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了,笑着皱起眉:“反正……你要是还想和易玄在一起,就不要放弃。芦苇说过会帮你和易玄说的,他们关系那么好,芦苇说了,易玄多少会听。再坚持坚持,和他在一起,你不愿意吗?”
我心里像是被针扎再倒上醋,又酸又疼:“所以我才想放弃……你想过么,易玄对我的一切,全都是施舍——如果换成你,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施舍吗?你们帮我,我知道,可是你们让他对我好,他对我好了之后,会不会更加瞧不起我呢?我心里,真的挺不好受的。”
也许是这话说得太认真,我又想哭,可蜻蜓却摇摇头,笑了:“你管什么施舍不施舎?爱情这种东西,你来我往你情我愿的,他愿意给你为什么不要?因为他不是主动给你的?其实娆胖,如果你们在一起了,过金婚纪念日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从前你这些心情完全就是自寻烦恼……”
“那样我会烦恼一辈子。”我打断她:“你知道,人的思维有惯性,你想到过什么之后就会经常想到它。我已经深深反感这种乞求来的幸福了,你觉得以后我会喜欢它吗?会忘记它的来源,心安理得享受它吗?”
蜻蜓的眉皱得更紧:“你想好!如果你现在掉头,你们就不会有任何未来了!那样就算芦苇劝他他也很难做出追求你的事情——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的。喜欢这么久了,真的就能彻底放下?”
我垂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只是,理智告诉我,再这样拖延下去,我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第一,我不想在一段乞求来的婚姻中过一辈子,第二,就算我乞求,也不一定有这段姻缘,或者有也很短。所以,不如不抱希望了。”我深呼吸之后,将这些话一次说完,怕稍作犹豫就会哭出来。
她低了头,颇为难地一笑,然后眨眨眼抬起头,伸手过来握住我的:“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好吧 ,我尊重你的决定并且祝福你……可是,你现在还会喜欢别人吗?”
我不回答,只好看着她傻笑。
我哪知道这些未来的事情啊。我非但不能预测未来,甚至连正常人该有的判断力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和易玄这死硬的城砖傻磕六年啊!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喜欢他的,但是我不会再抱着非君不嫁的心情苦等了。
正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不愧是诺基亚,我带着它从楼上一起掉下来,我都骨折了它居然只掉了块儿漆,耐摔的名声还真不是浪得的,它这叫声依然感情充沛精神抖擞,充满了生活的斗志呐。
而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我也一下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斗志!
“郑娆之小姐吗?我们是晚报人事部的……您被录用为生活版面的实习助理编辑了,请明天来参加培训吧!”
“啊?明天?”我囧了:“我去不了诶……我从楼梯上掉下来脚骨折了。”
“啊?”那边一样惊诧:“是吗?那您什么时候能痊愈来上班呢?”
“呃……”我为难地瞥了蜻蜓一眼,但是很明显,她也帮不了我:“我不知道……大概一个月?”
“那对不起了啊。”那边的女声立刻显出了几分为难:“我们的培训期就只有半个月,如果您来得太晚,估计无法……”
她没有说完话就停住了,但是我就算再笨蛋也知道她的意思。
哪家单位要雇用一个还没上班就受伤躺进医院的人呢?更何况,晚报社虽然不算什么铁饭碗,但每年那么多学“相关专业”的毕业生都挤破脑袋要进,人家凭什么为我破例?
“那么,对不起了。”我心里非常难受,但还是撑着微笑。虽然那边看不到我的脸,但我记得谁说过,打电话的时候对方也是可以从你的声音里读到表情的,我不想让对方觉得我是个失礼的人。
“呃,这个,我们会请示的。”那边的女声依然很好听:“郑小姐……请等候我们的通知好吗?”
“报社的电话?”我挂了机之后,蜻蜓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无力地点头。
“怎么样?”
“让我等通知啊……”
她抿了嘴唇,像是在想要说什么,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艰涩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啊?”
“我不该和你说易玄的事情……不然你就不会摔下来。真的对不起……”
“啊,啊哦……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灵机一动:“如果我不是因为神经了要去找易玄掉下去,也可以是去倒垃圾的时候掉下去……”
蜻蜓的脸瞬间青掉了。
而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顾春实!
这什么意思?老天爷要把所有的刺激都一天给我吗?而且——顾春实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言琳来把我送到医院之前他已经逃逸了啊。
蜻蜓没见过顾春实,在他进来之后就警觉地站了起来:“呃……你找谁?”
“她。”顾春实转过身,从后面提了一箱牛奶走进来:“郑娆之。”
“诶?”蜻蜓一愣,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你是?”
“我姓顾,她的初中同学。”顾春实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款款回答,手指却捏得紧紧的。
“啊?”蜻蜓反应很快:“你就是那个顾春实啊?”
