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柱子里;饶是如此;仍是将容若的肋下划开了一条血痕。
“皇上!”福全抢上一步挡在我和容若中间;上下打量我;“您没事吧?”
我平稳了一下呼吸;方才发觉浑身大汗淋漓;从里到外的衣服竟然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了;粘腻腻的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朕没事!”我抬手随意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轻轻的拨开了福全;我用目光审视着仰面朝天躺在青石砖地上的容若;他的伤口虽不深;但仍不断的渗出血来;洇到他雪白的衣衫上;显得触目惊心。容若好似浑不在意身上的剑伤;他的直直望着高高的房梁;目光深远。“你何苦如此?”;踱上一步;我缓缓了开口。
容若的唇边滑过一丝苦笑;“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1)我已一一尝遍;容若生又何欢;死亦无惧。”
叹了口气;我转头看向布库房外;六月里灼热的太阳不如何时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得不见踪影;风吹过;带起土腥味阵阵;容若;赐婚真的让你如此难以接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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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李德全呈上的君山银针抿了一口;我淡淡的开口;“容若的伤如何了?”
“回皇上;太医那天已经瞧过;伤口不深;无大碍。”
“咸福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良主子那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有动静?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十天了;小菊对容若的事是一无所知;还是故作不知;又或者是真的毫不在意?我当然希望她是最后一种;可她是吗?
“…。四月蔷薇墙头摇;迷离轻点点飘;五月榴照眼;牡丹怒放分外娇;六月桐吐芬;菡萏为莲凌霄结;七月玉簪已搔头;紫薇浸月千丝窕,八月桂万里遥;金钱落丁紫;九月汉宫菊有英;芰荷芙蓉化为衣…。”
龙辇而未至咸福宫大门;阵阵歌声已经飞过高高的宫墙传了出来;好象有一把软软的小刷子在心头轻轻刷过;我的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那是小菊的声音;那么温柔;每次听到都让人沉醉其中;‘菊有英…化为衣…’为什么她的歌声象是蒙上了一层细纱;带着淡淡的愁绪?
下了龙辇;还没转过照壁;“良这么喜欢吃青葡萄;俗话说酸男辣;当初我怀大阿哥的时候就专爱吃酸的;看来这一胎必是个阿哥了!”“我这几天却偏爱吃辣的;按惠的说法;我怀的就该是个格格了;也好;四阿哥和六阿哥也想要个呢。”我皱了皱眉头;是惠郝嫔;她们两个也到咸福宫来了?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放着张长几;小菊和惠;德嫔分散而坐。
见到我;德嫔微微有点吃惊;惠倒是落落大方;“都免了吧。”我摆手阻止了她们三个的行礼;含笑看着小菊郝嫔;“小菊和若娴都是有了身子的人;朕不缺你们这些礼数。”我上前搀了小菊的手;扶她慢慢在凳上坐下;“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可用了午膳?”她由着我握着她的手。“朕已经用过了;今天事不多;来看看你;刚才的小曲是你唱的?”我一边问一边打量她;她今天穿着件宽大的紫绣淡黄雏菊的旗装;倒把七个多月的身子掩去不少;阳光穿过疏落的葡萄藤斑斑驳驳的打在小菊的脸上身上;她的一对翦水羽睫如蝴蝶般在我眼前上下飞舞;大概因为天气已热;小菊玉颊微微泛红;双唇娇滴;我心里一荡;用手指挠了挠她的手心;惹得她的脸更红了。
“早听惠说良的一副金嗓子就跟黄莺鸟似的;今儿个可算是听着了。”德嫔对我和小菊之间亲昵的小动作恍如不见。一派沉静自然。
我转头望向惠;“哦;是吗?云华怎么知道小菊有副好嗓子?朕都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小菊唱曲呢?!”
惠轻扯了一下嘴角;“臣是听良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就跟拂碧水似的;就猜想若是唱起曲子来也必定好听。”
我轻哼了一声;注意到往日一直在小菊一旁伺候的温娣今天然知去了哪里;端茶送水的换成了牛嬷嬷和另一个小丫头喜妞。便沉了声音问牛嬷嬷;“温娣呢?怎没见她在主子身边伺候着?”
小菊拉了拉我的衣袖;温言道;“皇上;这几日天热;小乘老在屋子里拘着燥的慌;方才两位来;我怕吵着;就让温娣带着小乘去御园溜溜;散了它的子再回来。”
“唔。”我应了一声算是做答;眼睛扫了扫德嫔手上的茶盏;“若娴近来身子可好?”
德嫔立时会意的站起身来;“多谢皇上挂念;臣一切安好;只是坐了这会子;臣也觉得有些乏了;还请皇上容臣告退。”
惠也跟着站了起来;“那臣也告退了。”
两个人朝我福了福身;便由宫们扶着退下;走到照壁处;惠突然又折了回来;“臣想向皇上讨个恩典?”
