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持也在看他,黑亮的眼里同样有着深沉无奈的痛苦,“邱白露,以你的本事,你可以骗我一辈子的,你为什么不骗我?你为什么要在让我爱上你之后,再来面对这些呢?”
邱白露叹息,“因为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再骗你。”
赵清持只觉得眼里像是要烧起来般,灼痛地难受。
两两相视,竟无语凝噎。
赵清持低下头,艰难地笑笑,“……我要回家了。”
“清持……”邱白露拉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再躲开。
赵清持依然低着头,没有看他。
邱白露只觉得万般言语都已经无济于事,眼前的人是赵清持,不是其他人,她通晓世情,明白事理,在她身上既有女性的细腻柔美,也有男性的刚毅果决,想要用一个谎言来欺骗她很难,想要用一个不被她认可的道理来劝说她,更难。
爱上赵清持很简单,可是要让她爱上自己,太难。
邱白露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她很高,脑袋就顶在他的鼻梁上,过去他只要微微低下头,侧过脸,就能吻到她。
他以为这样的距离实在恰好不过。
可如今,哪怕他抱紧她,他都觉得,不够,不够,一点也不够。
因为只要稍微松开一点点,她就会离他而去。
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怎么能忍受她的再一次离开呢?
可是……
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赵清持。
赵清持推开邱白露,退后两步,将桌上的休书递给邱白露,脸上的笑,僵硬得难看,“邱白露,我要回家了,再见。”
她转身,提过椅背上的外套,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过他推进来的房门,走过他穿行而过的走廊,走过他攀登上来的楼梯。
离开,势在必行。
作者有话要说:被虐到的朋友们,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忘记了邱白露的外号是鳄鱼。
一个能成就出邱家这样事业的男人,他的过去,怎么可能清白如水。
65娘家兄弟
第六十五章娘家兄弟
赵清持坐在院子的秋千椅上;手上是一本简装本的原文书;身边的桌子上是一叠小点心;她翻过一页书;指尖摸索着捏起一片饼干,丢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咬。
前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赵禅举着只草蜻蜓跑过来;一头扎进赵清持腿上,“姑姑!你看我的蜻蜓!”
赵清持拿过赵禅的蜻蜓;一只手举得高高的,笑道:“只有飞起来的蜻蜓才是真的蜻蜓啊。”
赵禅爬到赵清持身边坐好;两条短腿够不到地面;便只能前前后后地摇摆,“姑姑我要让蜻蜓飞起来!”
赵清持担心赵禅掉下去,臂膀小心地搂着他,笑道:“这是谁送给你的,你让那个人帮你飞。”
赵禅点点头,将双手拢在嘴前,大声喊道:“二叔!二叔!我要飞蜻蜓!”
赵清持心里微动,面上却笑得欢快,她抬起头,看向宅子大门方向走来的男人,待他走近了,便笑着唤一声,“二哥。”
赵清持在x市的最后一天,曾告诉赵钰过两天会带着邱白露一起回来,可第二天,当独自一人回到家中的赵清持踏上家门前的台阶,迎接她的却是一个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赵煜。
她的二哥。
老二赵煜只比赵清持大了三岁,却比老大赵钰小了十三岁,三十而立,多年不见的他已经不再是许多年前任性冲动的小少爷,他的肩膀更宽,手臂更粗壮,胸膛也更坚硬了,他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里头敞露着件普通的t恤,与精英气息十足的赵钰站在一起时,谁也想象不出这便是赵家鼎鼎有名的昔日小太子。
“六六,你又在外头看书,”赵煜站在秋千架旁,凑过去瞥了眼书名,笑道:“你可别学你大哥,这些原文书看多了,到时候连汉字都不认识了。”
赵清持微微笑,“怎么会。”
赵禅举高草蜻蜓,笑道:“二叔,下次给我编草蚂蚱好吗?”
赵煜大掌覆盖上赵禅的脑袋,揉了揉,笑道:“你不是要让蜻蜓飞起来吗?现在让你姑姑抱紧你,看二叔怎么让蜻蜓飞起来,好吗?”
赵禅雀跃地点点头,扭身抱紧赵清持的腰。
赵清持也抱紧赵禅。
赵煜绕到他们身后,开始推秋千,秋千越荡越高,赵禅举高蜻蜓,那蜻蜓用一根细长草茎挑着,随着秋千的摆动,在半空中好似真的振翅而飞般。
赵清持微眯着眼看,眼睛被蜻蜓背后的落日耀到,微微有些发胀。
等赵禅玩够了,赵煜这才停下秋千,笑问道:“赵禅小朋友,如果你真的想飞起来,你就来山上找二叔,怎么样?”
赵禅歪着脑袋,认真问道:“像蜻蜓一样吗?”
赵煜点点头。
赵禅皱眉思考许久,最后万分不舍地摇摇头,“我不能去二叔住的地方。”
赵煜故作惊奇与失望,问道:“为什么啊?”
