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默然,直觉告诉她邹景生没有骗她,是她自己慌了阵脚,不打自招。
“原来你真做了老师啊。”邹景生看她的低头不语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
念染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年少时期,她曾今和他说过想像她妈妈一样做一名老师,那时他对她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原来也会记住这样的微末小事,不愧是人人称颂的优等生,记忆力绝佳。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邹景生不介意她的冷淡态度,问道。
“不用了,我老公一会儿过来接我。”念染平淡无波道,其实她从不在外人面前以老公称呼顾易航,她觉得太过亲昵,通常都是叫易航,或者我先生,我丈夫。而面对邹景生,她不得不承认她刻意了,就像千千万万被甩的女人一样,在前男友面前拼命展示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对于邹景生,她并不像她对姜灵所说的那样不在意了,只是自欺的第一步便是欺人,也许骗着骗着,真会完完全全地抹掉他在她心里刻的影子。
“那好吧,有空出来聚聚,我先走了。”邹景生听念染这么说,也不勉强,开车驶进车流中。
邹景生的车开远,念染眉睫垂下,瞳中空无,冰凉的手紧握成拳。他那样从容的态度,好像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以前的一切,她兀自哀伤的痛苦,原来全都是独角戏。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念染涌动的回忆。
念染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捞出手机,见是顾易航,马上接了起来。
“念染,我这里临时来了个案子,今天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晚上可能不回来吃了,别等我了。”顾易航磁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还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好,我知道了。”念染挂了电话,看了看越来越拥堵的车流,背起包向地铁处走去。
才走了几步,那辆本来应该驶远的黑色宝马忽然又出现在她眼前,念染还在惊愕之际,邹景生下车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内。
对于邹景生的去而复返,念染除了惊讶还有丝不解,她可不会认为邹景生是特意来送他回家的。
“你住哪里?”邹景生目视前方,态度自然地问。
“停车,我要下车。”念染眉心拢起。
“住在哪里?”邹景生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又问了一遍。
“我说停车!”念染拔高声音。
“住在哪里?”邹景生依旧轻轻淡淡地问。
念染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从来也就斗不过邹景生,索性放弃挣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报完地址之后,就低下头不语。她其实是有点点窘迫的,明明在几分钟前,她在向她展示她过得幸福,却在几分钟后被他看到独自一人要去搭乘地铁,好像证明她方才是在说谎一样。
“他临时有工作。。。。。。。”念染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似乎欲盖弥彰,脸稍红了下。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昨天姜灵已经告诉过我,你们感情很好。”邹景生嘴角扯了下。
“是啊,我和他感情很好。”念染赌气似得提高音量道。
第十五章。家庭背景
邹景生并无在意的样子,他娴熟地转着方向盘,为自己的折返解释了句:“我刚刚想起件事没告诉你。{本书首发站}(《界》xian jie。me《说》网)”
念染看向他,只听他又道:“三个月前,我在美国遇上苏伯父了,那时他刚做完一个手术。”
念染猛地睁大眼睛,邹景生口中的苏伯父自然是她的父亲苏江河。自从她嫁人以后,她父亲就带着她的后母和名义上的弟弟一起移民了,这三年来,联系甚少。她与家里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称不上好,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后母是离过异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她三岁的男孩嫁进了他们家,从此,他们三个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她则像个多余的外人。
当初她会匆忙嫁给顾易航,除了和邹景生分手的情伤之外,还和家庭因素有一定关系。那时她面临大学毕业,她父亲在研究某个课题有了一定突破,她偷偷听到父亲和后母在谈论移民国外的事情。她并不想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且后母似乎也并不愿意她和他们一起移民,几经商量下,他们就像甩一个拖油瓶一样的安排她相亲,介绍一个男人给她,而那个男人就是顾易航。
“他怎么样了?”念染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发出声音都困难。无论她与那个家有多么生疏,苏江河毕竟是她的父亲,童年时他也给过她许多的疼爱。
“手术很成功,我离开美国之前去看过他一次,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一切都很好,请勿担心。”邹景生自幼和念染是同一个大院长大,他十分清楚念染和家里的关系,也不便多说什么。
