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肉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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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肉横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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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出现在蜻蜓夫妇面前的,就是一张在大雨里变得苍白的脸和紧紧裹在身上的衣服,以及粘在脸上、还在往下淌水的黑色头发。

这些情景被我脑补得活灵活现,让我怎么能不心酸?

“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易玄狼狈得差点吓死我们。他的脸色就像扔进水里泡了好久的白纸一样,我和芦苇把他让进来,他走过的地方都是水。”

“洗完澡之后,芦苇倒了热水给他。他还一直在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他在你们这儿受什么打击了,反正今天一起床他就重感冒,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我们家。”

那时蜻蜓说完这话,连言琳都满脸愧色不再开口了。

说真的,这件事情怪不到言琳头上。毕竟那时候她在睡觉,并且睡得人事不知,和昏迷没有区别。

但是我呢?

我觉得自己脑袋上应该刻着四个字——“罪无可恕”。

于是,在她们两个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归于岑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难过得无以复加。

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来道歉的人呢?就算我没有深深喜欢他也不能这样做啊。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恶婆娘,所以也做不到对别人因我才受到的委屈无动于衷。

在良心强大的自我谴责功能下,我不知是发了哪门子疯,主动把留下的两只脏碗还有刚刚煮过东西的锅拿去洗了。我开着自来水,哗啦啦地冲着那两只已经完全干净了的白瓷碗,然后用钢丝球拼命刷锅,锅在我手下发出凄惨的刺啦声,像是含泪的讨饶。

在我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来虐待餐具之后,心灵终于恢复平静了。

我决定要给他送点儿什么东西来弥补我的歉意,所以,一份爱心鸡汤怎么样?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言琳。出于对我厨艺的担心,她一定会自告奋勇地替我代劳。可我还是觉得亲手做出的东西才有诚意。

——当然,这份诚意是会得到他的欢心还是会齁得他疯掉,谁知道呢?

幸好电梯修好了,我下楼还是挺方便的。话说我所生活的这个小区还是不错的,下头就有好大的一家仓储超市。我买了一口砂锅,又买了一只鸡,决心把我“第一次做菜”的经历献给易玄。

在清洗那只鸡的时候,在收拾砂锅的时候,在把鸡下锅焯血沫被溅起的开水烫到的时候,我都有一种错觉——我是他老婆。

啊,我多希望这种错觉成真啊!

终于,三个小时之后,当我打开砂锅,闻到那股“差不多了”的鸡汤味道时,心中还漾起了一点失落。

说不定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给他做什么东西的机会吧。就这么失去了,就这么完蛋了——看到那不算清澈的汤,不算太诱人的气味,我沮丧得要死。

其实要是告诉言琳,让她来指导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吧。我叹口气——如果那样,这锅鸡汤的味道应该会好很多吧,应该不会这么见不得人吧,'。。'应该不会让我羞愧得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烫死自己吧……

但是就这样好了。我虽然很想再炖一份鸡汤试试,可是道歉这种事情是越快越好的,如果拖的时间太长,再沉重的歉意也会显得单薄起来。

于是,我把这鸡汤装进了一个保温盒里,下楼打车送到了蜻蜓家楼下。

“喂?”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心脏跳得像一只不安于室的兔子。

“怎么了?”

“我……炖了份鸡汤……想给易玄……”我觉得我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啊啊啊啊你疯了啊!”

“好啊,我家在五楼,你上来吧。”

“我不!”我大惊失色:“我不要去你家,芦苇会杀了我的!”

“……我家还买得起猪肉。”那边笑出来了:“放心,易玄还活着,芦苇也不抽风了,你上来吧。”

“……我也不想见到易玄。”

“你个神经病。”蜻蜓一定皱起了她乌黑的眉毛:“那你等着吧,我下来拿。”

蜻蜓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长裙从楼上飘下来的时候,我心虚地笑了出来:“就是这个……”

她接过我拿着的保温饭盒,扑哧一笑:“你们怎么都送鸡汤呀?”

“你……们……?”

“言琳也煲了锅汽锅鸡弄来。”

“啊?!”我顿时囧了,就应该先和言琳商量啊!天哪,她拿了汽锅鸡来,那我呢?我这个没有品牌也没有质量的玩意岂不是要作为反面典型了?

蜻蜓微笑,点头,是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饭盒从她怀里夺了回来:“不要,这个不给他了。我再去买个花篮来送他。他吃过言琳做的汽锅鸡,绝对会认为我是搞了点儿刷锅水来糊弄他!”

“这可是爱心牌的呀。”她揶揄地笑,把饭盒抢走:“再说了,言琳送来的汽锅鸡他一口都没有吃到,不会有对比的。”

“为什么?”

“因为呀……因为芦苇那个笨蛋把汤钵砸了!”蜻蜓突然恨声:“所以,除了我在厨房偷喝到的两口汤之外,这次的汽锅鸡谁都没有吃到!死芦苇。”

我还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时,就接到了蜻蜓的电话。

“亲爱的,你这真的不是刷锅水吗?”

