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冯子繁是什么时候坐到身边的,俞青没太注意。她趴在吧台上想哭,一直想忍,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冯子繁递来一张纸,她才反应过来,抬眸望去。
不禁翻白眼皮,低声嘟喃:“怎么是你啊。”
冯子繁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手里的高脚杯,目光瞥了眼她面前的那杯酒,云淡风轻的语气:“这么喝法,不醉胃也会受不了。”
俞青将脸埋在手臂里不回应,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起头,一双被酒精催得亮晶晶的双眸盯着他,颇带抱怨的口气说:“你们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
冯子繁笑:“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她扬起脸指控:“说得就是你!莫名其妙就把我姐给甩了,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候都给了你,而你呢,估计就是没新鲜感了,厌倦了,就想另寻新欢了。难怪之前我姐明里暗里提出想结婚,你要么就是拖延要么就是装傻!”
俞青承认,她是把所有的气和委屈都撒在了冯子繁身上。
只是后来她似乎是真的醉了,晕晕乎乎的记得被冯子繁带到酒店,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便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直到第二天感觉到身上的酸痛醒来,睁开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睡脸,她才如遭五雷轰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那一瞬,连呼吸都险些忘记了。
这次意外,本来也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而她在踢了冯子繁几脚后,虽气却也不怪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毕竟两人都是喝醉了的。
所以在惶恐不安之后,她便打算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着傅旻来道歉,然后她原谅,继续订婚结婚,她便随着他去s市了,说不定日后再见到冯子繁,就只有寥寥次数了。
她真的以为,冯子繁答应了她不说,就真的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可不料,两天后,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就在院里传开了。
后来顺藤摸瓜的追究上去,源头就是张鸭子。这种缺德事一般人都不会大肆宣传,可他从小就看不顺眼傅显,如今他头戴这么一大顶绿帽,自然是要传得人尽皆知,好等着看这位曾迷倒院里不少女人的翩翩公子无地自容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只是事情还未传到s市,冯俞两家就已经聚首坐在俞家客厅里,针对传闻向当事人求证,以及讨伐当事人。
这件事闹得大就大在俞傅两家的订婚贴已经发出去了,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无疑是辱门的丑事一桩。且不说傅家还未找上门,俞家也不肯就此作罢放过冯子繁。
于是两家人就像是在打游击战似的僵持了很长时间。俞家不肯给个态度,主要是因为为难;而冯家也只好让冯子繁跪下,冯老爷子用早已准备好的鞭子抽两下,看着疼,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冯子繁倒是真的双膝跪在俞家二老面前,俞欣躲到一边抹泪,而整个谈判中,俞青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一面。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膝蜷缩在床上,拉了窗帘关了灯,唯有震动的手机一闪一闪,在漆黑的房间照出一丝幽光。这个时候,那些平常无关紧要的人倒是极为“关心”她了。
直到客厅里的声音没了,俞妈进来喊她。
她跟着走出去,看着俞欣手里捏着纸,表情冷漠,眼泪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流落。她满心的愧疚没办法说出口,只有羞愧地低下头,听着俞爸说:“冯家给话了。”
她静静听着,俞爸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冯子繁愿意负责,只要你点头。”
俞青猛地抬头:“不可能,傅旻……”
她欲言又止,却像是一根引线触怒了俞爸,只听他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留余地地训斥道:“发生了这种事,是我们有负于傅家,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你认为傅旻会完全不计较?”
俞青怔了怔,俞妈则握着她的手说:“青青,不是我们不愿遂你心愿,只是这种事情一闹出来,你的名声也就毁了。傅旻如果不愿意和你结婚,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和傅旻订婚在先,与冯子繁又闹出这种事情来,你以后也就再难找一个好归宿了。”
俞妈重重的叹息声在耳边回荡,让俞青心里瞬间沉了沉。
之后冯子繁也来找过她,说了许多,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如果她愿意,那么他就娶她,日后也会好好对她。俞青默默听着,只在最后的时候问了他一句:“那我姐呢?”
冯子繁忽然有些烦躁,抽出一根烟点燃,沉默地吸了好几口,才说道:“我和你姐已经分手,更何况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跟你姐完全没关系。现在你只需要考虑要不要答应。一旦你点头,傅旻那里我陪你一起去面对。”
他真心诚意的说这话,却只看到俞青眉眼里若有若无的冷笑之意。
再后来,俞青打开关机的手机,有很多的留言与短信,却始终没有见到傅旻的。她顿时心冷了一半,也许只有自己在抱有幻想,说不定他早已不在乎。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许忠蕊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青青,傅旻来找冯子繁了,你快来!”
