家房地产公司做财务,和前任男友刚分手。魏念生也在本地工作,与她间或有联系。我将工作的事告诉毓辰,她瞪大眼睛看我,好像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你,不回来?”
我点点头。
“跑这么远,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这半年的事情简单告诉他。
“这么大个人,赌气干嘛?自己受罪。”她有些忿忿,还真替我操心。
“也许我可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很多很多男人约会,到时候发现好的不只他一个。”我开玩笑地说。
“但愿如此,多交往一些男孩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参照,有比较,知道自己适合哪种。”毓辰这话说的没错,只是,这许多年我就单单专注的恋这一个,哪里去找参照物?
我约了肖见面,这是半年来第一次主动约他。奇怪的是,我见到他时,什么都不想同他争论了,只想和他好好呆着,安安静静的。他也没有主动提这事,只拉着我的手去了一家五星的酒店请我吃大餐,鱼翅龙虾的,我问他是不是想把我喂成小猪。他握住我的手,很温柔很专注的看着我的脸,说,“找工作累的,瘦了一圈。”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终于开口点中要害,“外面的世界精彩的很,北京好得很呢。”眼睛里带着一种特别的笑。啊,他没有原谅我。
我从小就是不需要也不肯先低头的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台阶下了,我对他说,“我先在外面呆两年开开眼界再说,多学些东西。”
他没有再问什么,找个路边停下车,伸出一只胳膊拢着我的肩,“宜园三号环境很好,在外面租房子不安全。”
我点点头,侧过身去搂他的脖子,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眼眶里有些湿润,我埋下头没让他发现。
第十四章 初夜
大学四年级下期,我们已没有任何课程安排,任务只一项——毕业论文,小case。宿舍几个女孩早早的落实了去处,佳佳与我都去外企工作,王蕾去一家国有商业银行,宋敏,是我眼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她终于收得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全额奖学金,即将远赴重洋。我真替她开心,我和她私下去吃了一顿大餐,庆祝一切尘埃落定,又期盼着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四月中旬论文基本搞定,提前交稿。我干脆收拾行李回家,等到论文答辩的时候再来。在家的一个多月里,我和肖展庭约会频频,两三天必定要见一次,多数都是吃饭、喝茶聊天,看过一次电影。甚至有时候,他中午下班就出来和我吃饭,下午我自己去商业街逛逛,看看女孩子的家什,或者找毓辰出来一起玩,等到他下班了再来找我一起用晚餐,只是,他很少和我去人多的地方。
四月底的一天,吃过晚饭,肖展庭带我去了他的寓所,在江边,新的小区,绿化很好,两室两厅,装修简练,从他家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日落时分充满雾气的江面,以及对岸的万家灯火,房间里的杂物很少,只是没有人气显得空荡荡的。
他拿出上好的明前龙井茶,摆出茶具,泡了给我喝,氤氲的茶香飘出来,舒缓了傍晚时分疲劳的神经,他很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我像只小猫般倚在他的怀中,替他轻轻的揉太阳穴,他很满足的半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眼角有细微的纹,为这个男人更添几分成熟的魅力。
我忽然想起以前仿佛听父亲说过肖的房子并不在此,而是在城中最最繁华的商业街后面,问他,“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
“大概三年前,”
“呀,可是你离婚的时候?”