“嗯。”顾春实咬了咬牙,点头。
谁都能看出来,他承认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既然一个不认识他的人知道他的名字,那肯定是听说过他的事迹。而我和言琳嘴里的他是什么样,估计他这辈子都宁可猜不到。
“你来干什么?”蜻蜓顿时变成了一只时刻打算拼命的母鸡:“你想干嘛?”
“探望她啊。”顾春实紧张了,紧张得连我都看得出来——如果我不了解蜻蜓的话,看到她这副炸了毛的样子,也会怀疑她要扑上去咬人了。
“呃,顾春实,你先坐吧。”我不得不出声招呼:“蜻蜓,你放心啦,他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能来干嘛?抢钱吗?”
蜻蜓扑哧一声笑了:“看来你们关系还没那么紧张?”
顾春实点头。
他居然点头?我们的关系不紧张?天知道我多希望他永远从我面前消失,再也不要出来!看到他我就想起这一身累赘肥肉的故事!
如果不是这一身肥肉——他馈赠给我的礼物,我说不定还不至于被易玄嫌弃,也混不到今天这种清醒得伤碎了心的境地呢。
如今他居然还来探望我。我不知道是该面带微笑说谢谢,还是命令蜻蜓把他咬出去好。天哪,面子和礼貌这种东西是多么束缚人性!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万千纠结,病房刚刚被他虚掩的门,开了。
这次,是那个小医生。
言琳的性取向
那医生一进来,近视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就把整个病房环绕了一圈,最终,他眼里灼灼的光芒在碰到蜻蜓诧异的目光之后熄灭了。
“呃……郑小姐,这两位是……?”
“我朋友,佟庆婷……顾春实。”
我在把“顾春实”这个名字列为我朋友之前,着实也是犹豫了两秒的。但是,最后我还是认识到,如果他不是我的“朋友”,那么还能是什么呢?前男友这种职业的前景只有三种,朋友,仇人,陌生人。现在他已经频频在我生活里出现了,当然不是陌生人,但要说仇人,似乎也称不上。我怎么会觉得一个带着牛奶来看望骨折的我的人是仇人呢?对吧,这不符合我仇将恩报的个性。
所以,就算他是朋友吧,到底朋友这个词拥有比亚马逊沼泽还要宽阔的外延。
小医生点了点头:“那,昨天那位……女士……她不在吗?”
“你说言琳?”蜻蜓扑哧一声笑得像朵花:“她什么时候成了‘女士’了?”
“啊?”医生脸红了,挠挠头:“难道她不是女的吗?”
“不是。”蜻蜓认真地骗人:“她是男的,她是GAY。”
医生脸上原本盛开的小桃花立时被雨打去,这一瞬后满脸便是林黛玉般的悲凉无助。
“呃,”他似乎意识到在病人和病人亲友团面前失态不太好,所以强振旗鼓,打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却更加暴露了他内心的那个凄惶和那个无助:“郑小姐,你的骨折……嗯,还要养……过上两天,才可以出院……呃,要用单拐撑着,可以吗?”
我困惑,蜻蜓困惑,顾春实也困惑。这不都是废话吗?
那小医生面对着我们不解的目光,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嗯,是这样的,按道理说对完骨头,打好石膏你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嗯,你还是住院两天吧,观察观察。”
“喂,”蜻蜓怒了:“要是打好石膏就能出院,凭什么让我们多住?为了骗住院费?!”
“不是不是,”医生向后退了一步:“主要是,嗯,郑娆之小姐的脚伤有点……嗯,严重,那个,有出血嘛,所以,还要再诊断一下……”
蜻蜓诧异地转头望着我:“娆胖,这么严重?”
我无辜地摊了手:“我也不知道啊,医生,我会死吗?”
医生抬起衣袖擦擦汗:“呃,不会。”
也许是他的神情太不诚实了,蜻蜓急了。她立刻站起来,拽住了医生往门口走去:“大夫,你和我说,说实话,咱们到外头来说,娆胖……”
这病房的破门,一开一关都嘎吱嘎吱乱响,隔音效果倒好,我在里头完全听不到外面那俩人在说什么。
他们会说什么会说什么呢?我死都不相信我的脚伤会那么严重——要知道,我表哥当年登山一路滚下来整条小腿断掉,也才在医院呆了一天不到,我这脚腕……还需要观察再诊断?
我只是骨折啊,不是玻璃骨症啊!
而我这宁静又优雅的纠结似乎碍着了某位仍然留在病房里的男士的事儿,他咳了一声,我没理他,于是他又咳了一声:“郑娆之?”
我从海潮一样汹涌大雨一样滂沱的沮丧中掉出来:“啊?”
“呃,你……你是不是去应聘晚报社的助理编辑了?”他硬着头皮问。
“啊,是。”我挑起狐疑的眼:“干嘛……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生活版面的主编是我姑姑。就是住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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