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如果她也能用“可爱”形容,那么我小姨的婆婆的二姑姐的大孙子的外公的干儿子都能毫不犹豫地送给我一辆兰博基尼——她和可爱的关系,就像我和那位干儿子一样遥远。
在止住了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我才抬起头,望向仍然倚在门边的蜻蜓——这姑娘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娥眉微蹙,丹唇微启,芙蓉面上白皙如玉雪的肌肤也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又不是有人和你表白你激动个毛线啊。
终于,这一脸震惊呆傻的女人回过神来了,她对我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娆胖,嘿嘿,那个,我家有事,嘿嘿,我先走了拜拜不送……”
跑那么快当心摔着!我差点儿就撕心裂肺地吼出这么一嗓子。
而她的行动启发了另外一个人——顾春实。他猛然起立,就像是雨后突然冲出地面的蘑菇:“郑娆之,我也先走了,去和我姑姑说好之后再来看你啊,拜拜!”
又是一道人影,迅速闪出了病房——这两个祸害能稍微讲点儿义气吗?我也不想面对着这个诡异的场景——御姐女和正太男,一个面色震惊,一个脸带桃花,这算神马事情?我也想逃走啊,你们两个完全可以把我抬出去再跑啊,怎么就把我扔这儿了呢?
但是,完全无视我的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两个人可谓十分淡定……他们似乎压根就木有注意到这屋子里突然少了俩人,依然在含情脉脉地对视,对视……
我一咬牙,一狠心,把被子往上一拉,也不管它干不干净了——蒙上头,往死里睡!一睡解千愁!
可能是我睡得太投入太认真了,等我醒来,别说那两位人儿了,连只苍蝇都找不到。
病房里,安静地像是已经到了世界末日。
只有嗓子像被撒了一层盐一样的疼,在提醒我我还没有喝够水。
我挣扎起来,希望凭着自己的力量能够蹦跶到放着暖水瓶的地方。但是,当我坐起来时,却发现床头柜上赫然摆着一只乐扣乐扣的大杯子,里头装满了水。
太好了。我一口气把水喝干,才感觉到这水还带着余温。正怀疑这是谁的杰作,易玄就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湿淋淋的苹果。
“呃……你好。”我手上还抓着那个杯子——不会是他倒的吧?我万一再被他感动了不就前功尽弃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无数个问题迅速占满了我大脑的内存。
他好像没看出来我的小心肠,往椅子上一坐:“言琳去她公司了,蜻蜓和芦苇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让我来陪你。”
“我不用陪!”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花喵,尖叫。
“……”他笑了,盯着我笑,就是不说话。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看我干吗?我只觉得汗毛倒竖毛骨悚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把那杯子捏得快要变形了。
“诶,不要捏那个杯子。”他笑着纠正我,脸却红了点,又红了点儿:“杯子没有犯错……”
“那我捏死自己?”我管不住舌头:“我犯错了。”
我不知道他以为我要说什么,反正,他低下头了,再抬起来,还是对着我笑,只不过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是我长得太热情了吗?我在心中默默流泪,有这么夸张到让人看着就想笑吗?
我多希望有个人来一下,只要能分散一下这位大爷的注意力,让他别盯着我就行了……谁来都行啊!
也许上帝也听到了我的祈祷,但他并不想帮我。于是,他果然送来了一个人,一个我除了易玄第二不想见到的人!
那是顾春实。
从这穿着格子衬衣的男人踏进病房的一刻起,我就无比后悔刚才的举动——我蒙头大睡的时候怎么没有把自己闷死啊?!我真的不想目睹前男友们来我病房里开会啊。
如果我是一枚美女,我一定会以为他们都想追求我,所以在我受伤的时候才会这么殷勤。那样我心态一定会很好!但是现在,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易玄他跑过来完全就是出于歉意,而至于顾春实,我实在不想去猜这个怪物是来干嘛的。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凡是我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极为匪夷所思——想想嘛,初中那么讲究面子的时代,他都能毫不顾忌人民群众的审美需要,为了劳什子的真爱和一个远看像皮球近看像皮球怎么看都像皮球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就算他现在做出要追我这么怪异的决定,我也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易玄觉得奇怪。他不认识顾春实,顾春实也不认识他。至于这两个人彼此听说过没有,我也不敢断定。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易玄站着,顾春实也站着。两个人都带着“您哪位”的犹疑目光打量对方,最后,他们双双望向了我。
算了,死就死,怕什么。我一咬牙,一指顾春实:“初中时的男朋友,顾春实。”
顾春实的嘴角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
然后我又一指易玄:“大一交的男朋友,易玄。”
两位男士互相打量对方的眼光,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他们用欲言又止的表情互相传达的是不是“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怪物”,但我已经不想在这里接着存在下去了,一把拉起被子把头遮住,全世界都看不到我!
