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鬼没鬼啦!只不过被个牙医缠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频频回头张望,她余悸犹存,生怕那个人又莫名其妙冒出来。
不管是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是搬家途中,笑容媲美太阳的牙医先生总如同鬼魅般出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说声嗨,搞得她变得神经衰弱,老是东张西望观察四周,疑心他又躲在背后。
「而已?」一脸狐疑的凤姊儿紧迫盯人,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小文,快来拿你的红包,恭喜你又长了一岁了,新年新希望,天天都开心。」她回避问题的技巧愈来愈高杆了。
先前受惊尚未平复的朱雅文,因她的拍肩动作而惶恐一跳,倏地回过头来,脸上犹带恐惧,眼底残存未干的泪滴,叫人不免心生怜惜地责怪凤姊儿的残酷,好好的女儿被她吓得如惊弓之鸟,稍一轻触便惊吓不已。
不过浓妆艳抹的凤姊儿并无愧疚,神情自若的跷起修长美腿,把女儿的苦难当成提前学习社会经验的机会,让她了解何谓人生的黑暗面。
「你母亲是疯子,别理她,她这人是巫婆转世,见不得别人好过,你就乖一点别和她争,免得她又蝴蝶满天飞。」变态。
「谢谢……真姨。」朱雅文收下红包袋,抽了抽鼻子。
「不谢,不谢,外面野狼多,凤姊儿的顾虑也是对的,虽然你心存善念不伤人,但不保证别人个个是好人,有些人的心肠比你妈还恶毒……」
咳!咳!这是什么烂比喻,居然把她和一群人渣混为一谈。非常不满的凤姊儿清清喉咙,冷视毫不客气的诽谤者。
「嗯!我明白。」眼泪一止,朱雅文瞟了偷觑她的母亲一眼。
其实她也知道妈是为了她好,怕她被人骗,如果妈也像真姨一样跟她讲道理,分析外头的危险给她听,或许她还能冷静地接受规劝。
可是她老当她是小孩子,一不顺其心意便大发雷霆,措辞严厉不留情面,好像她说的才是对的,别人做什么全是错误的。
「你明白?你倒是挺会做人的,我说上老半天你甩都不甩,还当我在唱大戏,怎么你真姨一开口就成理了。」到底谁才是她的妈。
母亲的讽语让朱雅文双肩微缩,瞪大了双眼怨视。
「干么,想把你女儿打入十八层地狱呀,你语气不能和缓些吗?孩子是你肚里分出来的肉,你总要善待自己吧!」看来她得常来走动,免得哪天这对母女举刀相向。
「等你做了妈以后再来批评也不迟,没事你可以走了。」扯不下脸承认自己的言语过于刻薄,凤姊儿不客气地赶人。
「不会吧!气量这么狭小。」听不进谏言。
她狞笑地把人推出去。「你今天才认识我吗?」
乔品真错愕地站在刺骨的寒风中,表情有些呆滞,难以置信她也有被赶的一天。
掀动羽睫凝望无星的夜空,闪烁的霓红灯将她的身影淹没,独自走在黑夜铺成的道路上,她思索著该如何改善她们母女俩的相处之处,浑然不知身后的地面上多了几条曳长的人影。
第五章
「品真,小心。」一道黑影倏地扑向兀自发呆的乔品真,将她抱离棍棒齐落的位置,以极其敏捷的动作拉著她就跑,让后头以为万无一失的偷袭者怔仲片刻,忘了要追上他们。
今晚喝了点酒,商左逸一时兴起,学诗人的浪漫在风中散步,想学李太白摘月偷星,看能不能镶成求爱宝戒,成功地追到伊人。
刚发现那群黑影时,想起搬家时前呼后拥的一大票人,他把尾随其后的身影当成其中几人,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妮子真像黑道千金,出入都有兄弟随行。
直到车灯闪过,他才察觉不对劲,那一根根几乎拖地的长条状物居然是木棍,而且越走越接近她身后,好像打算直挥而下。
刹那间,酒气全消,哪容他多做他想,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把人安全救下再说。
感谢老母的安排,强迫他和名门小姐相亲,还一直强灌他酒,不许他太早离席,所以他才会在外逗留,要不然错过惊险时刻,后果堪虞。
「呼!呼!呼!我快喘不过气了,你……呼!呼!要跑到什么时候。」好歹也顾虑她人小脚短,没法和他那双长腿竞赛。
「你累了?」回头看看有无追兵,气息平顺的商左逸慢慢缓下脚步。
乔品真没好气地说:「是胸口快要爆开了,肺叶灌满今晚的冷空气,一口气蹦上喉头还没吐出就塞住了。」让人喘得要命。一口气说完话,她弯下腰猛喘气。
上头的那张笑脸布满关心,轻拍她的背。「放轻松,调整呼吸,小口小口地吸气,吐气,不要急。」
对一只步调缓慢的乌龟而言,「急」这个字属于稀有名词,她微愕了一下,脱口而出的笑声卡到呼出的气,登时喘息变咳嗽—差点咳出脑汁。
她咳得满脸涨红,甚至一度翻青,商左逸轻轻拍抚她的背,她才渐渐恢复平常睑色,恶心的鼻涕在连续的咳嗽声中顺流而下,不甘寂寞地跑来凑热闹。
「你不会照顾自己。」当头一句似责怪的话,他伸手拭去她的鼻水。
「嘎?!」什么意思?