“什么恩典?”我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汝窑茶盏;碧绿的茶水在我手中荡起圈圈涟漪。
“皇上能不能再遣太医去给容若瞧瞧?”惠顿了顿;缓缓的在我面前跪下;“臣也不瞒皇上了;容若不知犯得什么浑;受了伤也不好好医治;反而每日里喝得酩酊大醉;再这样下去;七巧那日还怎么大婚;臣…”
咕噜噜;一颗油光闪亮的青葡萄滚到了我的脚下;诡异的气氛在院子里瞬间形成一股无言的张力;象是要把人活活撕开;我转过头;目光盯在小菊已经蓦然变得苍白的脸上;喉间突然变得干涩无比;半晌才挤出了一句;“小菊;你很不舒服吗?”小菊玫瑰般的唇瓣已经失去了血;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我;眼中已经隐隐有水光在流转。
我后来对惠说了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懵然不知;只有风抚过那片紫衣衫上的雏菊;一直在我眼前飘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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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深了,风吹过;窗外树影婆娑,晚把一切都渲染得那么安静;只有蜡烛偶尔的“毕剥”声才会打破这沉闷的静谥。要是我的心事也能象这一样平静也来该有多好?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相对无言中渡过;小菊象是在看我;但她投向我的目光却又仿佛穿透了我;飞向不知名的远方。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我原来准备好的说辞竟然全无用处。
望着怀里小菊纯真不设防的睡颜;我在她的脸上恋恋不舍的印下一个又一个委婉执着的吻;心痕;又好痛;小菊;为了留住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不要背叛我;千万不要背叛我;我在心里不知默念了多少遍;意识终于慢慢模糊…
甜甜的梦里;我好似被一朵又软又厚的白云托着;载沉载浮。忽然间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磨蹭着我的脸颊;我醒了过来;一双温润的大眼睛映入了眼帘;“白蹄乌?”我揉了揉了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怀里的小菊竟然不见了;我也不再躺在榻之上;身下是一片绿油油一望无际的草地;无数姹紫嫣红的野正迎风摇曳;好的一片世外桃源啊。
面前的白蹄乌打了个响鼻;扬起了脖子;我的视线也跟着往上;白蹄乌的背上竟然还坐着个人!
只见这个人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一双凤目炯炯有神;他穿着深紫的长袍;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霸气。细看他的穿着:左衽,宽长的领篆窄的袖,腰间束着金黄的蟒带,下穿黑长裤,裤在靴筒之内。这…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突厥的服饰;再观此人的领子;袖口;衣袍的下摆和靴筒之上都绣有精的龙形纹。难道他是突厥的哪位王公?可这也不对啊;突厥早在唐朝就被唐太宗李世民所灭;如今都隔了千年了;哪里又来的突厥人!
“你是谁?竟然敢骑朕的御马!”我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你怎么把朕弄到这来的?朕的良嫔如今在哪里?”
那人爽朗一笑;“你和我还真象;都是痴情儿郎。”
我面上一赧;这人言语无礼;居然还敢骑在马上和我说话;“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哪里和你象了!”说着伸手就下意识的想要取我的湛泸;却发现自己仍是只着中衣;湛泸根本不在身上。当下只能暗自警惕;全身戒备。
那个又是呵呵一笑;“你放心;我和你的相遇;只是一场梦境;你的小菊安然无恙。”
做梦?难道我只是在做梦;为何这梦这样真实?“你为何能入我梦来?”想了想;我沉沉的开口。
那人终于翻身下马;我瞧他全身上下并无佩带任何兵器;略微感到安心。
“你怎没先问问我是谁?”那人大模大样的找了块地方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我也坐下。
“你是谁?”我脱口而出的瞬间就感到面皮发涨;我怎么竟被他掌握了主动。
那人收敛了神;“我生于隋朝开皇十八年;我的前半生随我父亲东征西讨。”他抬手一招;白蹄乌亲昵的踱了过来;用嘴在他的掌心轻蹭;“我有一匹马和你的一样;也叫白蹄乌。我于武德九年当了皇帝;我的名字叫…”
“李世民!”我大声的叫了出来。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好象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入了全身;之前的戒备荡然无存。
李世民朝我颌首点头微笑。
“你…你不是应该死了一千多年;怎么?”他怎么还能如此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世民看着我;“我早就说了;这是梦;是我入了你的梦。”
“你为何要入我的梦?”
李世民神庄重;“这事说来话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点了点头。
“我是你的前世;我俩的前身;是上天二十八星宿之首;亢金龙。因为监管不力;属下的第二十七星奎木狼与玉帝披殿的玉有了私情。奎木狼与玉双双被贬下界。(2)亢金龙也受了牵连;也要下界受轮回之苦。本来到了我那一世;就可业债消尽;重回天庭;可惜我犯下大错;功德尽毁;只能从头再修;辗转千年;如今又轮到了你这一世。”
我对李世民的话将信将疑;“你犯了什么错?”
“我不该与颉利歃马为盟!便桥之盟;虽为大唐获得了喘息之机;但却让我犯下大错。我是死后才知;我当年在便桥杀的那白马;竟是东海龙王敖闪之子敖钦托身!”
“那敖钦也是犯了天条的吗?”我大惑不解。
“嗯;敖钦俊冠四海;十七岁便和绿波潭老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