“是,立明跟他,原先的房子归她,她要的都给她。”他睁开眼,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茶几上。
“张淑芬可是个精明算计的女人?”我猜她一定要得不少。
“不怪她,也算是她理所应当的吧。自由需要代价。”他起身,走到阳台上去,远望着对岸初上的华灯,眼神迷离,悠远。
我见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在这个华灯初上的时分,看上去有些落寞。我忍不住走过去,伸出双臂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他也拉住我的手,温暖的感觉立刻弥漫全身。我们紧紧依偎,良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转过身来吻我,从额头到脸颊,我的唇,我的耳垂……。他柔软的舌尖游走于我的耳根,脖子,后背,酥酥麻麻的,温柔的挑逗,又有些肆无忌惮。我激烈的回吻他,与他纠缠在一起。他伸出手轻轻的摸向我的后背,解开我的衣扣,又毫不犹豫的抚摸我的双峰,那两颗尚未熟透的樱桃立刻变得硬实,他又埋下头去吮吸它们……我不停的吻他,轻轻的咬他,还是不够,他拉我的手,引导我慢慢探进他的私处,坚挺得很!最后,他干脆把我打横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在宽大的床上……。
满室的春光旖旎。
我的初夜,终于揭下神秘的面纱。落红点点,像鲜艳的花瓣,我娇嗔的对他说,“你刚才弄痛我了。”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环住我,“以后不会再有人能让你痛,”
我愣愣的,他又托起我的脸,双眼对视着我的目光,说,“子璇,你是我的了。”声音极其温柔,却又不容辩驳似的。那时,我愿意,只属于他一个。
他放了一池热水,抱我过去洗澡。细长的手指划过我的每一寸肌肤,光滑、细腻、紧实的肌肤,浴室里腾起一些雾气,我有些茫然,有一瞬间竟然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他看着我微笑,“子璇,你像一件艺术品。”
他说我的身体?呵呵,这个比喻真的很艺术。腰围一尺七,身高在八个半到九个头长之间,没有突出的小腿肚,腿很直很长,手臂纤细。我说,“哎,要是再高些就好了,可以试试做模特。”
“模特?哈哈,没有男人会视如珍宝。”
“那我还是当艺术品好了,”我呵呵笑。
他继续说,“不过,我可舍不得这件艺术品摆出去让别人看。”
又在暗示我,我没答话,只笑。他肯定知道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了,不再多说。
那一晚我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母亲问我去了哪里,我回答跟毓辰一起看了晚场电影,
母亲问,“什么电影?”
“星战前传。”我胡乱说的,我知道母亲很少关注此类信息。
她笑了笑没说话,又过了一会,才问我,“子璇是不是和男孩子约会去了哟?”
我不作答。
母亲又道,“多约约会也好。只是不要太晚。”
我进房关门。
父亲整日忙碌。五中的口碑一直很好,现在稳稳当当坐着市属高中的第一把交椅,并且有越来越不可动摇的趋势,我的父亲总算没有白忙活,我自内心钦佩他。母亲也以他为荣,走出去觉得脸上带光。
五月份,宋敏打电话给我,说是下周论文答辩,我订了三天后的回程机票。临走时,父母亲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工作要努力,少说闲话多干活,小心处理人际关系……我连连点头,耐心的听。小时候听母亲唠叨,嘴上不说,但大多不往心里去,现在大了,反而更愿意听。
我打电话请何谦吃饭,他很客气,推让一番还是让我约了出来。他提醒我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情,譬如租房,职场新人注意事项,等等,很尽心。
七月初,我顺利毕业,阔别四年的大学生涯,告别小时候一心向往的未名湖,离开留下了深情厚谊的五零二室,从此结束学生时代,大步跨入社会。佳佳与我上班的地方很近,问我是否愿意同她一起租房,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父母亲已经替我安排好,他们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佳佳自己租了两居中的一间,离单位很近的一个小区,生活方便,毕业前几天就开始搬家,奇怪的是这一次居然没有叫男孩子来帮她收拾东西,佳佳说现在没有男朋友,她要彻底告别过去的游戏时代,重新开始奋力工作。
我和宋敏帮她打扫新居,整理杂物,忙活一天,佳佳很感动,请我们一起吃晚饭。席间,我们问起宋敏签证办好没有,何时出去,她说,“正在办,过几天离校,得找个地方在北京住几天,办完签证回去。”
我知道她家境并不宽裕,很想同她说,和我一起住吧。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宜园三号,那是肖展庭给我落脚的窝,万万不可让人发现端倪。
好在佳佳说了句,“子璇那边是父母安排在熟人那里吧,恐怕不方便。敏敏过来和我一起,双人床,这么大,完全足够。”真是替我解了围,我心中感谢万分。
我将所有东西打包,能仍的都扔掉,又联系了一个搬家公司,将所有“家当”搬到宜园三号,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收拾,终于舒舒服服住进去。当天晚上肖展庭给我挂了电话,问家里是否安置妥当,他已经称这里为“家”。 又叫我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我轻声应他,脑海中浮想起初中那一年,独自在家,他同样提醒我锁好门,熟人来敲门也不要开。
十一长假,肖展庭腾出四天时间带我去厦门,他先来北京,和我一起走。那是我第一次在万里高空俯视蔚蓝的大海,一片清澈的蓝色,像最宽阔最温情的怀抱。第一次见肖展庭穿得如此洒脱,浅蓝色方领T恤,米白色休闲裤,脚蹬一双极其休闲的浅色圆头皮鞋,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