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娇的表情刺伤了易蓉蓉的自尊心,她凑到轿子边上,压低声音道:“殿下似乎不以为然。”
“为了这点小事就休夫……哼哼。”宁棠娇用鼻子表达不屑之意。
被自己看不大起的人看不起,比一百个陌生人不起自己还难以忍受。易蓉蓉道:“殿下若也被人当众掌掴,便知道何谓这点小事了。”
当众掌掴?
宁棠娇对古坤青的好感直线下降。无论如何,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对的……哪怕是在女尊国。她掀起轿帘,看向易蓉蓉。
易蓉蓉正悔自己的一时口快,看到宁棠娇眼中同情,心底越发不自在,嘴唇动了动,想辩解什么又觉得苍白无力,只得转头看他处。
天色越来越晚,宁棠娇坐着轿子,只觉得屁股要开花了,幸好前哨回来说看到了陆景致驻扎的营地。
她从轿子里下来,头一件事就是跑到刘灵毓轿子边上等着,然后边挨着刘灵毓一道往里走边抱怨着自己头痛脚痛屁股痛。
易蓉蓉诧异地看着她。
宁棠娇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说着说着还牵起刘灵毓的手。
刘灵毓由着她说,眼睛不时闪过笑意。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进营地,要不是易蓉蓉自己跟上去,只怕他们就这样把她丢在营门口了。
陆景致听到通报,正要接驾,却一眼看到跟在宁棠娇和的刘灵毓身后的易蓉蓉,大惊失色。
看到陆景致变脸还是挺有意思的。宁棠娇在听易蓉蓉处处为陆景致辩解时就猜到两人交情不俗,如今看到陆景致为易蓉蓉变脸,心中越发有数,却偏偏故作不知,对陆景致道:“后面这个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易蓉蓉,还请陆大人严加看管,等本王明日亲自送往龙虎城。”
陆景致慌忙抱拳道:“是,下官遵命。”她转头,叫了两名三县调过来的衙役,让她们带她去营地最偏僻的帐篷。
宁棠娇看着陆景致指的位置,嘿嘿笑道:“易蓉蓉武功高强,那个位置会不会太容易逃跑了?”
陆景致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着人严加把守。”
易蓉蓉见她千方百计为自己想办法脱困,心中感动,出声道:“陆大人放心,我既自愿投案,便不会中途反悔。”
陆景致诧异地看着他。
易蓉蓉哈哈笑道:“殿下说要还我清白,我自然要相信她的。”
“我几时说要还你清白?”宁棠娇纳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还真是会给人戴帽子。
易蓉蓉道:“哦,难道殿下是个是非不分之人?”
宁棠娇道:“你有罪没罪都是皇上说了算的。”
“皇上尚未亲政,芙蓉王殿下既为摄政王,自然有辅政之责。”
“我是来龙虎城养病的。”
“我看殿下龙精虎猛,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易蓉蓉说着,一双眼睛还故意上下扫了她几眼。
宁棠娇道:“你是大夫吗?”
陆景致见她动了真怒,连忙打岔道:“下官有一事正要禀告殿下。”
“什么事?”宁棠娇问道。
陆景致道:“齐云寨寨主古坤青已经接受了招安的条件。”
宁棠娇道:“这么快?”
陆景致道:“难道殿下不高兴?”
“哈哈,我自然是高兴的。”宁棠娇顿了顿道,“你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该不会是赏黄金万两美女百名吧?
陆景致见宁棠娇疑惑地打量自己,侧身将她请进帐篷中,又亲自倒了茶,才道:“我先让他们晓得殿下那是位宅心仁厚的仁义之王,免去他们过往的罪责,让他们放心接受招安。”
讲得好听,分明就是包庇齐云寨嘛。宁棠娇不置可否。
不过易蓉蓉听到这个条件倒是松了口气。
陆景致又道:“这第二个条件便是答应他们从今之后婚娶自主,不会以律法约束他们。”
律法约束?
宁棠娇茫然地看向刘灵毓。
刘灵毓道:“三十岁的成年男子若还未婚配,须有官府做主,择适龄女子成婚。”
陆景致见宁棠娇似懂非懂,又解释道:“齐云寨不少男子都年过三十,因此才想到虏劫来往过路女子来繁衍后代。”
宁棠娇道:“这些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陆景致道:“听凭她们的意愿。”
宁棠娇道:“赔偿呢?”
“赔偿……”陆景致原先还没有考虑到这些细节,听宁棠娇问起,脑袋飞快地转着,“赔偿就从齐云寨充公的财务中拨出来。”
易蓉蓉突然冒出一句,“你适才说,他们找来往过路女子繁衍后代?”她语气古怪,两眼发红,怒意在眼中熊熊燃烧。
陆景致下意识地劝慰道:“那只是寨中其他男子,古寨主未必……”
啪。易蓉蓉拍案而起。
宁棠娇看着桌子在他手下裂开,变成一堆废木摊在地上。
陆景致道:“易姐息怒。”
易蓉蓉闷声站了会儿,掀帘而出,“我去外头透透气。”
“易将军脾气虽燥,但为人正直,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还请殿下明鉴。”陆景致知道易蓉蓉目前处境堪危,怕给宁棠娇留下坏印象,雪上加霜,顾不得避嫌,急忙为她出言解释。
宁棠娇笑道:“是啊是啊,她数落本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啊?”