他没有找她,而是直接去找了冯子繁。
俞青慌忙火急地赶过去,远远的看见前方娱乐城门口吵杂的人群,她停住了。
这一刻,她才开始害怕。
该怎么去面对傅旻,如果他介意,如果他说分手,那么她又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她站在原地,有心走上前,却抬不动脚。
直到许忠蕊看见她,跑过来拉着她上前,穿过人群,她看见挂彩的两人都靠着墙,显然已是拼尽全力打过了一架,两人都显得疲惫又狼狈。
事件女主角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旻和冯子繁也望了过来,俞青却只是局促不安地看着傅旻,看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他凝望了她一瞬后,挂彩的脸忽而扬起一抹笑:“青青,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去s市。”
他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
俞青抿紧唇抑住哭意,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当时,她扑到他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那时候她在想,这个人该有多爱她,才会这样一句话都不问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人该有多爱她,才会放下男人的尊严毫不犹豫地接纳她。
这个人该有多爱她,她想,可能比自己爱他还要爱。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之后在s市的三个月同居生活里,她会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同一个问题:你还爱我吗?
当年傅旻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如今俞青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
傅正文的丧事之后,就凑上了学校期中考试。作为新来的老师,平日里工作不多,但一到考试就要比别人做得多,监考改卷帮同学私下补习,着实忙活了一阵子。
转眼就到了初冬,已有一些寒意。
早上起床开始变得很痛苦,她以前本来就又赖床的习惯,结婚后倒是想起得早一些,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夜晚运动得有些频繁,以致一直没有保持这个早起的好习惯。
这些天冯子繁似乎很忙,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喝得烂醉如泥,是别人送回来的,一晚上连连吐了好几次。
俞青一夜未睡好,早上起来也不大有精神,但好在思想品德这一课一天也就这一节课,也因为担心冯子繁,下了课就提前回家了。只是回来时,家里已经没有了人。
俞青开始有点失落。
近段时间和冯子繁的相处时间比以前锐减了一大半,很多时候他回来,她已经睡了,早上上课时他大多还没醒,下课回来兴高采烈地拎着不少菜准备给他做一桌,他就又走了。
还有一点她挺在意的,自上次吵架之后,已经过去了快半年,两人的性生活次数却还不及以前的一个月。
种种迹象,让俞青胡思乱想了起来。
相较她的愁苦,许忠蕊倒是被某人滋润得红光满面,眉开眼笑的。自从和秦屿确立了关系后,秦屿就常死皮赖脸想尽各种理由要在许忠蕊的住处留夜,或者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把她拐到他住的地方去。
于是才在一起没多长时间,许忠蕊就已经开始忙着应付和打发他的那些小聪明。不过小打小闹反倒成了情趣,无奈并快乐着。
对此,俞青只能摇头叹息:“你和秦屿,要么是湿柴烈火,十年都烧不起来;要么就是干柴猛火,两个月就烧出了漫天大火。可怜啊,我这里问题重重,还得看你们怎么甜蜜。”
许忠蕊瞋她一眼:“以前我看你和冯子繁甜蜜的时候少了?”
两人贫嘴了几句,又说会了正经。许忠蕊认真帮俞青分析道:“我觉得你和冯子繁之间出现的问题很大一部分还是源于以前。就像你说得,自从上次你们吵架之后,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那么症结就应该在那次吵架。你们虽然合好了,但产生的问题却依然存在。”
俞青心里的想法和许忠蕊差不多,但她不知道冯子繁究竟在意的是什么,那颗避孕药,还是傅旻?
其实最好的沟通是将话摊开来说,可有些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谈反而不好。
她有些犹豫,只好另作打算。她翻了日历,算了算日子,正是受孕期。她便想,下定决心帮他生个孩子吧,兴许到时一切都会好。
这么一决定后,就给冯子繁发了条信心,让他早点回来。
她裹着绵绵的长睡衣坐在沙发上等着,一直等到十一点,冯子繁才带着一身冷息回来。她连忙上去拿包挂衣服,戳着他被冻冰的手。
估计也给是冷风吹的,冯子繁咳嗽了几声,喝了两口热水才抑制住,然后问她:“发短信让我早点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俞青抬眸看看他,又低了头,两手拽着他的衣服,有些难为情地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她从未主动要求过,第一次难免会有点别扭。好不容易说出口,冯子繁却半天没回答。
她抬头看看他,只见冯子繁一脸柔和,对她笑笑:“上床等我,我先洗个澡。”
俞青乖乖点头,虽还在害羞,但还是帮他收拾了衣服放在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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