「看你多散漫,被盯上都不晓得,实在很让人担心呀!」怜宠的语气中,似乎还有种过分轻快的感觉。
「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少有坏事降临头上,你不用放在心上。」随遇而安是她的人生态度。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说自话的商左逸很「痛心」地握拳。「你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时时看著你、守著你,让你能长命百岁。」
乔品真不解。「长……长命百岁?」他究竟在说什么,怎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最好是很亲近的人,能随时随地注意到你的需求,而且要无怨无悔。」嗯!这人选很难挑选。
「无怨无悔?」他在背哪一出戏的文艺对白。
眨了眨眼,脑子有点混乱的乔品真如鹦鹉学说话,不断重复他的话尾,昏沉沉的思路捉不到其中的重点。
「一个女孩家最重要的不是事业有成、与灰土煤烟为伍;人生最美满的莫过于爱情,它会让你容光焕发,充满喜悦,如腾云驾雾般轻飘飘……」
腾云驾雾?轻飘飘?那不是……
「吸毒!」
「……女人需要一双足以依靠的臂膀,将你紧紧地拥抱在怀里,给你爱的力量和保护,为你遮风挡雨。」以及温暖你的床。
「呃!等等,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大脑险些暂停运作,还有你干么抱著我,你很冷吗?」顿觉怪异的盯著横过胸前的双臂,他胸膛异常的热度传向她的背。
嘴角扬起一抹写意,商左逸「热心助人」地宣布,「从现在起,我正式升任为你的男朋友一职,负责宠你、怜你、爱你,至死方休。」
「嘎?!什么男……朋友……」口水呛了一下,她惊讶万分地瞠大眼。
「我知道你欣喜若狂,兴奋得脸都红了,心头小鹿乱撞好不羞怯,高兴得心脏都要停正跳动。」嗯!好现象,进展成果令人满意。
乔品真头一仰,这才发现身后的男人很高。「我没有兴奋……咦!你看起来很面熟。」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背光,再加上天色星稀月暗,瞧不清楚彼此的脸,只觉得轮廓似曾相识。
商左逸对她的反应有些讶异。「面熟?」压低的嗓音多了一丝冷意。
「很像拿著钻牙怪兽的牙医先生……啊——你、你……牙医先生?!」她失声一唤。
呼啸而过的车子闪过车头灯,乍起的光亮照出一张狰狞面孔……或者说光线的角度让他的表情变得扭曲,感觉如厉鬼附身。
乔品真冷不防的抽气声清晰可闻,让狞笑的男人眼一沉,扳过她的身子低头一吻,攫取他被轻忽的赔偿。
「左逸或逸,在你面前我只是个男人。」与职业无关。
「牙医……」先生。
他又吻了她,强行又霸道。
「左逸或逸,喊错一次我就吻你一次,直到你能正确使用我的名字为止。」小心,他要展开猛烈攻击了。
「吻……」像是混沌初开的那颗损石重击,乔品真顿时惊喘,抚著余温尚存的唇,「你、你为什么吻我?」
商左逸以指点了点她的唇,「因为你看起来很可口。」如同一颗成熟的樱桃,朝他大喊著,吃我,吃我,吃我……
所以他就吃了。
「牙……」
「嗯——」学不乖喔!我的小女人。
一见他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她在心里打了个突。「左逸,你不可以吻我,那是不对的行为。」
「哪里不对。」他反问。
顿了一下,她有些困惑。「当然不对,你怎么可以随便乱吻人,这是很失礼的举动。」
「不,我一点也不随便,我吻自己的女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算失礼。」哪天若省了这步骤,恐怕她还会失望地大发脾气。
风呼呼地吹著,入夜的寒意冷得让人受不了,接连几天寒流过境,人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惰性,动也不想动地保留体力。
然而这里有两个笨蛋舍弃可挡风避寒的车子,伫立在街头的灯柱下,任凭寒风吹打著直挺挺的双腿,画面唯美却不实际,只让人觉得很呆。
也许是拥抱太温暖了,让人舍不得移动半步,还是抱在一起比较暖和。
「你的女朋友是谁……」乔品真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直到温热的唇覆上,她犹如全身经脉突然畅通,犹然惊呼,「我?!」
「就是你呀!我亲爱的女朋友。」他眨了眨眼,吻上瘾似地轻啄她的唇一下。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朋友?」她的表情是不解还有深深的迷惑。
「现在。」商左逸毫不惭愧地说道,神情得意的像刚获至宝。
「现在?」奇怪,酒没沾唇怎么也醉了?
这一定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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