宁棠娇道:“说我躲在王夫之后没自保能力什么的。”
“呃。”难道有错?
“还有暗示我假公济私,为了个王夫总管命令你攻打齐云寨什么的。”
“呃。”难道不是?
想是这么想,但陆景致也知道此时不是求情的时候。
看到陆景致哑口无言,宁棠娇心情大好。
刘灵毓望着她,眼中带着求情之意。
宁棠娇的好心情稍稍收敛,叹气道:“可见她是个威武不能屈,不畏强权的好人啊。”
“……是啊。”陆景致觉得这位芙蓉王实在深不可测,竟将抽一鞭子给颗甜枣的手段玩得如此炉火纯青,让人的心情七上八下。
宁棠娇道:“罢了,齐云寨之事由你全权处置吧。该抚恤的抚恤,该放的放,该抓的抓。陆太守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守,应当知道公正严明四个字于一方治安一国治安而言是多么重要。”
“下官定不负殿下所托。”
“重要的是,”宁棠娇干咳一声道,“一定要把我家总管平安带回来。”
“……是。”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o^)/~
惧夫(九)
营地床小,宁棠娇和刘灵毓只得分开睡,分开了一晚上,她就冻出病来,一早上起床头就晕得紧,整个身子软软得使不上力,一说话嗓子就疼,喝了一碗粥刚精神些,就咳嗽开了。
陆景致忙说请大夫。
宁棠娇想,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
可出去一炷香的工夫,陆景致还真的请了个男大夫回来。
宁棠娇趴在桌上,毫无形象地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道:“你行不行啊?”山里找到的,多半是赤脚大夫吧?说不定是治坏了人,逃到山里避难的。她这边展开无限联想,男大夫那边已经按着她的脉搏诊断上了。
“风寒,开药就好。”男大夫说话极为简练,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两帖药放在桌上。
“不是应该对症下药的吗?”她吃惊地看着陆景致将药交给手下,就这么去煎了。
男大夫道:“我走了。”
陆景致抱拳道:“多谢。”
男大夫道:“答应寨主的事不要忘记。”
陆景致道:“一定。”
“等等!”宁棠娇回过味来了,“你是齐云寨的人?”
男大夫站头,不屑地看着她。
宁棠娇叫道:“我不喝他的药!”
男大夫冷哼道:“你怕我毒死你?”
宁棠娇道:“是啊是啊,我怕你虽然想治好我,却还是毒死我了。”她从刚才就察觉到这个男大夫对她浓浓的敌意,虽说以双方目前的立场,对方这样的态度无可厚非,可是要她在这种情况下喝对方大老远就准备好的药……这需要坚强的心脏博大的胸怀和大无畏的精神。
男大夫倒没有和她抬杠,淡然道:“爱吃不吃。”
陆景致送走男大夫,见宁棠娇若无所思地趴在桌上,忙道:“殿下息怒,下官只是忧心殿下的病情,不得已才向齐云寨求助。”
“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她顿了顿道,“没想到你和齐云寨的关系还不错。”
陆景致心头一紧,道:“和谈还算顺利。齐云寨寨主已经答应三日之后归降。”
宁棠娇突然拍桌叫道:“哎呀,忘记打听总管的消息了。”
她忘记了陆景致却不敢忘记,道:“殿下宽心,下官代为打听过,总管目前在齐云寨好吃好住,人也十分精神。”
宁棠娇道:“难道她一点都不想我?”
“就是十分记挂殿下。”陆景致暗暗捏了把冷汗,心道:若是自己不补充这一句,日后这番对话传到总管耳朵里,只怕要留下心结。这位芙蓉王还真是时刻不忘给人下套子。
这倒是她多心了,宁棠娇也只是随口一问。
刘灵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你既不愿吃这两贴药,我们便快点回去,另外找大夫看看。”
“好。”宁棠娇看着他关切的眼神,顺从地靠入他怀里,觉得这点子伤风感冒也不难受了。
这伤风感冒虽然不难受,坐在轿子里颠上几个时辰还是很难受的。唯一让宁棠娇感到安慰的是,她坐在轿子里颠簸的时候,易蓉蓉正用两条腿跟着轿子走。
一路回到和春县,宁棠娇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愿动了。请大夫看病,煎药喂药都是刘灵毓一手包办。
宁棠娇躺在他怀里,吃着喝完药之后,刘灵毓特地给她准备的糖葫芦,心底无比满足。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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