“啊啊啊?”我顿时紧张了。

“能不能告诉我汤上漂着的黑色片片是什么?”

“我已经很努力地要把它们捞掉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蜻蜓有点抓狂了:“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用……葱花,炝了个锅,然后,嗯……有点儿焦了。”

“大姐,谁告诉你煮鸡汤要用葱花炝锅啊?!虽然味道还可以,但是怎么喝都……觉得怪怪的。”蜻蜓性格温柔,爆发之后也会迅速回到一贯的乖巧柔软形态,轻轻抱怨一句就算了。

可是我不会因为她的抱怨没有爆发力而轻松啊,味道怪怪的是怎么个怪法?!天啦完了!我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给易玄做食物吃啊!居然味道怪怪的,彻底毁掉了呀……

我差点在出租车上泪奔了。

“不过,易玄把它喝掉了。”

“啊?”

“而且他没有抱怨不好喝什么的。现在已经睡觉了……男人的味蕾难道是长在胃里的吗?”

“啊……”

“你可以放心了。不过,我真后悔我手贱,我为什么要偷一口你煮的汤呢?难道我秀逗掉了吗?”

知道易玄没有对我煮出来的汤表示不满,我已经非常开心了,所以蜻蜓的吐槽也可以听而不闻了。那边又啰啰嗦嗦地讲了什么,我一概听不到!哈哈。

而且,既然易玄喝了我送去的鸡汤,至少是原谅我了吧?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浪里格朗!

开出租车的小姑娘从后视镜里警惕地打量我,她一定觉得我疯了,时而一脸悲痛时而欣喜若狂的。

还好这一路没有特别荒僻的地方,否则她一定会为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而半路把我甩下的。

而在我对着车窗傻笑了十几秒后,我的手机又抽疯般吼了起来。同一刻,开车的小姑娘打了个颤儿,而我们的车也差点撞到路边花坛里头去。

谁让我的手机铃声这么有创意呢,那是一头大叫驴声嘶力竭的呼唤啊。

可是……这是谁打来的呢?这电话号码我没有存,甚至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会是骚扰电话吧?

我想了想,终于在大驴子叫到第五声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喂,是郑娆之小姐吗?”

小姐?莫非是……我在淘宝网上中奖了?不然谁会叫我小姐呢?难道我的运气真的这么好了吗?一连串问题,如同拧开可乐时涌出的泡沫一样,带着力度绵绵密密冲过来。

“是,您是哪位?”

“我们是晚报的人事部……您投的简历通过了,请于大后天早8:30来参加面试好吗?”

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给晚报投过简历?难道天上掉馅饼砸中我的头了吗?天哪!今天我实在太幸运了,果然关怀生病的人会涨人品吗?

“好的好的,谢谢啊。”

挂了电话之后,面对着车窗玻璃倒映的那张笑得满脸都是牙齿的脸,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可能——这不是有人在故意耍我的吧?我根本没有给晚报投过简历哇,而且我的简历……这玩意早就失踪了吧,我怎么都觉得它的原始文档应该是在被我格式化了N次空空如也的C盘里。

谁会这么无聊啊。我想不通,决定找个对应聘饱有经验的女人来——言琳,某外企的HR助理,和无数大学生以及办公室前辈斗智斗勇的女战士。

我对工作有点阴影

我回到家之后就开始给言琳打电话,可是她那破手机呜呜空响,就是没人接。

她干嘛去了啊,我皱着眉头,满心烦闷,决定还是玩会儿游戏好了。

可是,就在我的小号马上就能升级了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儿经验值的时候,我的手机发出了“一只放屁的驴”的响动——户外模式的存在啊,就是用来吓人的,又响又颤!于是,被吓了一跳的我只能看着屏幕上出现漫天花雨,然后……我的小女妖血槽最末端的那点儿红色也消失了,她转着圈儿,身上的纱衣在凄风中转出哀婉的弧度,然后倒了下去。

喵的!

我极度不爽地把手机抓起来,要知道,现在我这个等级已经过了经验保护期了,被打死一次是要掉经验的!谁这么讨厌啊!

言琳?

天地良心,追着毒蝎王满世界跑了一会儿之后我真的忘了是我先打电话给言琳的,所以,我完全失去了有求于人的自觉性。

“死女人,干嘛?!”

“死女人!你先给我打电话的!我还想问你干嘛呢!我好不容易睡个觉让你吵得把手机摔了的心都有!”

所以我就说言琳是个话痨嘛,我说了五个字,她噼里啪啦地把我训了整整三分钟。

幸好这丫头的肺活量检测蝉联全班女生第一十年啊!换了随便哪个别人,连着说三分钟话都会厥过去吧。

“……所以你到底有事没有?”

“有有有,”我真是佩服自己听了这么久的抱怨还能从言琳海啸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的字词中捞出这么一句有用的:“晚报给我打电话说我的简历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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