赵禅一把抱住赵清持,严肃说道:“因为姑姑会舍不得我。”
赵清持哑然失笑。
赵煜也笑。
翠翠在大门边招呼赵禅吃点心,赵禅举着草蜻蜓,蹦蹦跳跳地去了。
赵清持往旁边挪了挪,笑道:“坐。”
赵煜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秋千架,笑道:“六六,咱们都不小了,这架子要是被坐坏了可怎么办?”
赵清持笑道:“坐坏了叫大哥再装一个。”
赵煜转身坐下,笑道:“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钱嘛。”
赵清持眨眨眼,揶揄地笑,“财大气粗,说话声音都变大了,就差没拿钞票生火煮饭了。”
赵煜哈哈大笑,“他怎么没拿钱来烧了?我听大嫂说他真干过这事!只不过不是为了煮饭,而是因为在穷乡僻壤的地方没纸张引火烧水,就从钱包里掏钱来烧。”
赵清持笑道:“还真像他们俩会做的事。”
“可不是吗?大哥当年为了追大嫂,抛头颅洒热血,一片真情感天动地啊。”赵煜回忆起往事,乐得直笑。
赵清持也笑,“那你呢?你和二嫂呢?二嫂性子好,一定比较好追吧?”
“这没有可比性,爱情就像生活,酸甜苦辣,柴米油盐,你不置身其中,永远也体会不明白,更不要提去分谁好谁坏,谁困难谁简单了。”赵煜笑道:“你看大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闲暇时逗逗老婆儿子,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可谁也不知道他年轻时候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他比咱们俩都惨,爹不疼娘不爱,老爹的小情人还在外头有了我这么个私生子,他有雄心壮志想要摆脱父辈关系自己创业,可是现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他最后还不是得回到赵家长公子的身份,过去是为了我为了你为了爷爷,现在更是要为妻子和儿子努力,所以说啊,没有谁是真能轻轻松松来这世上走一遭的,即使有,估计也留不下什么痕迹,本身就是浮云。”
赵清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赵煜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赵清持。
赵清持接过一看,笑了。
那是一枚草编的戒指,圆环的中间居然还有一粒棱形的草钻石。
赵煜摸摸脑袋,笑道:“我听大哥说你有了心上人,这才回来看看的,结果你这边好像出了点问题,人也没让我见着……”
赵清持喃喃道:“……是出了点问题。”
赵煜了然地点头道:“谁和谁能没个问题啊,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要放手了,把戒指套到他手上,告诉他这辈子只能对你一个人好,不就完了?”
赵清持转着戒指,苦笑道:“没那么简单。”
赵煜瘪嘴,“你真是越来越像大哥了。”
赵清持微微笑,没有说话。
赵煜坐了会儿,见赵清持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拿脚百无聊赖地蹬着秋千,结果蹬了没两下,秋千架居然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嘎声,吓得他立即弹起,转身去扶架子。
赵清持没听到声音,便满脸莫名地仰头看他,“怎么了?”
赵煜皱眉道:“你没听到吗?肯定是变形了。”
赵清持笑道:“那也不用这么紧张啊。”
赵煜认真说道:“我怕摔着你啊。”
赵清持愣住。
直到赵煜回到屋子里,赵清持依然坐在秋千上怔怔地发呆。
赵钰下班回到家路过前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赵清持,他微微皱眉,径直走到她身边,唤道:“想什么呢?”
赵清持傻傻地仰起脑袋,“大哥……”
赵钰恨铁不成钢地坐到赵清持身边,赵清持来不及阻止,头顶上的铁架子嘎嘎塌了下来,赵清持反应快,转瞬就跳了出去,等她想起赵钰,回头一看。
赵大哥已经跌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嗷嗷叫了。
赵清持忍了忍,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赵钰坐在一堆废铜烂铁上,无奈地看着前头笑得东倒西歪的妹妹,哭笑不得道:“还不来拉我一把!哎哟我去!老骨头都要折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不经坐!”
赵清持憋着笑过去扶他,实在不好意思把早些时候赵煜干的事抖落出来。
兄妹俩搀扶着站起身,老大哥赵钰捶着腰叹道:“问廉颇,尚能饭否啊!”
赵清持俯身捡起落在草地上的草戒指,赵钰眼尖看到,问道:“那是什么?”
“草编的戒指,”赵清持笑道:“二哥送的。”
赵钰既不捶腰也不揉额头了,他猛一拍大腿,怒道:“小煜和他老婆在一起久了,脑子也进水了吗?送你戒指?成何体统!”
赵清持低低笑道:“二哥和二嫂是很单纯的人,大哥你想多了。”
赵钰拍掉西装外套上的草屑,想起最开始的问题,便又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赵清持想了想,淡笑道:“我在想代沟问题,我和二哥明明感情还是很好,可不知为什么,我们的共同点越来越少了,感觉有些话说来说去也说不到点上,不如点到即止。”
“你们俩小时候不是挺多话的吗?是了,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当然不一样。”赵钰感慨道:“你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摸打滚爬好几年了,很多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事你们未必能接受,十六岁的孩子毕竟不能理解三十岁男人的内心,你二哥一直住在山上,他的一切都还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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