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传来了娇喘和粗重的呼吸。
“喂……啊,娆胖……胖,怎……啊……么了,你……”
我静静地按掉了电话。
如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会长针眼,那么,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是不是会不幸罹患中耳炎呢。
但是,当我挂掉了电话不过五分钟,那边打回来了。
“娆胖,你干嘛挂电话啊。”
“……对不起我吵到你们了。”我相当囧。
“啊?我们在小区里跑步……所以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
在聆听了蜻蜓关于“为了宝宝的健康孕育一定不能大意”的理论和辩解之后,我终于获知了易玄的近况。当然,就在前天我才去给他送了鸡汤,所谓的“近况”,就是指他喝下鸡汤后有没有中毒反应了。
“挺好的他,喝完汤就睡了,睡了整整两天……”
睡了整整两天还挺好的?我愕然:“你是不是怕他吵到你们的夫妻生活于是给他下安眠药了?”
“谁给他下安眠药啊!”蜻蜓怒了:“他一睡不醒……啊不,是睡了就不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芦苇也想让他醒来啊,他裹着两条厚被子霸占了我们家的沙发之后,芦苇连电视里的球赛都看不成,一闲下来就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我更愕然了:“他不是爱妻忠家耙耳朵好男人吗?”
“……哎呀哎呀这件事情和你一个没有结婚的小女娃娃说不通了呀。”
喵的。人生在世不称意啊。
嫁为人妇,就可以随便羞辱一个没有结婚没有恋爱的同龄女人了吗?死蜻蜓!我满腹哀怨,决意找个茬鼓动她在他们家火锅店请客,我要吃得芦苇胃绞痛三天!
但是,也许是这一天诡异的遭遇为我积攒了人品,言琳同学居然真的拿来了一条非常得体的裙子。重点是,这条裙子真的还能掩盖我身材的一切缺点。
“于是你喜欢这条裙子吗?”言琳面带微笑。
“嗯!”我满怀激动,面对着镜子里自己终于看不到腰部赘肉的身影,恨不得亲她几下表示我的爱意——如果我那天穿着这条裙子,说不定易玄就会脑袋一热和我表白了——呃,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幻想而已,但是幻想有益身心,对吧?
“所以……你会把买裙子的钱给我吧?”言琳似乎颇为为难地开口跟我要钱。
“没问题!”我难得找到合心意的衣服,瞬间忘却我还处于经济危机之中这一事实,豪迈地答应了下来:“多少钱?”
“一千……”
“啊?!”
“五百……”
“……”
“二十八……”
我觉得我还是昏倒一下比较好,于是,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言琳怒喝:“这是真丝的裙子!压皱了你还得花二百块去熨!”
于是,我稳稳地站住了。
这裙子比我都贵。我怀疑把我拿去卖能不能卖到一千五百二十八块。天地良心啊,你一条裙子,而且是没有什么牌子的裙子,卖这么贵是要搞哪样?
“所以,钱……”
“分期付款。”我恶狠狠道:“每天一块钱,六年内给你还清。”
说罢,我从丢在一边的睡裤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卷成了小棍的青绿色钞票,丢给了目瞪口呆的言琳。
但是的但是,这条裙子真的很合身很漂亮啊。三天后,面对着镜子里那个端庄微笑着的,虽然还是挺胖但至少看起来像是个职业女性的自己,我还是颇有点儿激动的。
好吧,很久没有接受盘剥了,我骨头发痒,需要找人来支使自己楼上楼下乱窜,通过每个月领一笔固定的工资和可见的升职加薪来证明我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就像我妈过年的时候做出的各种美食对我存有的重大意义一样。
于是,我满怀信心登上了开往晚报社的公交车。
而事实证明,电视台的工作经验,以及那几位办公室前辈给我的超高评价,和我的体重一样吸引面试官们的眼球。
“郑小姐,你喜欢吃吗?”
我不知道那位坐在我正面的中年眼镜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到我的实习评价上那句“热爱生活”了呢,还是出于“生活副刊助理记者”的职业需要呢,抑或只是从我的体型来考虑问题呢?