念染闻言,将头埋回围巾当中,这些年来,她和家里的关系已经生疏到只有过年会打电话问候一声,竟连父亲手术这样大的事都要通过邹景生才知道,心里顿时酸涩。
“对了,我们那一带快要拆迁了,老房子里你还有什么没拿的吗?”邹景生见她沉默,便转了话题。
“拆迁?”念染惊讶。当初苏江河他们移民,并未把房子卖掉,而是留给了念染,也是当做嫁妆里的其中一样。
“你不知道?大概下个月中就要动工了,我妈还没有告诉你吗?”邹景生眉心蹙了下,奇怪反问。自从苏家移民,念染嫁人之后,苏家的那房子就一直交由邹妈妈打理,他以为母亲已经和念染说过了。
念染摇了摇头,垂下眸子,脸上表情未明,只是淡淡道:“转去和平路吧。”
邹景生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将车子调了个弯,她和他的家都在和平路上的某个大院里。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们彼此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样安静的沉默着。
车子停在院口,恰巧遇上邹妈妈买菜回来,念染礼貌问候。
邹妈妈把菜交给邹景生提着,自己欢喜地拉着念染的手进屋,当年念染和邹景生在一起,她是乐见其成的,心里也一直将念染当做未来的儿媳妇,念染后来出嫁,她也惋惜了一阵。
“小染真是越长越标致了。”邹妈妈拉着念染坐下,摩挲着念染的手背,脸上挂着笑容,眼尾的细纹温柔慈祥,忽然眼中闪现一丝惋惜:“要是当初。。。。。。。”
“妈。”邹景生在厨房门口唤一声,打断了邹妈妈的话。
邹妈妈忙敛去眼中的惋惜,笑对念染道:“今天晚上一定要留下来吃饭,邹妈妈做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
念染还未推辞,邹母就已经起身走向厨房,而邹景生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晃了晃,对念染道:“回隔壁看看吧。”
念染接过钥匙,走出邹家,向对门走去。他们这里是老式的四合院,听说是以前某位大官的官邸,所以建得甚是宽敞讲究,院子中间还有池塘假山老槐树,两家对面而立,这也算是有了屏障稍稍隔断。
念染摸着脱漆的门,沉静了会儿,打开房门向内推,老旧的红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她举步迈过门槛踏进去,环视了一下被白布掩盖的家具。她掀开白布,看屋内的摆设与她走之前并无二致,桌椅上是干净整洁的,未蒙尘埃。屋子里也没多少霉味,想来是邹妈妈常来给屋子通风打扫。
“上面下来的通知是这个月底要先把东西全部搬出去,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
“一定要拆了吗?”念染摩挲着红木桌面,声音有些低沉。她的母亲是历史教授,这房中的东西都是她母亲摆放设计的,每一处都遵照建筑的年代,弄得古色精致,纵使后来段岚嫁给了她的父亲,这里依旧没有大的变动。而这一点,也是念染虽然和他不亲,却也不恨的原因,她认为父亲的心里还是有母亲的影子的。
“嗯。”邹景生抿了下唇,看着念染的背影,道:“你如果舍不得这些家具,可以让搬家公司搬回去。”
念染回头,她讶异邹景生竟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不过我建议不要,人都不在了,徒留东西也无用,回忆还留在心里好了。”
“呵,是啊,回忆留在心里就好。”念染低眉,嘴角微勾苦笑,一语双关。这个院子不仅是她从小居住的家,也是邹景生的,而他却可以那样平静得说出徒留东西也无用,这就注定了她和邹景生从来也不一样。
邹景生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觉得苏念染一下子生出了许多柔弱来,他上前几步,正欲开口,外面就传来了邹妈妈叫吃饭的声音。
邹景生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念染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走出屋子。
邹景生垂着的手掌握了握紧,他方才差点要脱口而出,如果她想保留这些东西,他可以将它们先搬到他新买的房子里。依现如今他们的关系,他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恰当。
邹妈妈招呼念染坐下后,邹景生也进来了,三人晚饭期间,邹妈妈也和念染提起了拆迁的事,又聊了许多家长里短。
吃完饭,被邹妈妈留下来坐了一会儿,又进自己家里收拾一下以前一家三口拍的照片,出来时天色已暗,圆月高挂。
“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吗?”邹景生站在车旁等她,自然地伸手想要接过她的包,她闪身一避,没有让他拿到,他收回手,他知道她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像你说的,人都走了,东西留着也是徒然。”念染抬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绕过邹景生的车子直接朝马路走去。
“苏念染,你是连半点关系都不想和我沾上了吗?”邹景生拉住念染的手臂,声音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念染回头,没有看邹景生,她用另一只手将邹景生的手掌掰开,长长垂落的头发遮掩了她的脸上的表情,只听声音里透着冷冽:“是。”
邹景生闻言,放开了念染的手臂,念染转身,大步离开。
当念染坐着出租离开时,邹景生还站在院外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他,他的眸光一直看着念染离开的方向,许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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