现任男友和前男友见面,就够囧的了,而一个剩女的两任前男友见面,还是在病房这么不大众的场所,这是怎样的一种妖孽景象啊!
“……你好。”我听到了易玄的声音,于是我悄悄探出头来,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当然,我也没有忘记紧张地抓紧被子,准备随时再猫回去。
“你,你好。”顾春实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高兴,见到你。”
不由我不在心里骂脏话啊!这是什么鬼情况,这是什么鬼地方!这病房里上演《囧可囧,非常囧》戏码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这病房的门简直就是张天师家的地窖啊,每次一打开都有一堆神仙妖怪进来演戏!
我正在心里暗骂时,那门又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我无比熟悉的言琳。
我的心顿时被扔进了冰窟——那高大的男人是我爸。
“娆之,这两个是谁?”我爸一眼就看到了企图藏回被子里的我。
“……”我哭丧着脸儿从被子里钻出来,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要说实话吗?我会挨揍吗?
“这是她初中早恋对象顾春实。”还没等我打定主意,言琳就接话了:“这个是大一时的男朋友易玄。”
就让所有诡异的事情都在今天发生吧!我已经绝望了!在我被我爸逼得跳楼之前我一定会拉上你的!无穷恨你!言琳!
害虫
但是,我爸似乎并不打算先让我跳楼——他目光炯炯地打量着那两个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人模人样的男士,缓缓地,笑了。
上帝啊,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吧!我望着我爸那诡异莫名的微笑,简直想将自己活生生扼死!谁知道我爸在想啥啊,反正我是不知道。他这高深的微笑快把我整疯了。
“你就是顾春实?”他终于开口了,话却是朝易玄问的,易玄哥哥瞬间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地摇头,修长的手指向一边一戳:“不,他才是顾春实。”
我爸那阴森森的目光又晃向小顾:“你是顾春实?那个让我们娆之增肥的混蛋?”
顾春实猛然吸了一口气,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连头都不敢点。
“我以为把娆之迷得那么五颠八倒的孩子能有多帅呢,”我爸不屑:“没想到长这样。”
言琳“哧”地笑了出来,易玄脸部肌肉震颤,想笑不敢笑,无比纠结。
“……伯父,”顾春实挠了挠头:“不是我让她增肥的,虽然这事也怪我……我和她早恋的时候,嗯,就喜欢另外一个女生,只是怕伤害她才答应和她恋爱的……”
我顿时傻了,望着这个一脸诚恳的年轻男人——怕伤害我才答应和我恋爱?我有没有这么悲剧啊?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答应和我恋爱是怕伤害我,难道你提出和我分手就是爱护我?你丫的知不知道我增肥增得我妈都不认我了?
但是,当我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揍他一顿的时候,我爸阴森森的目光飘向了我。我立马缩了。
“娆之,是你主动追求他的?”
我只好点头。
“家门不幸啊。”我爸悠悠一叹:“你怎么看上这么个家伙的?”
被称为“家伙”的某人,一脸“我招谁惹谁了”的不甘,而我,只好在我爸刀子一样的目光下怯生生地回答:“当年他还没长这么残……”
我爸又瞄了小顾同学一眼:“现在嘛,要说残呢,也不算……但是你为他,哼哼,相当不值。都说女儿像姑姑,你看看你姑姑,再看看你……”
惨了,我爸提起我姑姑的话,三十分钟之内是不会停下来的。他这个妹妹是老郑家全家的骄傲啊!
当年追我姑姑的小伙子们够围着我奶奶家的院子绕三圈再装一辆卡车。这直接导致了我爸的飞扬跋扈——哪个要追我姑姑的能不经过我爸同意啊,为了讨好未来的大舅子,那些小伙子孝敬他和孝敬亲爹似的。见了面一口一个哥那是当然要的,逢年过节塞烟塞酒也是要的,甚至,只要我爸和谁吵了架,那人第二天一定鼻青脸肿——谁见他都会揍他,还都说是给大舅子出气,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爸有一山的妹子呢。
所以饱尝了“我家的姑娘有人追”带来的各种好处的我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并没有像我奶奶爷爷那样纠结为什么不是个孙子,他一想到二十年后有无数小帅哥要腆着脸给他上酒上烟送吃送喝,立刻就觉得襁褓里包着个金元宝。
——那时候他哪儿能想到这丫头根本就是个赔钱货啊,在还没长开的时候就因为看上一个不该看上的人而自发变成了个胖子,导致那些幻想中围绕着他的小伙子们一个都不剩,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我完全理解他对我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更理解他对顾春实的切齿痛恨——尤其是看到这小子还敢出现在我病房里时,他没有扑上来揍顾春实已经是相当给医院面子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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