但是,不管他目的何在,我瞬间就僵死在那里了。
而坐在我身边的几个窈窕妞儿,开始吃吃偷笑。
我凭借着当年拎着工作证无数次被人拒之门外练出的厚脸皮无视掉她们,淡定微笑道:“我热爱生活,美食自然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面试官喜不喜欢这个回答,但是很明显嘛,那个看起来最像BOSS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是个懂生活的女人,气色好得不得了。我绝对相信自己这招投其所好不会错得太离谱。
但是,一个在我旁边的漂亮小姑娘在被问到这个问题却回答:“美食是一种诱惑,如果一个女人连这种诱惑都无法抗拒的话,那么她稳定自己的内心的能力就一定很差。所以,我……我宁可牺牲食物,来换取自己内心力量增强的机会。”
她回答这话的时候,眼睛还饱含着嘲笑,对我一瞟一瞟的。
天哪!她真应该去言琳的公司应聘,然后让言琳来对付这种自以为牙尖嘴利的小贱妞儿。对于言琳来说,任何一个人,胆敢在她面前侮辱食物的话,都一定会以一个天外飞仙的造型驾崩的。
也许她会微笑着告诉这个女孩,他们公司不需要自虐症的人来使外人以为公司虐待员工,也许她会报出减肥的若干种方法然后说聪明的女人会用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功。
这个穿着白棉布裙子来应聘,瘦得膝盖上的骨头都格外突兀的“女子”居然用这样明显的讥笑眼光看我!太可恶了,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小清新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吗?谁允许你这样瞧不起别人的?
果然,BOSS阿姨微笑了:“其实我们挺不喜欢太自我的孩子的。”
“一般来说,自我的孩子眼里都不会有他人和群体的利益。对于助理编辑这个岗位来说,如果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合作,反而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别人不如自己的话,这样的是不会有前途的。”
“于是——栗茵,是吧,你怎么看我刚才说的话呢?你认同我的观点吗?”
我以为她在批评清新姑娘,却不料她还有下一个问题,顿时满心都是“看好戏了”的幸灾乐祸。我很期待这位擅长含沙射影的姑娘的表现——她是表示对面试官的公然反抗呢,还是表示对自己思维混乱的承认呢?
左也是坑,右也是坑。我想起了言琳昨天对我的叮嘱:“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太聪明,你比不过那些有权决定你去留的人的!”
到底还是好朋友最暖心啊,我爱言琳!
虽然我还是很期待她每次接过我分期还款的一块钱时必有的内伤表情。
夫妻诈骗集团
在聆听了我对今天情况添油加醋的介绍之后,言琳哈哈大笑:“那个阿姨太有爱了,要是我,肯定不会提点她说错了什么的,反而会鼓掌,告诉她我喜欢有个性的人。”
“哎?”我郁闷顿生:“难道她这么做没有问题吗?”
“谁说没有问题啦?”言琳奸笑道:“我说我喜欢有个性的人,可没说公司喜欢有个性到能损害公司形象的员工啊!而且我会在面试结束之后假装不经意地提到这样的员工太有野心了,会损害公司利益来获取个人成长机会的。”
“你好奸险!”我呻吟:“谁被你面试也太可怜了啦。”
“对小野猫,就是要给它磨磨爪子,它才会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乱抓的。”
想想那个打扮得和白莲花一样的姑娘被言琳形容成脏兮兮的小野猫,我忍不住笑得满脸开花。
而就在我盛放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同样奸险的男声:“呦,娆胖,怎么这么开心呀?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我转过头,翻了蜻蜓旁边那男人的一眼:“学长,说错话了吧?应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
“诶诶?”芦苇笑得温文尔雅,暗藏杀机,先拖出一把椅子伺候他家的孕妇落座,又自己坐在了方便照顾蜻蜓的地方:“这话怎么说的,学长我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
言琳嘴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就这么无辜地喷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三十五秒之后才停止。
为了庆祝我重出江湖祸害人民大众,言琳一个电话就把奉行“能白吃白痴才不吃”的蜻蜓两口子召唤了出来。当然,这奸诈的女人没有告诉他们郑娆之的信用破产了的事情,不然他们才不会冒着被拿来当钱包用的危险露头呢。
“话说,可怜的易玄还一个人呆在我们家呢。”芦苇掏出眼镜布擦了擦他那万年如一锃亮的眼镜:“娆胖,你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啊!”
“我……”我顿时脸红:“我还煮了鸡汤送去,谁说我不关心他了?”
“……”芦苇把眼光飞向他媳妇:“蜻蜓,那个漂着黑片片的鸡汤……是娆胖煮的?”
蜻蜓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芦苇的表情瞬间戏剧化了:“开什么玩笑!我以为那是你煮的!”
“啊?”
“我还觉得,我老婆煮的汤怎么能让别人喝!”
“……”蜻蜓的脸白了又红:“于是呢?”
“……我给易玄喝的是开水,那份鸡汤,我怀着对你的无比热爱,喝掉了。”
“所以易玄病好了,你却闹了两天肚子是吗?”蜻蜓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蠢!我怎会煮出那种破玩意儿来!再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下楼去拿娆胖煮的鸡汤了,你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呃……我在玩游戏,所以,老婆,你懂的……”
“于是我说话你就左耳进右耳出?”蜻蜓爆发了。
于是,在夏日黄昏聚合于夜市品小吃喝小酒纳小凉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为何对身边的男子又踢又打?”
“爱人啊,我该如何拯救你的伤心?”
“悔不当初,游戏男惨遭娇妻报复……”
我迅速以知音体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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